第二百七十五章 吹牛不上稅
事實證明，顧冉到底高估了柔夷王。
他起身走到座前的石階上，居高臨下的睥睨著眾人。
「不論誰才是這次事件的幕後黑手，你殺了烈兒是事實！我難得見到邏輯這麼清晰嚴謹的中原女子，可惜了！」
聽出了柔夷王語氣里的殺意，拓跋夜忙出聲道：「父王，大哥不是阿冉殺的！」
他疾步追上步下台階的柔夷王。
「阿冉只刺了大哥一刀，且並沒有刺中要害，可大哥卻是身中數刀而亡，這其中一定有蹊蹺！還望父王明察啊！」
柔夷王沒有理會他，徑直向殿外走去。
「父王！」拓跋夜站定，似是下定了決心般，高聲喊道：「阿冉不能死！她是北虞成帝賀蘭淵的皇后！」
此言一出，顧冉和拓跋修皆齊刷刷的看向他，目露震驚。
柔夷王也停下腳步，轉過頭，皺眉睨著他道：「你說什麼？她是誰？」
拓跋夜上前兩步，躬身道：「回父王的話，阿冉的真實身份是賀蘭淵的皇後顧瑾月，而且她還懷了賀蘭淵的子嗣！比起因為一場尚未查明的兇殺案要了她的命，她還有更大的用處！」
「哦？什麼用處？」
拓跋夜看了顧冉一眼，眸中似有不忍，卻終究都歸於決絕：「比如，拿她和她腹中的胎兒做籌碼，向賀蘭淵交換邊境的幾座城池……」
「拓跋夜！你無恥！」顧冉忍無可忍，破口大罵道。
柔夷王看了一眼想衝上前撕打拓跋夜，卻被衛隊制住的顧冉，伸手拍了拍拓跋夜的肩膀道：「此計甚好，夜兒果然沒有讓為父失望！」
說罷，他便繼續向前走去。
「那阿冉……」拓跋夜追問。
「既然是你煞費苦心帶回來的人，自然還是留在你府中為好！」柔夷王的聲音被殿外的風聲遙遙送來。
「多謝父王！」
拓拔夜轉身走到顧冉面前，望著滿面怒容的她，勉力扯出了一個笑容道：「阿冉，咱們回家吧！」
「我呸！」
顧冉啐了他一口，「拓跋夜，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是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卑鄙無恥！」
「對不起……」
拓跋夜伸手摸上她的面頰，驀地一個手刀，將她打暈了過去。
顧冉真是太生拓跋夜的氣了，連做夢都夢到在把他大卸八塊，並且把一塊塊的屍體丟到鍋里去煮，只是在看到那張和小昀如出一轍的臉后，她突然就驚醒了！
睜開眼還是熟悉的房間，她已經回到了淳陽王府。
拓跋夜就在她床榻邊趴著，身上穿的還是在柔夷王宮時的赭色錦袍，玉冠束起的青絲稍顯凌亂。
他雙眼微闔，似乎是睡著了。
顧冉不過稍稍動了一下，他便睜開了眼睛，猛的坐起身來！
「你醒了！」拓跋夜面帶抱歉道。
想起此前發生的事，顧冉板起臉，指著門外道：「我不想見你，也不想和你說話，你滾出去！」
「阿冉，你聽我解釋，我是逼不得已的！」
「呵！」
顧冉嘲諷的一笑，看向拓跋夜的眼神亦充滿嘲弄：「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拓跋夜避開她質問的目光。
「從你那日見過郎中后。」
「也就是說，這麼多天來，你一直都在陪著我演戲？你明知道我已經懷孕了，卻還是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以各種蹩腳的理由，企圖矇騙過關？」
她記起有一日，她被一盅泛著油花的雞湯刺激的反胃，出去吐完回來，騙拓跋夜說自己著了涼，腸胃不適。
當時，他看著是真的相信了，甚至還提出要請大夫過來診治，害得她一陣心驚膽戰，連忙擺手說不用。
如今想來，他那會兒心裡該不知如何笑她呢！
笑她的傻還有慌張無措！
拓跋夜知道她誤會了，還沒來得及解釋，顧冉便搖頭道：「罷了，你假裝不知道我懷孕的事暫且不說，你父王要殺我，你完全可以說我肚子里懷的是你的孩子，為什麼一定要公開我的真實身份呢？你是不是一早便打算好了，要拿我換北虞邊境的城池？」
呵，好幾座城池呢！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值這麼高的價格！
「在你眼裡，我就是那樣一個精於算計的人嗎？」拓跋夜定定的望著她，碎玉般的眸子里滿是受傷。
「如果可以，我也想像你說的那樣，告訴父王你懷的是我的孩子，求父王饒你一命，再名正言順的收了你！可是你太不了解我父王了！大哥是他最器重的王子，然而他死後，父王沒有流露出哪怕一絲的傷心！」
他起身走到窗邊，外面陰雲密布，似有一場暴雨蓄勢待發。
「父王之所以對你起了殺心，不是因為你殺了大哥，而是他不想我們兄弟鬩牆、自相殘殺的事情被一個外人知道，從而傳揚出去！」
「我不會說出去的！」
「誰會信呢？」他驀地轉過身，逆光中的臉龐上，神情看不真切，「在我父王眼裡，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你覺得，比起兒子的性命，更看重顏面的父王來說，他會在乎一個尚未出生的孫子嗎？」
天知道，他有多不想公開顧冉的身份，多不想她再和賀蘭淵有一絲一毫的牽扯！可是他別無他法！
比起將她拱手送到賀蘭淵身邊，他更希望她能活著！好好地活著！
不知道是拓跋夜的表述，還是周圍的氣氛，顧冉只覺得渾身發冷，「所以……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拿我去同賀蘭淵談判？」
「你不開心嗎？你很快就能回到他身邊了！」
拓跋夜垂下頭，似是在盯著腳邊出神，語氣卻極是悲涼：「若是換作我，別說區區幾座城池了，就算是要我將半壁江山拱手相讓，我也在所不惜！」
顧冉聞言，默默地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還半壁江山呢！
你是沒當皇帝吧，才敢說這種大話？
這和那個有一百萬會捐出去，有一套別墅和一輛豪車也會捐出去，但是有一頭牛就說什麼都不肯捐了的老頭不是一樣的嗎？
橫豎吹牛逼又不用上稅，那就吹唄！看誰吹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