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7章 賭約

隨著婦人的訴說，葉歸塵彷彿聽到了一個驚天秘密般，震驚不已。

據婦人所說，當年妖族禍亂，侵佔了仙界的領地，而那些仙人傾盡所有力量幾乎將妖族屠殺殆盡。

妖族也即將要全部滅族。

龍族做為妖族的一種，卻選擇降服了仙人，甚至很多龍族成為了仙人的同謀。

可其它的妖族退無可退，只得退到了混沌海上。

那些仙人對妖族窮追不捨，想要將妖族徹底剷除。

蛇女憐憫妖族，便打開了隱門，將那些妖族囚禁了進去。

當時妖族根本沒得選擇，如果不進入隱門，只有死路一條。

可一旦進入其中，就意味著成為了階下囚。

但也樣也總比死了要好。

隨著那些剩餘的妖族進入隱門，那些仙人感覺蛇婦多管閑事，便讓蛇女終身守護隱門。

蛇女沒有任何怨言，便留了下來，並許諾有一天如果妖族再出來的話，她將接受仙人的懲罰。

說到這裡，婦人幽幽一嘆：「其實，天底下究竟誰是善惡我們根本沒辦法分得清。佛門面前，一直在講究眾生平等，難道這妖族不是眾生嗎？可是，那些仙人高高在上，根本就不把妖族當成眾生。」

「在他們眼裡，妖族是畜生，出生決定了他們不能成仙得道，而一旦成仙得道，就要死。」

「呵呵，不過，妖族為了逆轉這種不平衡，做得也太極端了。孰是孰非，誰又能分得清呢？」

葉歸塵一陣唏噓：「那個妖聖呢？」

「妖聖？」婦人微微一愣，似乎很快就明白了葉歸塵的意思，淡淡一笑：「你想見他？」

「我是來殺他的。」葉歸塵直言不諱道。

畢竟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殺了妖聖，以免他出去之後，禍亂混沌海，對人類修士造成損失。

婦人看了葉歸塵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轉身沿著旁邊的小溪朝著溪水的源頭走去：「你隨我來吧。」

周圍有潺潺流水聲。

葉歸塵跟著婦人，一直走了大半個小時，卻發現不遠處出現了一片湛藍色的湖泊。

湖泊中有鯉魚躍出，微風蕩漾之下卻是一番美景。

湖泊的案邊，一名老者披著斗笠蓑衣，正盤坐在岸邊，手裡拿著一個魚竿靜靜垂釣，一動不動。

那感覺，宛如雕塑一般。

仔細一看，那魚竿竟然沒有魚線，而魚竿也非實質，而是由一股氣凝結而成。

那氣從老者的手裡延伸而出，宛如實質。

「那就是你所說的妖聖。」婦人指了指老者：「他還有一個名字，叫吞佛童子。」

「吞佛童子？」葉歸塵瞳孔一縮，這個名字好霸氣啊。

婦人淡淡一笑，繼續說道：「呵呵，這個老頭是個鼠妖，曾聽佛祖講經千年形成靈識，后幻化成人，想要皈依佛門。可佛門之人眼中，他不過是個妖類，想要將其斬殺。結果，他修為大成，竟然接連吞掉了一百零七名佛子，逃出佛門，一路逃到了仙界，糾結了大批妖族，想要將仙界之地奪走。可仙人怎麼可能會把那種靈氣濃郁之地讓出來？」

「一場妖與仙的大戰足足持續了上千年，結果他大敗而歸，差點兒死身，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更是被那些仙人送了個綽號，吞佛童子。呵呵，不過在進入隱門之後，他便一直在這裡垂釣。」

說到這裡，婦人指了指那片湖泊，「這片湖泊中的妖類不少，每一個修為都不弱，裡面的妖類都爭先恐後都想讓他釣到，因為，只要被他釣到，才有可能領悟大道之意。這些年來，被他釣到的魚類不知幾何，可他釣了之後，都會放生。」

