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凌家鎮託孤(一)
半個月之後。
夕陽西下,凌震拄著一米多高沾有污泥的木棍,左手抱著個剛剛吃了一些水果充饑,但睡態香甜的孩子,君祭。
天空漸漸的黯淡下來,凌震走在霧蒙蒙的林中小道,只能憑藉著前方不遠出的燈火來辨明腳下的路。
林中的霧氣隨著夜晚的到來,變得濕漉漉的。
凌震將自己衣角的一塊布撕扯下來,蓋在小君祭的臉上,生怕被霧氣打濕得了病。
簡單的收拾之後,凌震便走向燈火之處。
在記憶中,凌家鎮的模樣已經模糊了,凌震只記得回家鄉的大概路線,畢竟他十三歲離開,在皇宮呆了三十年,記不清實屬正常。
「汪汪汪!」
燈火的光越來越近,犬吠聲也變得清楚。
凌震拖著疲憊的身子,腳下趟著混泥水,連續趕了十多天的路,腳底早已生瘡。
但是他忍著,回身看了看身後,吁了一口氣,沒有追兵。
抬頭望著木頭壘成的木塔,一塊長條木板,被風吹日晒,但上面的字依舊清晰。
凌家鎮!
我凌震,回來了。
小君祭似乎有些燥煩,不停地在凌震的懷裡挪動,但是沒有哭喊。
凌震輕輕的拍打,這才安撫下來。
而這時,身後一個樸實的聲音響起來,「這位兄台,你怎麼如此狼狽?」
凌震回身看去,眼睛忽然獃滯,嘴唇微動,滿臉的不敢相信的表情,雖然時隔多年,但是眼前之人的凌震還是能認得出,說道:「你是王二柱?」
在凌震面前皮膚黝黑,手裡還拿著鋤頭之人,很是困惑,自己明明不認識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記得我和你相熟。」
凌震忽然感到眼圈一熱,心中更是五味雜陳,想要哭喊,發泄,但是他不能。而這些,他只能咽在肚子里。
凌震說道:「二柱哥,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小栓子啊!」。
「什麼!」王二柱手中的鋤頭,頓時掉了,說道:「你是小栓子?進宮的小栓子?」
凌震熱淚盈眶地說道:「是我,是我,二柱哥,我回來了。」
王二柱那眼頰流出激動的淚水。
凌震在進宮之前,原名叫凌小栓。後來被當時的當官的看上,這才進宮,原本是要做小太監,但是凌震在宮裡被御膳房的御廚王進看上,這才進了御膳房,后因凌小栓名字太土,王進這才將其改名為凌震。後來王進病死,凌震得了王進衣缽,當上了首席御廚,這一待,就是三十年。
王二柱拉扯著凌震就往自己家裡領,路上還談起二人兒時在一起的經歷,期間王二柱也詢問了凌震懷中孩子的事情。
凌震當然不能說出真想,只是含糊過去,說是自己的孩子,叫凌祭。
凌震就這樣,在自己久別的家鄉。當晚,在王二柱的家裡住下了。
翌日,凌震回到故里的消息,可是一夜之間,這凌家鎮的人全部知道。
雖然凌震想要低調些,但是想到日後還是要相處,就沒有放在心上。
一清早,凌震的房門前堆了一片人,男女老少,如同看奇珍異獸般圍成一個圈,堵在房門外,等待凌震出來。
畢竟很多年過去了,這些鄉遠山村的人都沒見過皇宮的人,這一聽還是曾經的自鄉人,說什麼也要看上一眼,沾沾皇帝之氣。
可他們並不知道,此時的天下已經易主,不再姓君,而是姓龍。
凌震抱著小君祭,推開門出現在在大家的面前,而圍觀的人則是一陣切噓,好是失望。跟他們一樣,衣服比他們的還破。
不過,凌家鎮上的人,還是有歡迎凌震回來的人,都是一些老人。
凌震逐一問候之後,打算回到自己曾經的祖宅,從此落腳,撫養小君祭長大成人,完成君長陽交代的任務。
其實,凌震也是在給君長陽報恩,報十年前的不殺之恩。
就這樣,凌震帶著小君祭回到了自己的祖宅,開始了新的生活。
......
半年後。
紫金龍霄殿(原大光明殿),紫金龍椅上,龍滄海大怒:「廢物,都是廢物!整整半年了,玉璽沒找到,孩子也沒找到,四大家族也沒給我擺平,我要你們有何用!」
肖毅跪在地上,連忙說道:「陛下,息怒。臣一定會將兩樣東西找回來的。」
幾個謀士,也低頭拱手,不敢為肖毅多說一句話。
「好,我就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人和玉璽都找不到的話,我就要你的腦袋!」龍滄海坐到龍椅之上,怒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滾!」
「是,臣這就去辦。」肖毅灰突突的離開了紫金大殿。
幾個謀士也沒出一聲,看著肖毅的離去。其中為首的謀士,名叫羅建,也正是此人向龍滄海提出造反之說。
可如今黃袍加身,羅建在龍滄海的心裡可稱得上是心腹。
羅建能博得龍滄海的青睞,眼力自然不差。
羅建上前一步,說道:「陛下,我知你為何事憂心,我有一計策,可解你四大家族之愁。」
龍滄海一聽,頓時驚喜,「羅先生,快說說......」
羅建抖了一下眉,則是示意龍滄海,這裡有其他人。
龍滄海說道:「其餘的人,都退下吧!」
侍女和其他謀士紛紛離開,羅建將他的計策,獻給了龍滄海。
一個月後,凌家鎮。
凌震安頓下來,已經快大半年了。以前的玩伴,大多數都離開了凌家鎮,剩下的只有王二柱這一個人了。
這大半年來,凌震除了給人到地里幹活,就是照顧小君祭,希望他能快些長大,告訴他自己的身世,但是又害怕自己身體堅持不住,只好寫在一條白色的布上。
而凌震的另一個擔心就是害怕龍魂軍找到這裡,但是他的擔心卻在這一晚開始,逐漸逼近現實。
夜晚過半,鎮上的燈火也逐漸的熄滅犬吠也平息了。
尤其是深秋的夜晚,後半夜是格外的寂靜。平常人家早已經熟睡入夢,而凌震則是輾轉反側,每每入夢,都會響起,從皇宮逃脫的畫面,皇宮禁軍的誓死保護,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鮮血淋漓,濺了一身血。如此血腥,即便屠夫見到也會恐慌。
那黑色盔甲,惡魔般的面具,揮舞著帶血的冷刀,追砍著手無寸鐵,苦苦哀求的宮女,太監。
伸出無助的雙手,任意龍魂軍士兵,喪心病狂的砍殺。
「不要啊!不要啊!」
凌震忽然驚醒,面色驚恐,冷汗直流。左手旁的君祭還在香甜的熟睡。
「呼~,還好這個是夢啊。」凌震安撫自己說道。
這時,突然窗外閃現一道光亮,透過窗紙縫,晃眼而過。
靜聽,會有一陣陣兵器碰撞的聲音,甚是激烈。
凌震好奇,這大半夜的怎麼會有兵器碰撞的聲音。
凌震抱起小君祭說道:「乾爹,晚上睡不著,抱你出去走走,你不會不同意吧。」
小君祭在懷裡,露著香甜的微笑,凌震說道:「你不說話,就當同意了。」
房門一開,凌震朝著聲音的來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