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惜別

不一會兒，四人便來到了亭子裡面。小小的亭子裡面只有一個小石桌和四個小石凳，石桌上面擺了幾盆精緻的點心，一壇玉露酒。二位郡主率先落了座，盛玄郡主揮了一下手，示意渠梁衍和蘇彣也坐下來。

「渠梁衍，今日我和晞妹妹能來到這瞰山亭送你，多虧了蘇彣閣下所賜的玉露酒。沒有那幾壇玉露酒去說服晞妹妹的父親李大都統，我和她是斷不能離開天都城半步的。」盛玄郡主親自把四人面前的酒杯盛滿了玉露酒，舉杯帶頭向蘇彣敬酒。

「多謝閣下。」凌霄郡主舉杯敬蘇彣。

「多謝蘇兄。」渠梁衍舉杯敬蘇彣。

「二位郡主和殿下客氣了。蘇某本意並非如此，不敢邀功，能夠幫助到二位郡主純屬意外，還望見諒。」

蘇彣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送出去的十壇玉露酒，竟然使得自己成了三人口中的恩人，還讓自己有機會能與兩位神族郡主和大梁的四皇子殿下同桌而飲。

四人又寒暄了幾句，沒多久那壇玉露酒就喝得精光了。此時，先前飛走的小七和青鰩再次飛回到了亭子邊上，安靜地注視著亭子里發生的一切。

一壇玉露酒飲盡，四人閑聊了幾句，蘇彣才知道，原來凌霄郡主乃是神族天威大軍的大都統李濟之女，名叫李未晞，而前幾日和自己當街動粗的盛玄郡主乃是神族天機院首座太元星君之女，名叫江若初。

蘇彣從三人的談話中了解到，原來凌霄郡主李未晞傾慕渠梁衍學識淵博，渠梁衍則喜歡凌霄郡主溫婉善良，二人你來我往，不久便暗生情愫。只是，無奈於兩人身份懸殊，人族和神族禁止婚娶，兩人只得把這份情意深深地埋在心裡，就這樣維持著這段明知不可能有結果的關係到了今天。

根據神族天規，像凌霄郡主和盛玄郡主這些神族官員的子女是不得私自離開天都城的，只有在徵得天威大軍大都統李濟同意后，才能離開天都城，而不被御城司和盤旋在空中的龍鷹騎士所攔截。凌霄郡主雖然是李大都統的女兒，但也沒那麼容易就能出得了天都城，還是得得到她父親的首肯才行。

這次渠梁衍離開天都城返回上京，凌霄郡主無法單獨送別他，便找到她的初姐姐盛玄郡主幫忙。正好蘇彣進城的那日，盛玄郡主騎著她的小七遇上了他，發生了後來十壇酒的故事。

沒想到陰差陽錯，蘇彣不情願送出去的十壇酒，竟成功地讓李濟大都統同意了二位郡主出城遊玩。因此，今日渠梁衍才踏出天都城的南門，二位郡主就騎著自己坐騎飛到了瞰山亭，在渠梁衍返回上京必經的瞰山亭早早地等候著。

玉露酒一喝完，盛玄郡主便把蘇彣支出了亭子，領著他朝小七和青鰩走了過去。

亭子里，凌霄郡主和渠梁衍默默對視，二人臉上惆悵盡顯，心中不舍萬千。二人沒有一句對話，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安靜地看著對方。

亭子不遠處，盛玄郡主帶著蘇彣走近了小七和青鰩。她一直在納悶，為什麼那日蘇彣會驚到自己的坐騎。

神族的三大神鳥——天君乘坐的鵬鳥，其他神族一脈乘坐的金鸞，以及天威大軍最厲害的威懾力量龍鷹，向來都不會對神族以外的任何種族有任何反應舉動。蘇彣只是一位來自人族世界的普普通通的平民，縱然他在問天閣習得一身超群武藝，自己的小七怎麼就兩次三番地對他有特殊的好感呢。