「但我明白，他其實一直沒有放棄當年的冤讎，一直想著離開此處，去找那些仙人報仇。」

葉歸塵聽到這裡，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張了張嘴，終於忍不住說道：「如今隱門洞開，外面已被攪得天翻地覆，生靈塗炭，這難道就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婦人良久沒有吭聲，過了半響后才說道：「小塵，其實，在他們眼中，人類也不過是生靈而已，跟他們並沒有區別。在這些妖族的眼中，也不過是可以用來吃的食物。」

婦人說著，突然抓住了葉歸塵的手：「而我，也有妖族的血脈，說到底，你體內其實也有妖族的血脈。」

葉歸塵一怔，眉頭緊緊擰起：「拋開血脈不血脈不說，濫殺無辜，難道就是他要追求的東西？」

婦人幽幽一嘆：「濫殺無辜又如何去說呢？仙人對妖族的殺戮，難道就不是濫殺嗎？呵呵，我倒是希望天下太平，人人皆歡樂，笑顏掛臉上，但哪裡有那麼容易做到？普天之下，但凡有靈識，便有七情六慾，便有貪念，人類如此，妖族亦然。所以，從古至今，戰爭才不斷。可哪又能如何？我們能做的，只是盡量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頓了頓，婦人繼續說道：「你既然是來殺他的，可是，你又知道，別說你能否殺得了他了，就算是殺得了，那些仙人會把你當成他們的同類嗎？在他們眼中，你或許也是異類。到時候，你面臨的便是整個仙族。小塵，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啊。」

葉歸塵自然明白婦人的意思。

無論如何，想要匡扶天下，無疑於登天而上，難上加難。

但坦途大道，哪裡有那般容易走的？

「母親，其實在那巨龜的石碑之上時，我終於明白自己所追求的是什麼東西了。只要我的力量強大到一定的地步，只要我能夠真正參悟出天道，仙人便不在話下。只要我想，天下便可太平，仙妖便不再有戰爭。」

葉歸塵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

婦人眼眶微紅。

有些感動。

她倒是沒想到葉歸塵竟然有如此大志。

可天道又哪裡有那般容易參悟？

「小塵，天道啊，自從有了天道以來，誰不想參悟天道？可結果呢，又有誰能夠參悟得出來？」婦人搖頭：「我不希望你能夠與天相齊，只希望你平安順遂，一生無憂。」

「母親，今日能再見你，我已是欣喜，但有些路我必須要走。」葉歸塵抓住婦人的手：「我想去試試，我如今雖然救不了天下，救不了這芸芸眾生，但我卻能救一些混沌海上的人，救我可救之人，所以，我想試試。」

說完，葉歸塵鬆開婦人的手，徑直朝著垂釣的老者走了過去。

然後，一把抽出斬仙劍，朝著老者的身後斬去。

婦人眼眶濕潤，嘴角呤著笑，並沒有阻止。

「呵呵，小子，你以為自己可以代表天道嗎？」老者沒有動，聲音卻響了起來：「你太天真了，憑你，還想殺我？」

「看在你是她兒子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立刻滾出這裡，不要摻和我的事，否則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聲音滾滾，宛如驚雷在葉歸塵耳邊響起。

