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看家

「來，來，快進屋喝茶。」

衛大娘領著眾人穿過中堂的路，向後面院子走去，一邊走一邊介紹，

「我們這片老院子是衛家老輩人建的，是個三進三出的大院子。前院呢住著老大一家，中間這院呢，本來是給老二的，後來老三住著了。最後這一主院，現在我們兩老口，還有我婆婆，我沒出嫁的閨女四個人住著。如果你們看著沒意見，以後老二結婚我們就把這院騰出來給老二，我們搬到外面去住。要是老二不願意，我們再給老二蓋一片也行。」

這衛家可真不是普通人家，一般人家三個兒子，娶了幾房媳婦，哪家不是塌一屁股帳。聽聽這個衛大娘一張嘴，就是如果不喜歡這院，就再給蓋一片新的。這口氣就能看出來，家大業大是個有積蓄的戶。

「你是叫天衣吧？哎喲，你看看這閨女多俊。天衣啊，你放心，以後嫁到咱家來。保准不會讓你過一丁點苦日子。」

馬嬸陪著張春花走在前面，衛大娘走在後面，一把拉著天衣的手，喜滋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這個身子哪裡俊了，雖然長得還算清秀，可是又黑又瘦的，俊倒談不上。這個衛大娘一上來就這麼激動，拉著她的手趕緊包票，嫁進來一定會享福。聽這意思，敢情生怕她不願意嫁一樣。衛東青人美錢多工作好，啥樣的媳婦說不著。這個衛大娘怎麼一副巴結的樣子。看來衛東青的貓膩可不少。那些傳言應該不是空穴來風。不過，現在天衣可顧不上管衛東青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她任由衛大娘攥著手，低著頭，一路觀察著。她想早一點看到孩子。

奇怪，從前到后，三進院子，都沒個人聲，更沒有孩子的歡笑聲。這個衛大娘不是說過了嗎？老大老三都結婚了，再加上衛東青的那三個孩子。這家子應該孩子不少，怎麼一點孩子玩樂的聲音也聽不到呢？

不過，今天她的身份有些尷尬，還不能張嘴就打聽人家孩子的事。一會見著衛東青再說。

「嫂子來了嗎？」

才進了後院，西屋就躥出一個小矮個，一臉笑眯眯的。天衣抬頭一看，這不是衛東青身邊那個形影不離的小跟班嗎？又丑又油滑。

「老二啊，你陪著天衣到集上逛逛。你們年輕人多相處，多說說話。增加點了解。」

衛大娘笑眯眯地推了天衣一把，快步上前，拉住了張春花的胳膊，

「親家，我們進屋，好好說說話。」

三個老人進堂屋了，院子里突然靜下來。院內幾棵高大的泡桐樹，闊大的葉子發出沙沙聲，有枯萎的桐花落下來，隔著一院子畇畇的桐花香，天衣看到了站在西屋前的高大男人。

依然是黑色風衣，白色襯衣。臉上淡淡地清冷，衛東青的眸子，在六月的陽光中，那般明亮，那般幽深，似乎天上的白雲飄進去了，帶著一種深不見底的光芒，又透出一絲絲的血色……

這個男人的眸光太怪異了，讓人望而失神，不可自撥。似乎那不是一雙眼睛，而是一個世界，一個未知的、神秘的、浩瀚的世界。

「咳，你看是進屋，還是？」

衛炎尷尬地看著天衣笑。他那麼賣力地在天衣家說主子的壞話。結果這媒事卻成了。現在最尷尬地就是衛炎了。一想到以後天衣會成為他的女主人。衛炎心裡就說不出的膈應。

「衛東青，你過來。」

天衣看也不看衛炎，徑直走過去，拉著衛東青的手就進了屋。把衛炎晾在了外面。他剛才看到了什麼？那個姑娘居然拉著他家主子的手就進屋了，而且居然還直呼主子的名字。剛相親成功的姑娘，這也太出格了吧？可是，主子居然沒有像以前那樣冷冷地說一聲滾，直接就被人家姑娘拉進屋了。也，這可真是……衛炎傻眼了。

「孩子呢？」

這丫頭怎麼每一次見面，都給他一個驚喜呢？那握著他的溫熱略帶粗糙的小手，他應該甩開的，他從來都不會讓人碰他的身體。可是，他卻任由她拉著進了屋。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帶孩子讓我看看。快，孩子們呢？」

天衣知道自已這樣有些太過突兀，可是現在真是顧不上這些細節了。她太迫切了，她太想看到自已的孩子了。才剛出生的孩子，居然也重生到了這個空間。那個帶著孩子離開的壞女人金恩可呢？她跑哪去了？孩子怎麼落到衛東青手裡？這些問題都快要把她逼瘋了。可是，她卻不能問衛東青。可是衛東青聽到她這些問題，不嚇呆才怪。衛東青那些傳言再可怕，也只是傳言而已，可她卻是重生女啊。這事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孩子不在家。」

