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葯
「小姐,我們要不走吧……」
周瑤身後那丫鬟面色一白,扯了扯她的袖子。
那二長老名頭的威力在整個慕家中不容小覷,也是慕家唯一一個宗師的名士,可以說整個慕家都是在仰仗著二長老的名氣在大陸中佔有一席之地,很多後來晚輩都以能得到二長老指點為傲。
周瑤面色一沉,拂袖甩開那丫鬟:「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目中可有長幼之分?」
「再有,這件事的起因本就是你不對,況且你可別忘了,要不是我把你撈上來,你人可就在鬼門關了!」
「最後,這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你的性子,到了二長老跟前,他也最多責罰我幾句,便罷了,你若想以後好過,最好向我討個饒才是。」
慕卿將杯子猛地往地上一擲。
「看來你周瑤是要仗著這些年那些叔叔嬸子對你的憐愛踩在我這嫡女頭上了吧?」
一旁的丫鬟荷月趕緊上前:「小姐,別說了……」
「你怕什麼?今兒就算是玉皇大帝來了也得給我分個是非對錯,若是長輩問起,我自有辦法。」
彷彿隨著這句話,周遭的氣場微妙了起來。
周瑤見嚇不著她,也知道在二長老回府的緊要關頭惹了二長老心尖尖上的慕卿自然得不來好處,冷哼一聲:「你……好,你給我等著!」
桂姨見她走遠,方才囁嚅道:「小姐,我們這樣做不太好吧……」
慕卿溫聲道:「哪有合適不合適之說,人人平等,本就分不得什麼高低貴賤,她周瑤先犯,我們還要忍氣吞聲不成?」
「小姐方才可是威風了,但那周瑤可不是好惹的,不然也不會得長輩抬愛,單這個就壓了您一頭,還不說她那些個姐兒,今後怕是沒什麼安生日子了。」荷月把碎片收拾好,不住嘆氣。
這些東西她自然清楚,所以之前落下來的如今都要統統撿起來,才好在這慕家挺直腰板!
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丑。
慕卿攬鏡自照,這不照還好,一照嚇得她差點將鏡子摔了。
嘖嘖嘖,突然有點理解周瑤的心情了。
不過這張臉再丑,也是她慕卿這下半輩子要用的,多看了幾眼便摸清楚了眼前的狀況:
痤瘡發炎敏感,遍布整張臉,還有一塊胎記,像是豬肉上那個檢疫合格的戳,往慕卿臉上一蓋,將她的容貌封印了個嚴嚴實實,優點就是臉小,頭骨也小,皮膚底子好像不錯,只要養好了應該還能看。
大面積的痤瘡非一日之功,起碼是從她九歲的時候就開始動手,毒素累積,雪上加霜,才會導致這麼觸目驚心的癥結。
那麼,會是誰對她報以這麼大的恨意呢……
這痤瘡是在她九歲那年突然爆出來的,那年也是她正式獲得學習戰氣的資格的時候,不過不知為何,現在竟無法結氣,也就是無法學習戰氣。
慕卿放下鏡子,再環顧四周,可以算的上是家徒四壁了,想她一個嫡女竟然窮的響都不響,而這一切都拜那三長老的額妻子冷綺煙所賜。
「下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你了!」
不過她也知道眼前的局面對她很不利,貌丑,廢柴,沒錢,更缺愛,怎一個慘字了得,這樣的她根本沒有資本在這個世界生存。
但是她可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主,這一切的一切她終將會盡數攥進手裡!
算了,飯要一口一口吃,不急於一時。
「我好好休息一會兒,若是有人來拜訪,一律以我身體不適的緣由退掉。」
桂姨應允,慕卿沉沉睡去。
「哎呀,桂姨您快來看,小姐這是不是發燒了!」
清早荷月端著盆來給慕卿洗漱的時候,卻發現平常起床很早的慕卿今日一直卧床不起,詫異之餘擱下銅盆,挽起床紗,看到慕卿面色潮紅,唇角乾裂地裹在被子里,一直喃喃著『冷,冷……』。
桂姨忙在衣服上擦擦手,跑來一摸,嚇得立即抬起手來:「去打盆涼水來給小姐冰敷,把屋裡頭那瓶老酒給小姐拿來擦身子,我去找找夫人,托她請大夫來,快!」
夫人指的自然是冷綺煙,在這偌大的慕府里也就只有她算半個好人了。
帳中的慕卿急忙拉住桂姨:「別去!」
這不是往槍口上撞么?那冷綺煙不把她葯死就阿彌陀佛了,要讓她救人怕是要等太陽從西邊出來。
桂姨忙回身托住她:「小姐,你就別耍性子了,奴才去找找冷夫人,片刻便回。」
「對呀小姐,還是身子最要緊。」荷月也幫腔。
「三嬸執掌中饋,家中事情繁雜,已是焦頭爛額,怎好登門叨擾。荷月你識字,記下我說的……」
荷月先是原地愣著,被桂姨推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連連應允,找來紙筆。
「你去百草堂,為我取些藥材,石膏六錢,知母兩錢,甘草一錢,粳米一錢。」
她雖然雖然窮是窮了些,這點錢還是出得起的,好不容易撿回來條小命,可不能病死了。
桂姨拗不過她,為她擦過身子,服侍她睡下了,但心中仍是焦急。
回想著慕卿方才的話,那雖然不是什麼絕密的方子,但是現在的世界以武為尊,本就沒有多少人研究醫術,更何況慕卿這些年為了不令二長老失望,每日都在勤加練習,哪兒來的時間學這些?之前對周瑤的態度更是不對。
桂姨越想,心下越慌,她趕緊往偏屋走去。
這事不管怎麼說都有些古怪,必須知會二長老一聲。
如果荷月現在在這裡,便會發現那個自稱不識字的桂姨,竟趁她出去的這段時間,回房攤開紙筆,開始寫信。
「二長老親啟……」
荷月回來的時候慕卿尚且睡著,她本來想自己去煎藥,但是卻被桂姨給攔住了。
「小姐睡下了,你機靈點,你去照顧小姐吧。」桂姨沖著主屋揚揚下巴,從她手裡拿葯,「我熬藥熬的多些,有經驗,讓我來。」
荷月撇撇嘴,將袖子里另一個小藥包藏得更深了些。
慕卿被伺候著喝下藥,當夜便退了燒。
醒來的時候月光清冷,透過窗紙照入屋內,投下一層銀色的斑駁光輝。慕卿捏捏鼻樑提神,另一隻手拿過一旁放著的半碗涼透的葯。
生命只有一次,對誰都得保持懷疑,在這偌大的慕家之中,沒人是善茬。
穿衣起身,將門從裡面插上插銷。蘅蕪苑偏僻,在靠近街的角落,屋裡頭有個洞,就在衣櫃後面,她這還是從原主的記憶中搜刮出來的。
葯是桂姨煎的,乾乾淨淨,旁的不說,起碼這痤瘡不是桂姨的鍋。
究竟是不是身邊的人下的毒手,她也不能確認,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過眼前還有更緊要的事。
她從柜子里取出草藥簍子,背起,順手將鎬丟進去。取下牆上木劍,從後門溜了出去。
慕家的菜幾乎都是被下過葯的,她這幾天可是餓的不輕。
「肉肉肉,先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