葉歸塵的身形一下子被定住。

四肢也宛如灌了鉛一般，竟然動彈不得。

葉歸塵如今可是半仙之體，距離真正的仙人也不過一步之遙。

那個老頭竟然連動手都沒有，就把自己給控制住了。

但是，葉歸塵此肯就此認輸。

拋開這個妖聖善惡不說，但他一旦出去，整個混沌海將生靈塗炭，這是葉歸塵不想看到的。

所以，無論如何，今天葉歸塵還是要動手。

「給我破！」

葉歸塵心神凝聚，驟然間爆發出一股恐怖的力量。

那股力量在爆發的瞬間，竟然衝破了老者加在葉歸塵身上的阻擋。

葉歸塵只感覺自己再次得到了對自己的控制權。

老者咦了一聲，似乎也沒想到葉歸塵竟然可以掙脫自己的束縛：「呵呵，有點兒意思，小子，那今天我就陪你玩玩吧。」

說著，老者將魚竿往外一拋。

一條碩大的紅色鯉魚從魚竿的另一頭躍出。

那條鯉魚在飛出水面后，竟然在半空中化成了一名身穿紅袍的女子模樣。

女子手拿短叉，修為境界赫然也是半步仙人。

她面色冷峻，低喝一聲，朝著葉歸塵直刺而來。

女子手裡的短叉顯然也不是凡物，在刺向葉歸塵的同時，竟然帶著雷電之力。

遠遠的，一股彷彿能夠劈開山嶽的力量爆發出來。

葉歸塵完全沒想到隨便出來一條鯉魚竟然這麼厲害。

但是，同樣為半步仙人，葉歸塵也不懼怕。

「來得好！」

葉歸塵甚至連動用萬劍的意思都沒有，只是用斬仙劍往前一劈，直接將鯉魚妖施展的雷電之力斬為兩半。

轟！

那被斬開的雷電之力瞬間飛向兩邊，將不遠處炸開了兩個大坑。

同時，葉歸塵腳尖一點，往前一竄，也出現在了鯉魚妖面前。

「我這把劍名為斬仙，殺你一個半仙，如屠雞狗！」

葉歸塵話落，直接施展出斬仙劍最厲害的一招。

這一招，名叫斬仙。

斬仙一出，天地都跟著變化。

彷彿有無數道劍影將鯉魚籠罩。

鯉魚妖竟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躲閃。

面色不由微微一變，驚呼出聲：「妖聖，救我！」

「呵呵，沒想到竟然敗得這麼快，看來，你倒是真有些本事呢。」一動不動的老者抬起手來，然後緩緩將手抬起，輕輕一指。

咔嚓！

斬仙劍所形成的強大力量竟然宛如玻璃一般破碎開來。

葉歸塵被這股反噬之力直接擊飛出去，胸口憋悶，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

他大驚。

這個老頭的修為深不可測啊。

「果然夠卑鄙的，說是不出手，讓別人試探我，結果呢，現在還是忍不住出手了。」葉歸塵面帶譏諷喊道。

老者終於站了起來，捋著鬍鬚呵呵一笑：「小子，你不用激我，我走過的路比你吃過的鹽還多。你今天既然是來殺我的，那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不過，如果你殺不掉我的話，咱們做筆交易如何？」

葉歸塵勉強站了起來：「什麼交易？」

「呵呵，我給你三劍的機會，如果三劍你傷不到我分毫，那以後你就跟著我，隨著去搶了仙人的地盤，咱們也逍遙快活，如何？」

老者淡淡開口，嘴角始終掛著胸有成竹。

葉歸塵擰著眉頭，並沒有真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三劍？」

老者點頭：「沒錯，三劍，我一動不動，你來斬。你不是說你的劍是斬仙劍嗎？那好啊，你來斬我，我看能否將我斬殺。」

「好！」

葉歸塵再次施展出斬仙最後一劍。

轟隆隆！

這一次的聲勢比之前還要巨大。

半空中竟然因為斬仙劍而引動起了雷鳴之音。

不禁如此，周圍也形成了無數的狂風，將很多草木都連根拔起。

那條鯉魚妖已經鑽回到了水裡。

老者卻是面不改色，依舊淡淡望著葉歸塵。

蓄積之後，葉歸塵再次一劍斬下。

現在葉歸塵距離老者還有百米之遠。

但這一劍斬下之後，葉歸塵面前的地面立刻被斬開了一道鴻溝。

溝壑足有十餘米寬，甚至就連空氣都彷彿被葉歸塵一劍斬為了兩半。

而溝壑並沒有停止。

強大的劍氣迅速把溝壑拉長，一直來到了老者面前。

可是，眼見就要斬在老者身上的時候，老者的面前竟然宛如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斬仙劍的劍氣擊在了屏障之上，竟然瞬間潰散無蹤，彷彿那毀天滅地的力量也不堪一擊。

