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從天而降的少女

趙炎拎著葉北辰，在眾人的目送下快步離開，深藏功與名。

至於怎麼解釋剛才的事情，如何安撫賓客，那是蕭舞陽的事，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人已經給你扔在密室了，四個小時之內不會醒來，你自己處置。」給蕭舞陽發送了一條信息之後，趙炎便獨自來到城郊的河邊散步。

這是他最喜歡的休閑方式。

忽然，他皺起了眉頭。

風突然變猛了，滿天繁星，也被不知何時聚攏的陰雲所遮蔽。

「天氣預報越來越不靠譜了，明明說這一周都是晴天。」

趙炎正腹誹間，天上已是電閃雷鳴，暴雨傾盆，瞬間將他澆了個透心涼。

忽然，一道電光劃破夜空，狠狠劈在一株梧桐樹上。

兩人合抱的大樹，發出令人心悸的吱呀聲，向著一側的空地傾倒。

那裡，卻躺著一個人影。

「嗯？」

不及細想，趙炎身影一晃，已來到了空地上，將那人從地下抄起，躍到了安全的地方。

「好輕。」

這是趙炎的第一個念頭。

身後，大樹轟然倒下，斷裂的枝幹散落一地。

天上，銀蛇亂舞，電光將夜晚照亮成了白晝。

躍到了安全地帶的趙炎，低頭打量了一眼手中抱著的人。

那是一個少女，美得不像話的少女。

一襲白色長裙，卻不是現代的款式，倒像是古裝武俠片里常常出現的式樣。輕柔的材質，將少女秀麗玲瓏的輪廓勾勒得分外動人。

柔順的黑髮如瀑布般垂下，散在身後，長可及地。

眉目如畫，肌膚晶瑩，彷彿吹彈可破，就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

失去了意識的少女，右手中還緊緊握著一柄造型精緻的劍。

即使趙炎見多識廣，又有蕭舞雲這種級別的頂級美女珠玉在前，卻在看到這少女面容的一瞬，還是不由自主地出現了短暫的失神。

若不是手上真實的觸感，以及隔著衣物傳來的溫度，趙炎就真的會把她歸類為幽魂一類的靈異事物了。

畢竟，趙炎清楚地記得，那一道驚雷之前，那棵樹下，空無一物。

「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趙炎顧不得驚世駭俗，將少女扛在左肩上，邁開大步，往家裡狂奔。

好在人們都忙著躲避暴雨，沒人注意到他的行動。

他右手縮在衣袖中，但袖口已經結了一層薄冰，而且不斷地變厚。等回到家門口的時候，整條小臂，已經完全凍成了冰棍。

「癥狀越來越嚴重了，不知道還有多長時間……」

苦笑一聲，趙炎手臂肌肉猛然收縮，冰塊碎裂一地。

作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貴族，趙炎的住所自然也說不上高端，開門一間房，房裡一張床，再加上餐桌板凳，和一個簡易的衣櫃之外，基本沒什麼陳設了。

也顧不得許多，他將被子隨手扔在一旁，讓少女躺在硬板床上。

少女的衣裙已經被冰冷的雨水澆透，貼在身上，勾勒出曲線玲瓏的身段，肌膚更是若隱若現。

但此刻，趙炎全無欣賞的興緻。

臉色慘白，氣若遊絲，幾縷秀髮被雨水粘在前額，雙眼緊閉，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雙唇全無血色，顯然情況不是太好。

