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四十七章：過往（1）
江子兮手一揮，所謂無心山，所謂邪君，所有的一切，頃刻間，都消散了開來。
她的面前，只有震驚的五彩鳳。
而她的身後，是一臉懵逼的林宋。
江子兮上前兩步，扶住五彩鳳，將掌心的力量，還給了五彩鳳。
「小可，我不是跟你說過，你的劫，是你自己還的，其實從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不欠我什麼了。」
所以，何苦為了滋養她的靈魂，而辛辛苦苦守在這環境里上千年？
這上千年，外面的世界，早已過了一個輪迴，五彩鳳的族人，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化為烏有。
連五彩鳳自己，都面臨著隕滅的危險，這要五彩鳳自己，如何接受？
江子兮嘆了口氣：「所以，小可，我送你回家吧。」
她願意墮入幻境，想要救出葉離，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千百年前她欠下的因果，是她自己想要了解的，她能不能活下來，那都不重要，因為她甘願。
可五彩鳳，和這一切，都沒有關係。
她不應該跟她一起，葬送在這裡。
所以，不論如何，她都要送她離開。
「我不走！」五彩鳳拚命搖頭，「我要是走了，你怎麼辦？你為了那孩子付出那麼多，你真的覺得值得嗎？你憑什麼覺得，他願意讓你付出一切？」
「而且，我進入這裡，也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你憑什麼說送我回去，我就得回去？我不走！」
五彩鳳一雙鳳眼裡，蓄滿了淚水，可她的身形過於壯大，以至於很難看清她眼角的淚珠。
江子兮嘆了口氣，飛身上前，擁住了五彩鳳碩大的身子。
羽毛的光亮，灑在江子兮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漂亮。
「小可，謝謝你……」江子兮輕聲說道，「所以，回去吧。」
「對不起，到現在，才想起你。」
五彩鳳頓住，潸然淚下。
江子兮閉上眼睛，一陣光閃過，五彩鳳，瞬間消失在了幻象中。
而失去了力量的江子兮，直直的往下墜去。
「子兮！」林宋著急的大喊一聲，快速飛奔過去，接住了江子兮。
他的臉，一時間變成了成年系統的模樣。
四周，變得更加黑暗了。
「子兮，你沒事吧？」
江子兮抬眸，看到系統，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撫過他的臉：「葉離……」
系統眼角落下一滴淚：「嗯，是我。」
「對不起，我好像，沒有能力再救你出去了。」
她所有的力量，都化作通道，送走了五彩鳳，再無剩餘的力量，去救出被困在幻境中的葉離。
以及，他被江秋封鎖住的各個身體。
葉離拚命搖頭：「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蠢，輕信了他人，居然不知道你為了我，付出了那麼多。」
一切的冤孽，都在他的身上，他卻將苦難，一分不少的記在江子兮的身上。
他到底是有多愚蠢，才會走到這一步啊……
「不怪你。」江子兮吐出一口鮮血，沾染了白凈的衣裳，「你也無須愧疚，龍族的根基並未徹底損毀，千年前，我用餘下的力量，護住了他們的根基。」
「現下，他們應該已經活了過來，所以葉離，你不要一直怨恨自己。」
他做錯的事情，她都彌補過了，他的劫數如此，過分埋怨自己，也沒有任何意義。
葉離泣不成聲，擁住江子兮，久久不願放開：「對不起……對不起……」
「阿離，你是我教出來的，你做了錯事，我也有一定的責任。」
「你當初，就不該救我……」
江子兮笑，唇角染血，顯得相當好看：「我此生，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救了你。」
葉離苦澀一笑。
而他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
「子兮，我送你回去吧。」
「什麼？」
許是真的洒脫了，葉離的聲音，也顯得柔和極了：「我說，我送你回去。」
但他的手，卻死死的抓住江子兮，不願放開。
他是真的，不想讓她離開。
「但子兮，我求求你，不要忘記我。」
……
從誕生之初開始，江子兮就知曉，自己是聖女。
她出生，便與常人不同，她懂得太多，也明白，自己身上，聚集了太多的淵源。
她，生於人的期待中，自然，也得為之付出，否則，她的存在，便沒有任何意義。
從蹣跚學步，江子兮就四處遊走，看遍了人世間所有的人情冷暖，也救了自己認為，應該救的人。
她能算到人的生死，命數，有些人，救了，也會死，而有些人，擁有兩種命格，救了，就能改變命數。
還有一種，是不能救的，那就是聚集所有怨氣而生的孩子，他們，是天生的災星。
江子兮救人，向來是秉持著命數的。
有些人，應該活著，她就讓他們活著。
而有些人，應該死，她就會冷眼旁觀他們死去。
直到，她遇到了葉離。
那時，葉離只是個小糰子，被包裹在一個被子里，不過一兩歲，臉圓嘟嘟的，頭上頂著兩個小角，看上去可愛極了。
看到葉離的第一眼，她就明白，這孩子，是天生的災星，他的存在，會毀了整個龍族。
她不能救。
江子兮不是什麼看臉的人，再可愛再漂亮的東西，在她看來，和常人沒什麼不同。
所以她決定置之不理，轉身離開。
可就在轉身之時，那糰子拉住了她的小指頭，露出一顆白皙的小牙齒，對她笑。
「姐……姐姐……」
那一刻，江子兮就明白，她不能扔下這個孩子不管。
猶豫半晌，她還是抱起了孩子。
這時她就在想，這世上，到底什麼是該活的人，什麼又是該死的人。
命數，不是他們自己定的，只是因為所有的冤孽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這個孩子，就該死嗎？
這說不通。
災星是不能救的，否則，她會遭到反噬，因為這個孩子，她的身體也日復一日的變差了起來。
孩子長得很快，他越長大一歲，她的身體，也會變差一分。
江子兮帶著他住在山上，山下有個村子，這孩子時常下山和他們玩鬧。
這天，他回來，有些委屈的看著她。
「怎麼了？」
「姐姐，他們都有名字，為何就我一個人沒有？」
江子兮頓了一下，隨口取了個名字：「那你就叫葉離吧。」
葉離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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