蘇彣在盛玄郡主的邀請下，輕輕撫摸著小七的翅膀和脖子。小七也低頭回應，彷彿早就認識蘇彣一樣。

「我能騎上去嗎？」蘇彣見小七沒有絲毫抵觸自己，便迫不及待的把心裡的願望說了出來。

「你可以試試，只要小七願意讓你騎。」盛玄郡主並沒有拒絕，實際上她聽到蘇彣的這個請求后，心裡還反倒有一股莫名的歡喜。

得到同意后，蘇彣摸了一下小七的左腳，並提起自己的一隻腳試圖跨上小七的背。沒想到，小七也很配合地一彎雙腳，蘇彣便妥妥地坐到了它的背上。

拽上系在小七脖子上的韁繩，蘇彣雙腳一蹬，就跟騎馬一樣，因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使喚小七，只得把自己騎馬的那一套拿來發揮一下。

蘇彣雙腳蹬了一下，小七便雙腳一直，水機便往前邁開了步子，兩隻巨大的翅膀迅速張開並撲扇起來，嗖的一下就載著蘇彣飛向了天空。小七剛一騰空，青鰩也張開翅膀跟著飛了過來，兩隻神鳥立刻就並排在瞰山亭上空飛翔了起來。

飛在天空中的蘇彣異常激動，放聲大喊，惹得下面的護送隊伍一陣騷動，尤其是問天閣的弟子們更是歡呼鼓掌，熱鬧十足。盛玄郡主緊緊注視著空中，對蘇彣也多了一份好感，心裡十分滿足和高興，全寫在了滿臉的笑容之中。

另一邊的亭子里，沉默許久的二人終於寒暄起來了，全是叮囑彼此注意照顧好自己、要開開心心生活一類的話。又過了一會，凌霄郡主從石凳旁邊的一個盒子里取出一件銀光閃閃的背心，遞到渠梁衍手裡。

「你要離開天都城了，這是父親給我的流晶軟銀甲，我把它送給你，回去的路上你好好穿著。這軟銀甲刀槍難入，就連虯獸頭頂的刺角也撞不破，可以護佑你平平安安回到皇都城，這樣我就放心了。」凌霄郡主雙眼微潤，一邊把流晶軟銀甲遞到渠梁衍手裡，一邊說道。

流晶軟銀甲是五州大地上十分罕見的貼身護甲，特別稀少，就算是神族子嗣也不是人人都能穿的。送給渠梁衍的這副流晶軟銀甲，正是天威大軍的李濟大都統留給自己的愛女李未晞的。

「這麼珍貴的稀世護甲，豈是我能收受的，請恕渠梁衍不能收。」渠梁衍在天機院學習了五年，自然是知道流晶軟銀甲的珍貴程度的，他自然是不敢收受。

「跟我還客氣呢，這流晶軟銀甲給你更有用，我平時根本就用不上的，你還是拿著吧，不然我可要生氣了。再說了，你這一走，以後我們便再難相見了，就當是給你留個念想吧。」凌霄郡主永遠都是那麼善解人意，微潤的雙眸中滿滿的都是不舍和無奈。

「多謝郡主。可是······我沒有準備什麼東西可以送給你的，我沒想到你會跑出天都城來為我送行。」渠梁衍不敢再拒絕，但是卻懊惱起自己又該送點什麼東西給郡主留個念想呢。

「我就要你一髻青絲足以。」說完，凌霄郡主右手伸向渠梁衍的頭上，略一施法，便截下一捋頭髮，塞進了左手的袖子之中。

此時，蘇彣已經回到了地面，正和盛玄郡主朝亭子走了過去，留下小七和青鰩歇在之前的地方。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渠梁衍向二位郡主辭行，帶著蘇彣走出了亭子，朝山下的大部隊走去。

「渠梁衍，別把我忘了！」凌霄郡主沖著剛走下矮山包的渠梁衍發生喊到。

「放心，我渠梁衍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你！」渠梁衍大聲回答道，然後不舍地往馬車走了過去。

一會兒，那名天威大軍的都尉一聲令下，大部隊在停歇了約一個時辰后終於再次朝南方行進了起來。

二位郡主站在亭子邊上，看著把頭露出車窗外的渠梁衍從眼前緩緩駛過。凌霄郡主雙眼濕潤，強忍不舍，和自己的心上人揮手作別。

今日一別，卻是永別，再難相見，再無聚首。

渠梁衍的隊伍消失后，凌霄郡主拭乾淚珠，在她的初姐姐的再三勸說下，不舍地坐上金鸞，朝天都城飛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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