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一魂悠悠
第166章一魂悠悠
我與守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婉玗所指為何事。
見到我們一但茫然,懵懂無知的樣子,我以為她會笑起來,但是婉玗的表(qíng)依舊凝重,她向外面看了眼,然後說道:「這裡既無太陽,也無月亮——」
我倆吃了一驚,連忙向外看去,這才發現,雖然周圍有一些光亮,但是卻不知這些光亮來自何處,因為天上沒有月亮。
再想白天之時,似乎根本就沒有感到有那種明晃晃的耀眼的感覺,我倆對此十分不解,獃獃地望著她。
「此地名曰「(rì)月庄」,她說。
我倆又感到疑惑了,既然無(rì)又無月,何以還要稱作「(rì)月庄」呢?
婉玗看出我們的心思,現出一絲淡淡的苦笑:「這恰恰體現出此庄人對(rì)月企盼之(qíng)。」
沒有月亮對人倒是無太大的影響,沒有太陽,你們想過會有何種後果嗎?」
我倆想了一會兒后,先是守生搶著說:「沒有太陽自然要冷,被子潮了沒處曬,睡起來不舒服。「
婉玗眉頭擰了一下,目光轉向我。
我略微一思忖,然後說:「沒有太陽麻煩多的是,乾坤之間,萬物失去太陽照耀便不能正常生長。「
婉玗臉色有些釋然,她點了點頭:「客官所言極是,看來二位並沒有注意到,此地樹木亦與別處不同?」
我這才醒悟過來,無怪打眼望去,這裡的樹木均完全沒有那種生機盎然,蓬勃向上的樣子,就象一些在暗處生長的植物。
如此說來,此地必定不會種植什麼莊稼,因為沒有太陽,它們便無法生長。
「那麼此地的光來自何方?」我問道,雖然沒有太陽,卻有光亮,因為有亮,再加上一直處於高度的緊張之中,就沒有注意到這些事。
婉玗搖搖頭,沒有回答,卻話頭一轉:「二位可知道為何一直有人(yù)加害於你們?」
聽了她的問話,我與守生相互看了一眼,然後緊盯著婉玗,急切地想從她那裡得到答案。
她神色凝重地講述下去:「因為他們想吃掉你們。」
我一聽,腦袋都大了,心想,這可如何是好?
到了這裡,誰都很難逃脫,他們會以各種方法(yòu)惑你們上(tào),使你們落入陷阱,製造口實將你們害死。
在這裡,不僅他們想吃,凡是你們所見到的人,沒有一個不想吃,你們可能並未注意到,就連那些徭役和縣官均摩拳擦掌,恨不能也將你們一口吞掉,只是礙著一(shēn)官服而已。
這時,我徹底明白過來了,無法種植莊稼,無糧食裹腹,唯有食(ròu)才能生存下去,難道就是這個原因促使他們轉而吃人?
不應該啊,世界上食動物的人多的是,但是人吃人的終是為數不多。
不,這不應當成為他們吃人的理由。
想來,原因只有一個,還是兇殘本(xìng)使然。
婉玗繼續緩緩道來。
唯有一點,這裡既然稱作一個庄,就有相應的庄規,即:不能同類相殘,想吃,只能吃外鄉人。
並且,還不(yǔn)許吃活人,人死了后,可以隨便吃,煎炒烹炸,隨心所(yù)。
這裡的人手藝很巧,可以把人(ròu)做成各種味道的(ròu)製品,牛、羊、豬、驢、雞、鴨、鵝、狗,想要什麼風味就可以做出什麼風味,其實你們偷吃的並不是羊(ròu),而是死人(ròu);喝的酒也不是真正的酒,而是他們的尿。
衙門的人見到你們時,也是垂涎(yù)滴,饞得要命,沒來由地就打你們一頓,也是在助那些人之力,想置你於死地,他們再分得一杯羹。
而你們所遭遇到的那些巨(ròu)、怪模怪樣的狗、以及石頭人,還有方才追蹤你們的那些鬼影,無一不是他們豢養出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將你們殺死。
一旦目的達到,那些追殺你們的人立即會出現在它們面前,並將死人擄走,吃完后,餘下的一些皮骨及殘渣便賞賜給它們。
聽到這裡,我們才恍然大悟,看來,這就是那些人沒有跟蹤追來的原因,有了這麼一些幫凶,還用得著他們忙乎什麼,只需坐享其成便可。
自然,十個指頭還不是一般齊,這裡的人也有例外,就是不吃人的,但是為數不多。
下面,我會講到。
說到這,我見到婉玗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凄婉之色。
「既然是這樣,」守生聽婉玗講的這些話,慌了,「它們還會不會追蹤至此?」
婉玗起(shēn),邊為我們斟茶,邊說道:「二位至此,它們便不敢前來(sāo)擾。」
「此是為何?「我感到很是不解。
「因為吾等已進入(yīn)街範圍之內。」婉玗答曰。
