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長路上的對手
餐桌上的空氣瞬間凝固。張小玉和傅朋朋對峙而坐。良久,張小玉才艱難地捋清了思路:「宋桃也去面試了?」
「嗯。」傅朋朋仰天長嘆,「既生瑜何生亮,本是同街生,相煎何太急。所以呀,小玉姐,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花魁宴還是先取消了吧?我傅朋朋臉皮厚,就怕損了您小玉姐一世英明……」
「你個死丫頭!」張小玉突然跳了起來,跑過去揍傅朋朋,「今天面試輸給宋桃了吧?還敢回家騙吃騙喝!」
早有防備的傅朋朋貓一樣敏捷,竄上樓梯噔噔噔往閣樓逃:「我怕浪費您的手藝不是?面試結果還沒出來呢,您急什麼?」
閣樓的門被她果斷關上鎖好,樓下母親聲音像子彈般穿過了樓板:「你個小王八蛋還想糊弄你媽?宋桃也去面試,你還想贏過她?你說你!從小學到高中你在宋桃手下當了多少年的萬年老二?你讀三流大學,人家是海歸!你比得過嗎?難怪今天拐彎抹角的,有錢不賺要取消花魁宴。大學畢業這都大半年了,死盯著非進電視台。這下黃了吧?」
「小玉姐,你聲音再大點,最好讓整條街都聽見。」傅朋朋開了道門縫,探出臉居高臨下和母親對視。
「死丫頭!你,你把今天的飯菜酒錢賠給我!」張小玉愛面子,再不大聲嚷嚷。
能出頓飯錢把這事給順過去,傅朋朋千肯萬肯。她笑咪咪地說:「必須我出錢啊!電視台女主持人名聲好聽其實拿的也是一份死工資,咱不稀罕。沒準哪天我拍個廣告串個角色就紅了呢?等我賺了錢就給你買大房子,包管牛嬸她們得紅眼病。」
張小玉又被傅朋朋說得心動,迅速將念頭轉到了另一個方向:「朋朋啊,想紅也不容易。你能嫁個有錢人,媽就省心了。那天牛嬸還說想把她家那個有錢的遠房侄兒介紹給你呢。改天約個時間你相親去?」
怎麼就說到她的終身大事了?傅朋朋此時不敢再撩撥母親脆弱敏感的神經,敷衍地呵呵:「廣撒網重點捕魚,沒準兒還能撈到一個比牛嬸侄兒更有錢的是吧?」
總算把這一關過了。關上小閣間的房門,傅朋朋總算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母親的話總在耳邊回蕩。白天和宋桃意外相逢的畫面在眼前晃動。傅朋朋煩燥地推開了閣樓的窗戶。
成長路上的每一段,女孩們都會遇到自己的「對手」。比如傅朋朋遇到宋桃。
追根溯源。是張小玉和宋桃媽的戰爭。同是昔日花樓街上的兩朵花,進了同一家工廠當了一對廠花。愛上了一個男人。而傅朋朋的父親娶了張小玉。
小玉姐也就贏了宋桃媽這一回。自從宋桃媽離婚再嫁了一個有錢人。傅爹病逝后,張小玉能和宋桃媽拼的只有漂亮女兒了。
兩人同班一直持續到高中。都是漂亮小姑娘,宋桃「端莊大方善解人意」,到了傅朋朋就成了「牙尖嘴利蛇蠍狐狸精」。宋桃每期考試成績全班第一。傅朋朋再怎麼努力最多拼到萬年老二。上面壓著宋桃這塊巨石,傅朋朋憋屈得要死。
一提宋桃,張小玉對傅朋朋的態度只剩下恨鐵不成鋼。
窗前站得久了,明月與四月溫暖的風將傅朋朋毛躁的情緒一一撫平。
父親走得早,母親早早因廠子破產下了崗。好在老房臨街,改出來的一間五平米大小的臨街鋪子。母女倆就靠張小玉開雜貨店的錢艱難度日。
傅朋朋從高中起就打零工掙錢養家。大學畢業后她一心想進電視台做新聞女主播,也沒找別的工作。好不容易等到電視台這種好單位招聘,又被宋桃臨門一腳給踹沒了。
其實不關宋桃的事。負責招聘的田製片人就沒瞧上自己。傅朋朋不是傷春悲秋的人。一條路走不通,拐彎還不會嗎?不進電視台就不進唄。那麼多學播音主持專業的都能當主持人嗎?
她幹嘛要和宋桃比?她總能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面試的失敗讓傅朋朋以為自己會難過到失眠。結果一上床,她一覺無眠睡到了朝陽曬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