「孩子怎麼能不在家呢？我們不是說好今天看孩子的嗎？孩子到了哪裡？你快帶我去看看。」

天衣急了，來的時候她就有一種不祥地預感，現在沒見著孩子，心裡就更加恐慌了。失去了她一貫的冷靜。

「你就這麼急著要當我孩子的媽嗎？」

戲謔地聲音，天衣一抬頭，撞進了一雙幽深、意味深長的眸子中。

「別開玩笑，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孩子。不行嗎？」

最後這句話天衣覺得一陣心酸，帶了點鼻音。

這丫頭的神情也太不對勁了。

他才是她的相親對象，她怎麼反而對孩子更感興趣呢。衛東青探究的眸子落在天衣身上。

這丫頭身上的靈氣

這丫頭能幫他擋天雷劫。

這丫頭的心聲，他居然讀不到。為什麼他的讀心術，會在這丫頭身上失效呢？

為什麼非要看我的孩子。這句話衛東青沒有問出來，卻變成了，

「你嫁過來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好。」

這又是什麼神橋段啊？

站在門外的衛炎真不是真心要偷聽的。可是兩人說話的聲音也沒有壓低，木門又不擋聲。他不想聽到都不行。這可真是奇怪了。從昨天見到這個陸天衣，一直到今天。她所有的表現都很奇怪。衛炎暗暗推敲著。他昨天在陸家莊可是聽到許多消息。

這個陸天衣先是不願意和主子相親，跳河自殺了。被人救上來就同意相親了。一見主子就同意了這門親事。彩禮扯衣裳辦嫁妝，房子等。這些結婚最重要的事，姑娘一件都沒問。一直追著主子問孩子的事。剛一開始他還以為這姑娘是擔心結婚後，直接成為後媽不願意幫主子養孩子呢。這也是正常想法。可這姑娘卻一個勁要見孩子，不是煩，那分明是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不知道的還真會以為孩子是這姑娘生的呢？

這麼多事也太奇怪了吧？

門開了，天衣走在最前面，衛東青跟在後面。

「去把孩子帶過來。」

主子命令，他當然不敢不從。可他不知道孩子在哪啊？一大清早的，整個院子就忙碌起來。衛炎聽到一家主事的衛大娘吩咐，老大和媳婦帶著孩子回娘家，老三……把所有人都安排出去。家裡就只剩下她一個人。留著接待看家。衛大娘這是怕人家姑娘家看不中，怕這快成的親事再黃了。她一丁點差錯都不能出。那三個最礙眼的孩子當然得最先處理出去。

「還不快去。」

哦，衛炎後退著，一臉委屈。他現在只能去問衛大娘了。孩子到底被誰帶出去了。可是，整個大院，他最怕的就是這個衛大娘了。人真是太厲害了。

「找到后，把孩子帶到集上來，就在供銷社門口見。」

天衣覺得今天是看家，她要求見衛東青的三個孩子，的確是有些不合適。所以她並不想讓衛家人知道。衛炎只要帶著孩子說到集上逛逛，她在供銷社門口等著看一眼，看看裡面有沒有她的兒子。到時候再說后話。

姑娘都吩咐了，主子在一邊只拿眼瞪他，唉，衛炎認命地想，他這是什麼命啊，看來以後不但要伺候主子，更重要地是伺候這個新女主人了。

衛炎離開后，兩人出了院子，衛家莊中心集市是個十字街口，集市是露天的。衛家莊是個大莊子，幾千戶人家。八十年代的大集，除了公家的供銷社、糧站等，私人的店鋪不多。路邊攤子沒有固定的。老百姓把東西用擔子挑、車子拉來，擺在地上。一路逛著，天衣發現。集雖不大，還是很有規矩的。靠十字路口是賣鍋碗瓢盆、席子、農具的市場。再往南依次是衣裳面料，吃食。然後是賣青菜的，最後是牛馬市。豬狗牛羊雞鴨鵝都有。

天衣心裡挂念著孩子，沒有興趣逛街。心裡亂亂的。

一直緊跟在她身邊的衛東青本來就是個悶葫蘆，兩人一路走著，也不說話。天衣隨便拐進一家鋪子。

「這爐子怎麼賣？還有這鐵鍋？」

天衣想著要做藥材，總用土鍋不行，還得熬煮，就問了爐子，又看了一個大鐵鍋。心裡想著也不知道這時候的煤球貴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