「何為(yīn)街?」守生一聽,迫不及待地問。
「(yīn)街即為(yīn)陽交界之處。」婉玗說道,「人若到了此地,其實已經進入了(yīn)間,如果陽壽未盡,還可一息尚存,在此游(dàng)下去。時(rì)長短,需視陽壽而定,長則可游(dàng)幾月,甚至幾年都有可能;短則進入即死,一魂悠悠,飄至閻羅(diàn)而去。」
我一驚,不(jìn)與守生對視了一下,忙問:「那麼我倆現在究竟是死還是活?」
婉玗凄然地看了我倆一眼,手向窗外指了一下,說道:「二位客官順著我的手指處看去,能不能見到什麼?「
我急忙走到窗前向外面看去,並沒看到什麼特殊東西。
回頭疑惑地看了看她。
「客官再向前看。「她的手又往前指了指。
這時,我見到極遠處現出一片墓地,我立即想起,這就是我們誤入的那片墳地。
不由得覺得(shēn)上發冷,但是依然沒發現什麼。
婉玗好象看透了我們的心思,又告訴我們:「二位仔細看去就明白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望去,見到就在墳地之間,有兩個人各趴在一盔墳上,如同睡著了一樣,一動也不動。
再仔細地看了一下,不由得吃了一驚,因為我見到,那兩個人的衣著打扮竟然與我們倆一模一樣,再一看,那不正是我們兩個嗎!
我想問婉玗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嘆了一口氣,答曰:「那是二位的(ròu)(shēn)。」
我與
守生不(jìn)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急切地問她:「難道我們現在已經……」
婉玗點了點頭,告訴我們:「二位雖(shēn)處(yīn)間,(ròu)(shēn)仍然留在原處,如果你們被打死,(ròu)(shēn)就會立即被分而食之,正因為你們還活著,就沒人敢動。」
我的心一沉,冷汗都下來了,守生的臉頓時失去血色,如同一張白紙。
我們問她:「該如何是好?」
「到了(yīn)街,一切皆有可能。「婉玗緩緩道來。
我聽了后,彷彿看到了希望,急切地問婉玗,「如此說來,若到了此地還有還陽的可能?」
婉玗點了點頭:「這就是為何奴婢要引領二位至此的原因。」
我與守生都高興了,尤其是守生,竟然有些手舞足蹈了,如果對方是一個男(xìng),他一定會過去將他一把抱起。
他興奮地對婉玗說:「那就有勞小姐千萬幫我們一次,助我們早(rì)還陽!」
婉玗看了我倆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但是隨之現出一副凄楚的神色。
我向喜形於色的守生使個眼色,嘴向婉玗那邊呶了一下。
守生一見婉玗的表(qíng),立即收斂了。
我心裡想,看這樣子,她也是與我們一樣,同為魂魄游(dàng)在此,但是為什麼還有些法力呢?」
她似乎立即明白了我的心思,遂說下去。
只因為我在家鄉之時,曾被一個道士收為徒兒,教我一些小法術,誰料,自那裡招災之後,道士一(rì)里突然仙逝。
如若不然,我還可繼續學下去,有可能修得些成果。
現在只可以說是一瓶不滿,半瓶尚余,不上不下,難以成得大氣候。
應付一些普通鬼魅還可,如遇強手,唯有甘拜下風。
我低聲問道:「在下冒昧地問一句,小姐你是如何來到這裡?」
婉玗聽后,沒有回答,我見到,兩行(rè)淚順著她那粉臉悄然落下,她轉(shēn)用袖子抹去,接著,只聽得她輕輕地長嘆了一聲。
三年前,湖南家鄉連年大旱,農田顆粒無收,父親與幾個兄弟姐妹不是病死,就是餓死,一家人只剩下我母親二人。
為了活命,奴婢與母親二人去北方投奔親戚,只因長途跋涉,路途遙遠,沒多久,(shēn)上已無分文,再加上疲勞飢餓,來到此地時,天黑下來,我母女二人已是筋疲力盡,實在無法前行。
剛停下歇息,就覺得天暈地旋,不知不覺間,倒在這裡,豈不知,這裡實為一片墓地。
我們母女昏昏地睡了過去。
殊不知,我們已經進入了(yīn)街。
說到這,婉玗又為我們斟了一遍茶水,然後,繼續講下去。
待醒來之時,見到此地人來人往,(rè)鬧非凡,還以為是個集市,就想在此討一口吃的。
恰逢一老媼走來,見我母女二人衣衫襤褸,形體枯稿,便上前搭訕,得知我們是投奔親戚時,她勸我們不如暫且在此逗留些時(rì),休養幾天,待體力恢復后,再去尋親也不遲。
我與母親感到她說的有些道理,誰想,卻是來到一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