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開往過去的319
「累死了,終於弄完了,傾傾,我們一起去慶祝一下吧!」木子伸了個懶腰,對著旁邊的白傾傾說道。
木子是天盛影視編劇部的編劇,也這次白傾傾影視劇作品的指導編劇。
畢竟術業有專攻,作家和編劇是兩個不同的領域,而白傾傾的作品又是首次參與影視作品的改編工作,所以還是需要和專業人士合作完成。
通過這幾周的相處,木子和白傾傾已經相當熟稔。
她很欣賞白傾傾的工作態度,不像以往合作的那些個別作家,仗著是自己的作品就擺出一副不懂裝懂的臭架子,而且白傾傾還和她一樣是個工作狂,即使這樣連軸的工作狀態下,白傾傾什麼都沒喊一句累或者辛苦,只是任勞任怨地完成劇本改編的工作。
連人稱天盛編劇部瘋魔編劇的她,都覺得比不上白傾傾那種工作的強韌勁頭,默默對她有種欽佩感,自然也願意與她多接觸。
白傾傾也伸了個懶腰,回應道,「木子,我不去了,我一會和朋友晚點還有約!」
木子一聽說佳人有約,便忍不住八卦的心,一臉好奇,「誰啊!男朋友!也對,這幾周都對著我,估計男朋友該吃醋了。」
白傾傾笑著看了木子一眼,「木子,你編劇部的同事知不知道你這瘋魔編劇原來那麼八卦!要是不知道,我可以幫你宣傳一下。」
「切!瘋魔編劇怎麼了!瘋魔編劇也是人!工作完了還是要關心朋友、愛護同事的。」木子白了傾傾一眼,「別打岔,老實交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說完,動了動雙手,就要往白傾傾的腰部過去。
白傾傾立馬雙手護著自己,連忙應道,「好好好,我說,我說,你別上手。」木子得意的哼了一聲,臉上寫著,這還差不多,放下進攻的雙手,等著白傾傾老實交待。
「不是男朋友,是我在國外的一位好朋友,今天我們約好線上見。」白傾傾乖乖說道。
「好朋友!男的女的!」木子繼續追問。
白傾傾嘆了口氣,真是個不好忽悠的主,「男的!滿意了吧!我的大編劇!」一臉無語。
木子聽到答案連連點頭,不過同時又想到自己因為工作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不免感慨,「哎!你是我們倆平時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工作上,為啥你就佳人有約,我只能獨自吃飯,真是可憐的我呦!」
看到木子的抱怨的樣子,白傾傾笑出聲來,「木子,你要是願意,我可以幫你物色物色,怎麼樣!」
通過和木子相處過來,白傾傾自是知道,木子是那種愛工作甚至於愛過談戀愛的人,所以才故意這樣逗她的。
果然,木子一聽,馬上拎包準備閃人,「得得得得!我走還不行嗎?改天我們再約,就不打擾你兩二人世界了!」
看著跑得比兔子還快的木子,白傾傾搖頭笑著,沒想到在天盛影視編劇部叱吒風雲的木子也會有這麼狼狽的一面。
登入賬號,一上線,就立馬來了消息。\0
「來了。」周司的對話框彈了出來。
今天和白傾傾有約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好朋友兼心理醫生,周司。
「嗯!剛剛忙完,找我有事!」
「最近和莫然通過電話,他說你已經沒日沒夜的工作好幾周!」
「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聊聊的」又繼續發來一條。
電腦前的白傾傾愣一下。原來是莫然是個大嘴巴,我說怎麼周司怎麼那麼突然讓我上線。
這大嘴巴八成是說了許思舟回來的事!真是想躲都躲不過。
「如果你不想和我說也沒關係!」周司見白傾傾沒有回復,又回了一條。
「沒,我只是再想應該怎麼說。」
對方又迅速回道,「想說什麼說什麼!隨便聊聊就好!」
「嗯!其實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一想起來全是些不好回憶!我寧願好好工作,回饋給那些愛我的讀者。」
可這次並沒有像前幾次消息來得那麼快,白傾傾還以為是網路故障了,還特意打開網頁隨意瀏覽了下。
過了一會,周司才發來消息,「傾傾,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回憶縱然痛苦也總有美好的一面。佛曰,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不外乎只是你選擇怎麼想,怎麼看罷了。」
白傾傾沉默地看著電腦,緩慢地敲擊著鍵盤,「美好?周司,我都不記得曾經有過哪些美好,只有刻骨的痛。」
「其實人是一種會選擇記憶性的動物。美好抑或痛苦,能影響你的,從來都只有你自己。」
「周司,你知道嗎?每次和你聊天,總有一種我被全世界寵愛著的感覺,你總會讓我感受到己很重要,覺得自己存在是有意義的。」白傾傾有感而發的回道。
白傾傾的句話無疑對於周司這樣的身份來說是最好讚美,如果能透過電腦看到對方,她一定能看到周司開心和欣慰的樣子。
「你忘了,你說過,我是你的知音人,我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我就太對不起你了。」
白傾傾忍不住笑了出來,快速地回復,
「對!知音人,謝謝你今天的陪聊!」
「作為回報,請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請你吃飯的機會。好感謝你這麼多年一直陪在我身邊鼓勵我。」
「行,等我回國,你要請我吃龍肉,別想糊弄我。」
白傾傾嘴角上揚,「行,什麼肉都請你吃,把我的肉吃了都行!到時候記得回國通知我。」
對方也快速回了個「好。」
便結束了談話,兩人都下線了。
關上了電腦,白傾傾左右擺弄著椅子,腦子一直在回放著和周司的對話。
她明白周司是要她不要太多的沉溺在過去痛苦的回憶里,讓自己能真正走出那段痛苦不堪的回憶。
要她放下!!
