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這老頭是誰？

一個人如果曾經變心，那無論多麼努力的回到從前，總會有些許差別，連自己都察覺不到。

就比如當傍晚時分，顧前川接到女朋友的電話，告訴他第二天的航班號並撒嬌讓他去接時，後者雖是笑著答應，也自覺心情變好，可仍舊有一絲空落的情感深埋在角落，變得不再那麼純粹。

第二天上午，受晉浩邀請，顧前川親往園區的生產車間巡視。

晉浩多少有些表功的意思。畢竟小顧昨天才安排下去的任務，他一天就搞定了，總歸能加不少的印象分。

這也是無奈之舉。

原本像他和王學凱這些公司高管們生活和收入都相對穩定，不會再面臨什麼波動。所以雄心壯志也沒年輕人那麼強烈，平日里的關注點都是家庭、子女、教育之類的。

可眼下不一樣了。

顧前川的到來，帶給明前乳業這些員工的不止是濃烈的個人風格和雷厲風行的改革手段，更有一種人員隨時調整的緊迫感。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這些占著茅，咳……位置不作為的老傢伙們。

像張博強，就因為一時轉變不過來態度，還擺他的老資格，平白被降位，矮了別人一頭。或許未來還要面對收入水平和福利待遇下降的問題。

而其他高層除了孫超，看來也只是暫時穩住。就以小顧的作風來看，萬一哪天看中某個底層拼搏的年輕人，興許一激動，就把他們其中的某人給換掉了。

他可是聽說了，昨天蘇悅在接管銷售部時，當場提了一個原來在張博強手下不怎麼受待見的小姑娘作為公關副總監，和老張平級。讓原來銷售部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古古怪怪的。

眼下集團已經正式批複，同意顧前川所做出的所有人事調整。張博強也徹底死了心，乖乖的加起尾巴做人。

晉浩當然不敢和蘇悅這種明顯是嫡系的人比待遇，但也不想就這麼混吃等死。於是便趕緊拿出許久不曾用過的鑽營心思，做起了這些表面文章。

不得不說，有些人喜歡看華而不實的東西是有道理的，因為確實好看。

彼時，顧前川就在晉浩、新任生產部副總監趙冬青以及車間經理尹兵帶領下，在寬敞明亮的乳製品加工車間里走走停停。不時的拉著現場的工人扯東問西。

眾人都換了白色的無菌服，戴著口罩和頭套，除了李旭和劉楓這兩頭牲口的體型太扎眼，其他人根本都分辨不出誰是誰。

小顧這還是第一次親臨生產一線，對什麼都好奇，這個想摸摸，那個要問問。

高大、明亮的不鏽鋼制儲存罐，圍著防護欄的殺菌罐，還有製冷罐以及透明的質檢台，無不充滿著科技感和整潔感。帶給他的自然也是別樣的體驗。

同時他也明白為啥給晉浩一周的時間，而後者卻能在短短一天就完成樣板車間的安排和人員選拔了。

首先是園區現在的產能過剩，實際上不少生產線都空著。而另外對於員工長相的要求，也是他想太多。

大家都帶著口罩，穿著無菌服作業，要不是還有工作牌，他連男女都分不出，更何況美醜了。

只是可惜了選出來的員工們，未來上鏡的有可能只是個人名。

從灌裝、過濾到加工，整條生產線全逛下來，走得眾人都見汗了。尤其是晉浩，感覺他做車間經理的時候都沒這麼走過。

顧前川還是一副精神滿滿的樣子，這邊看完了，又想去做成品的車間再看一下。

「顧總，您要不休息休息？」

眾人在更衣室換了衣服，晉浩便一臉體貼的詢問。

「不用，才走幾步路而已，有什麼好休息的！」

顧前川擺了擺手，壓根就沒看前者擺出的笑臉，自然也就沒注意到他額頭冒出的細汗。

晉浩無奈，便也只好示意尹兵當先引路。

現在他手下有四個車間經理，其中兩位被他提到了副總監的級別，空出來的位置便由原來的副經理擔任。這位尹兵就是其中之一。

相比其他幾位，尹兵的年紀是最小的，但幹勁卻是最大的。原本他想在30歲之前當上車間經理是無望的。別說是晉浩，就是孫超，在相當一段時間裡都是看中員工資歷的。

不過小顧的到來，就讓事情出現了轉機。

所以陪同的眾人之中，就顯他最熱切，話也多。每次走到什麼設備前，不用顧前川主動詢問就會介紹，簡直如同導遊。

一群人又簇擁著小顧來到分裝車間。這邊相對都是流水線作業，倒是不用再穿悶熱的無菌服。

「對了，咱這邊，怎麼沒看到那種，唔……」

待走到半途，顧前川便拉住尹兵，皺著眉毛糾結如何把那種用管子接在奶牛的「咪咪」上吸奶的機器描述的更文雅一些。

「喔，顧總您想問的是原奶灌裝車間吧？」

小顧只是挑著眉毛，兩手稍微擺了擺龍爪手的姿勢，尹兵就秒懂，帶著男人都懂的微妙表情笑道：「因為涉及到奶牛的飼養和運輸成本，灌裝車間統一設在了牧場那邊。顧總要是有興趣，咱們哪天定個時間去參觀一下？」

不等顧前川說話，晉浩就急忙皺眉呵斥尹兵。

「牧場離這幾百公里呢，顧總這麼忙，哪有時間去，你就別出餿主意了！」

尹兵急著表現，自然也是為了印象分。但晉浩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灌裝車間那邊的味道和整潔程度，根本不是園區這邊可比的。

他這麼苦兮兮的拉著小顧來是為了什麼，難不成真讓他關心生產？這萬一去了牧場，被什麼牛糞、飼料之類的東西搞下一個髒亂差的印象，那他還不如學王學凱，悶頭做鹹魚呢。

「呃，也對哈，是我考慮不周！」

尹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老晉想的是啥。心裡鄙視之餘，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縣官不如現管，未來和他打交道的仍是老領導們。表現是該給老闆看，但關係卻是要和上司處。這又是一門顧前川知識點外的辦公室哲學。

「唔，確實有點遠，不過作為公司負責人，我總歸還是要去看一看的，沒準劇組還會去那邊取景。你是生產總監，這件事就由你安排吧！」

顧前川沒在意兩人心裡的貓膩，只是拍了拍晉浩的肩膀，轉身又去看正在開動的流水線。

只是看了一會兒，眉頭就皺了起來，指著剛從眼前經過的牛奶箱子，帶著一臉莫名其妙回頭問道：「這包裝上印的老頭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