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鬥法
「你是在和老夫說話嗎?」
秦不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成名三十年來,還沒人敢這麼和他說話。
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商道大賈,在他秦不凡面前,都得規規矩矩的。
畢竟人們對自己不了解的東西,還是充滿敬畏之情的,誰都難保自己不會有求於人,所以態度好點沒壞處。
也許秦不凡不一定能記得誰對他態度更好,舔得他更舒服。
但誰對他態度不好,他記得一清二楚。
眾人尋聲望去,看到楊芷欣俏臉含霜地站在門口。
「屋裡還有別的老頭嗎?就憑你這種貨色,還敢妄稱什麼大師,不過是個信口開河的騙子罷了!」楊大小姐的杏眼微微眯起,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秦不凡的鼻子,直接開罵了。
趙炎暗暗好笑,這秦不凡哪壺不開提哪壺,當著楊芷欣的面說這個宅子的女主人兇悍蠻橫,那不就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嗎?
還好大小姐尚有分寸,沒一劍劈過去,不然這秦大師說不定當場就得兵解成仙。
蕭舞陽等三人面面相覷,眼前這位可是走到哪兒都要被供著,什麼時候享受過這種待遇?
看來一場風暴在所難免。
秦不凡的鬍鬚都在微微抖動,臉色鐵青,嘴角不自覺地抽搐著。
蕭舞陽急忙上前勸解:「秦大師,都是誤會……」
心下還抱有一線希望,秦大師作為得道高人,不會和小姑娘斤斤計較。
只可惜秦不凡沒給他太多想象的空間,吐氣揚聲道:「你滾一邊去!等會兒再跟你算賬!老夫今天要不好好教訓一下這丫頭片子,枉然縱橫荊南三十年!」
蕭舞陽敢怒不敢言,只得作罷。
趙炎走到他身旁,低聲道:「你可是怕了那林楓?想讓這秦不凡幫襯你一下?」
小算盤被看透,蕭舞陽只得苦著臉:「不瞞炎哥,我確實有此打算,秦大師畢竟還是有道行的,如果他能給我支持的話,那林家想必不會那麼猖狂。」
「可惜這次算是徹底把他得罪了。」見趙炎不動聲色,蕭舞陽黯然嘆道。
趙炎笑道:「那不如咱倆賭一下,這享譽荊南的秦大師,和咱們的大小姐,誰贏誰輸?」
蕭舞陽望了一眼那邊劍拔弩張的兩人,苦笑道:「炎哥,你就別給我撒鹽了,楊小姐雖然身手不凡,但這風水玄學,艱深難懂,需要花時間去鑽研,她才多大歲數,怎麼可能是秦大師的對手啊!」
兩人交談間,那邊,秦不凡已經出手。
只見他腳踏八卦方位,雙手虛空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趙炎眉梢一挑,他能感受到整間宅子中氣息的變化。
一分鐘后,秦不凡大喝一聲:「疾!」
秦不凡的術法,效果立竿見影,便是不懂玄機的蕭舞陽三人,也能感覺到原本瀰漫在整間宅子中壓抑的氣息,在秦不凡動指之間,已經減輕了五六分。
「如何?老夫不過略施一二,便能鎮住這宅子的煞氣……」
秦不凡洋洋得意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臉色微微一變。
他的陣勢,只壓制了宅中煞氣片刻,便被衝破!
蕭舞陽等三人,同時打了個冷戰,感到脊背發涼,頭暈目眩。
秦不凡暗暗驚訝,這宅中的煞氣遠遠超過他的預料,原本他打算撐半分鐘的陣法,不到十秒就潰散了。
不過,這種事情他並不在意,反正震懾周圍這群人的目的已經達到,這些肉眼凡胎的傢伙,根本無從分辨陣法是他收起來的,還是被外力破去的。
蕭舞陽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還請秦大師大人大量,出手相助,但凡您有什麼要求,我蕭舞陽必定全力以赴!」
在他看來,即使希望渺茫,也要嘗試著修復和秦不凡的關係。
秦不凡還沒答話,那邊楊芷欣卻開口道:「那老頭,你能騙得過這些外行人,卻騙不了本小姐,剛才那兩下子,已經是你能做到的極限了吧?你根本破不去這宅子中的煞氣,對不對?」
秦不凡老臉一紅,事實上,他確實破不了。
但此事萬萬不能承認,不然他苦心經營幾十年的聲名,就徹底完蛋了。
他倒要看看,那大言不慚的小姑娘,到底有什麼本事!
於是秦不凡開口道:「我又沒答應這姓蕭的幫你們作法,剛才只不過略施小技,給你們展示一下,你要是有能耐,你把這煞氣化去,老夫當面給你磕三個響頭!但你要是做不到……」
楊芷欣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頭:「誰稀罕你的響頭,你給他們磕去吧。」
話音剛落,白影一閃,已經來到了牆邊。
劍光閃動,塵土紛飛。
片刻間,半面白牆上,變成了陽刻浮雕。
乃是一幅松風圖!
楊芷欣步伐不停,又走到玄關處,劍光霍霍。
眨眼之間,一幅陰刻的寒梅圖,已經躍然牆上!
栩栩如生,不遜於任何大師的精雕細琢!
蕭舞陽三人看得目瞪口呆,這一手當真神乎其技。
趙炎雙手抱胸,似乎在自言自語:「你到底有多少能耐呢?」
秦不凡同樣也被深深震撼,但口頭上依然不屑道:「裝神弄鬼,想矇混過關,也不問問老夫的眼睛……」
話沒說完,他便駭然瞪圓了雙眼。
原因無他,只是原本的六煞到坎、破軍臨震這兩個凶格,隨著楊芷欣這兩幅圖的落成,已經悄然退散。
楊芷欣的表演還沒結束,只見她走到牆邊,以劍做筆,在牆上信手塗鴉,眨眼之間,牆上便已經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劍痕。
「老頭,你能認出這是什麼嗎?」
秦不凡已經看呆了,這手法,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無論現有的哪個流派,都沒見過這樣結陣的。
見秦不凡訥訥發不出聲,楊芷欣也懶得多廢話,一揮衣袖,牆體轟然碎裂。
而剩餘的牆面,赫然是一幅鏤空的竹君圖!
五鬼在巽的格局,煙消雲散!
蕭舞陽等人,頓感身上一輕,無形的枷鎖被褪去,心情也不自覺地愉悅起來。
再看秦不凡,面如土色,再沒有之前半分的囂張氣焰。
「老夫……老夫技不如人,甘拜下風,這就告退。」
說完,他轉身便要離開。
剛踏出一步,一道凌厲的劍氣便阻住了他的去路。
幾根被割斷的鬍鬚飄落在地,秦不凡戰戰兢兢地道:「還有什麼吩咐?」
「我可記得,有人剛才說要磕三個響頭的。秦大師是吧,年紀大了,好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