葉歸塵瞳孔收縮。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施展出的斬仙最強一劍也如此不堪一擊。

不由得，眉頭也跟著縮了起來。

「已經一劍了，還有兩劍。」老者面帶戲謔，望向葉歸塵，眼神中透著玩味。

彷彿，這根本不是一場生死決鬥，而只是一場遊戲。

葉歸塵深吸一口氣，此時反而也冷靜下來了。

老者的實力深不可測。

僅僅是用斬仙劍，恐怕根本無法傷到對方。

那就試試萬劍歸宗吧。

這一招，可比斬仙劍要強大上萬倍。

如果這再無法傷到老者的話，那隻能勉為其難，再想其它辦法了。

「你不要得意，我還沒拿出真本事呢！」葉歸塵打了一個響指。

瞬息間，萬劍齊出。

「萬劍歸宗！」

葉歸塵的周圍瞬間布滿了萬劍。

萬劍齊鳴，宛如上萬劍靈同時嘶吼。

老者面色微微一變，沒想到葉歸塵的底牌竟然這麼多。

「呵呵，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等本事，想當初，這似乎是那個曾經橫行一時的逍遙劍仙的萬劍歸宗吧？」

讓葉歸塵沒想到的是，老者竟然也知道逍遙劍仙。

「想當初，我還沒有嘗試過這萬劍歸宗的滋味，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嘗到了，那就來吧！」

老者依舊沒動，但神色卻凝重了很多。

葉歸塵沒有答話，將渾身的力量都施展而出。

萬劍齊發！

在飛到老者面前後，驟然間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把巨劍。

巨劍之威，是之前斬仙劍的上萬倍。

然後，巨劍一劍斬下。

老者的面前再形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不過，這一次，那無形的屏障並沒有將萬劍形成的巨劍擊碎，竟然微微顫抖，出現了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痕。

葉歸塵大喜。

可是，他知道，僅僅憑著萬劍歸宗恐怕也依舊無法傷害到老者。

「妖聖，還有一劍！」

葉歸塵說完，身體沒動，可一道虛幻的影子竟然從葉歸塵體內站出。

那赫然是葉歸塵淬鍊的神魂。

葉歸塵的肉體不能放大變小，可是，神魂可以。

尤其是進入半步仙人境界后，葉歸塵對神魂的控制也更加純熟。

再加上九幽塔的加持，葉歸塵對神魂控制之力，怕就算是大部分仙人也不及自己了。

既然萬劍都有劍靈。

而想要傷到老者這等強者，普通的萬劍歸宗恐怕也不容易。

可這並不代表無法傷害老者的神魂。

葉歸塵的神魂衝出之後，身形竟然高達百丈。

抬起手來，一把握住巨劍的劍柄。

「第三劍，瞧好了！」

葉歸塵再次往下一斬。

巨劍沒動。

可是，萬劍之中的劍靈竟然被葉歸塵的神魂抓住，形成了一道虛幻的巨劍劍影。

隨著葉歸塵的話音落下，巨劍劍影也同時揮下，輕鬆將那道無形的屏障斬碎。

而且，帶著勢如破竹之勢，竟然直接沖向了老者。

老者的面色終於變了。

他沒想到葉歸塵的底牌層出不窮。

「小子，你讓我很意外！」

下一秒，眼見巨劍的劍影就要斬在老者身上時，老者動了。

轟！

巨劍劍影斬下，魂魄被一分為二，湖水衝天而起，裡面無數的魚妖也衝出水面，化身成人，忌憚地望著葉歸塵。

而老者，早就退出了數十里之外，死死盯著葉歸塵。

葉歸塵望著老者：「你不是說不動嗎？這第三劍，你竟然躲了，那算是我贏，還是你贏？」

老者面陰晴變幻。

幾秒鐘后，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小子，你不愧是她的兒子，這等天賦，或許有一天，終於可以成就無上大道。今日，賭局作罷，我放你離開。」

葉歸塵眯起眼睛：「拜託，今天我似乎是來殺你的，你就這麼讓我離開，不合規矩吧？」

神魂回歸，葉歸塵收回萬劍，只感覺丹田之中一股熾熱再次蔓延開來。

那原本沒有消化的九品大妖的妖丹因為葉歸塵剛才施展出了強大的力量，竟然快速消化了起來。

源源不斷的力量衝進了葉歸塵的四肢百骸。

葉歸塵只感覺差點兒消耗殆盡的力量在快速恢復。

半空中，雷鳴之音響起。

葉歸塵抬起頭來。

「似乎，雷劫要來了。」

葉歸塵沒想到，隱門內部，竟然也能引來雷劫。

而自己，馬上要突破半步仙人，成為真正的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