送醫院肯定是不可能的，這少女來路不明，受的傷更是離奇，去醫院顯然會多出一大堆麻煩事。

更何況趙炎有絕對的自信，對於這種疑難雜症，自己來治的把握，遠遠大於普通的醫院。

他的雙手，當然不止會殺人，更會救人。

這少女情況怪異，穩妥起見，趙炎還是選擇先診脈。

不料手指剛一搭上少女的脈門，那「不省人事」的少女卻忽然睜開了雙眼！

對上少女澄如秋水的眼眸，趙炎驀地感覺腦中微微發暈！

同時，心底一股寒意驟然升起！

幸好他身經百戰，意識還在恍惚，身體已經先做出了反應，整個人瞬間向側面滑出了兩米。

而他剛才所站的地方，堅硬的水泥地板上，已經多了一道半寸深的劍痕！

原本放在牆邊的劍已經飛到了少女手中，劍刃出鞘，閃著致命的寒光，指向趙炎的胸口。

一擊不中，少女微微有些詫異。

「你是誰？這是哪兒？」

聲音清脆，如悅耳的風鈴。

不過在趙炎聽來，這風鈴像是寒冰做的，讓人背脊發冷。

「我叫趙炎，這是我家。既然你早就醒了，應該知道是我把你從外面救回來的。」

趙炎捻著銀針，神情專註。

哪怕剛才葉北辰威風凜凜，也沒能讓他如此謹慎。

「哼，你這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楊芷欣見得多了，救人是假，饞人才是真的吧！」

楊芷欣語帶嗔怒，手腕輕抖，劍化游龍，直取趙炎眉心。

「好快！」

趙炎暗暗讚歎，瞅准來勢，捻著針在劍脊上一刺。

「錚」的一聲輕響，劍勢走偏，一道無形的劍風從劍尖上吐出。

陪伴了趙炎好幾年的破餐桌，被劈成了兩半。

「咦？還有點本事，看來本小姐沒冤枉你！」

幾個回合下來，趙炎本來就不算整潔的房間，已經是一片狼藉，衣櫃被剖成了兩半，木頭餐桌散了架，牆上地下橫七豎八到處都是劍痕。

趙炎看在眼裡，痛在心上，這些東西雖然不值錢，但用了好幾年也不捨得扔，早就有了感情。

眼見楊芷欣一副胡攪蠻纏的樣子，趙炎決定速戰速決，不然整棟樓都有可能被這個來路不明的妖女給折騰塌了。

「別鬧了！」

「啪」的一聲脆響，楊芷欣只感覺手腕一痛，險些捏不住劍柄。

低頭一看，手腕上已經多了個烏黑骯髒的鞋印，而趙炎的左手正提著一隻拖鞋。

「你！」

楊芷欣大怒，剛想發作，卻見趙炎右手略抬，幾點寒光迸射而出！

不及細想，楊芷欣急忙側身閃避，三枚銀針已經成品字形，釘在了她身後的牆上。

而一隻冰冷不似活人的手，已經悄沒聲息地摸上了她的咽喉，驀地收緊。

「我本來沒有惡意，但你如果繼續胡攪蠻纏，那可就說不定了。」趙炎沙啞的嗓音中，充滿了威脅之意。

嗆啷一聲，楊芷欣的劍落地。

一雙秋水明眸中，已經蒙上了薄霧，嘴角緩緩有鮮血流下，沿著完美的下頜曲線，滴落在趙炎的手背上，然後迅速凝做冰霜。

趙炎嘆了口氣，緩緩鬆開了右手。

「你回床上躺著吧，我給你治傷。」

楊芷欣乖巧地點了點頭。

趙炎走到牆邊，準備取下剛才打出的銀針，重新消毒。

剛一轉身，身後白影閃動，楊芷欣又動了。

這次的目標不是趙炎，而是窗戶。

等趙炎反應過來的時候，楊芷欣已經向著窗外縱身一躍。

她並不知道，窗外不是她預想中的平地，而是三十多米的高空。

這一躍太過突然，趙炎甚至沒有來得及阻攔。

一聲悶響過後，房間內重新安靜了。

趙炎一臉生無可戀地看著房間內的景象：變成蜘蛛網狀，整塊脫落的特製窗玻璃；從破窗外面不斷灌進來的寒風冷雨；一片狼藉的房間，散落一地的傢具殘骸，牆上地下橫七豎八的劍痕；以及頭部在不設防狀態下遭受重擊，重新陷入昏迷狀態的楊芷欣。

最終，趙炎緩緩掏出了手機，撥通了蕭舞陽的號碼。

「舞陽，我有個事兒想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