可是她真的能做到嗎?原諒他,原諒冷念,心平氣和的相處!!!
過去的一切就像掛在這牆上的鐘,走過的時分秒,就算能重新回到同樣的位置,也不會在是原來的樣子。
一切就當做是一場夢,夢醒了,又在何必記得做的是好夢亦或是惡夢事情!
人總是想向前,也總是要長大。只有告別了過去,未來才能更有期盼!
想到這,白傾傾突然有點想念A大。她好像真的很久都沒有回去,也不知道那條以前常去的小吃街還在不在。
她似乎又聞到了燒烤、炸串、雞腿、麻辣燙、牛肉麵的味道,聽到熱鬧的叫喊聲,看見那熙熙攘攘的人,攤鋪前那一排排昏暗的燈光,不知道還是不是原來的樣子。
天盛影視這邊貌似離A大不遠,好像還有公交車能到,開車去還是有點太顯眼了。白傾傾站了起來,做了個決定,她要去A大看看。
到樓下,才發現,居然是319,原來319的另一頭是天盛影視。
白傾傾上了車,這個時間點坐車的人並不多,她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公交帶著她緩緩向前而行,坐在車窗邊的白傾傾看著一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路。她沒想到自己會再一次坐上這趟公交再回到A大。
319,承載了那一年裡讓她倍感溫暖的記憶,是她每次往返老人院和A大的交通工具。
以前每次一有時間,她都會坐上319去見那個令她能感受到家人溫暖的人。
一個有點孩子氣,卻給了她像母親一般溫暖的人。
公交飛馳而過,眼前一排排的樹向後倒退。彷彿時間也在向後倒流,那一天,天很晴,陽光正好,而她白傾傾正在努力地追趕著某人。
她伸手攔住眼前這個背挺腿長的大高個,白皙小臉因為剛剛一陣跑動印上了點點粉色,幾縷被汗水浸濕的髮絲貼落在臉頰上,陽光打臉,汗珠折射出來的光,讓整個人看上去更加靈動美麗。
就連面前的大高個,也被這樣的白傾傾不禁失神了幾秒。
他皺著眉,生冷的說道,「白同學,有事?」
「許思舟,你幹嘛躲著我,我越喊你,你走越快。累死我了!」白傾傾答非所問,還裝出一副氣喘噓噓軟妹子的模樣。
許思舟看著在他面前裝成手無縛雞之力的白傾傾,嘴角以一秒別人察覺不到時間輕微一揚,又恢復成那副冷漠的神情,「白同學,你要是沒事,麻煩請讓開,我趕時間。」
白傾傾眼珠子咕嚕嚕的來回迅速轉了下,「你要去哪!很趕時間嗎?」
又再次聽到答非所問回答的許思舟,直接從白傾傾身旁走了過去,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白傾傾反射地就是抓許思舟的手,拉住他。
只是沒想到這突如其來的力氣,讓許思舟失去重心,連帶拉著白傾傾一起摔倒在一旁的草坪地上。
白傾傾整個人就這麼壓在了許思舟的身上。
過了一會,你那冷死人的調調又再次響起,「你還要在我身上待到什麼時候。」有些惱怒地說道。
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白傾傾,又被許思舟這一喊,更加手足無措,隨手就找個支點想站起來。
只是這一隨手,就隨在了某人胸口的位置,白傾傾發現過來,嚇得手一縮失去支點,身體又要再次壓向許思舟。
幸好她反應夠快,立刻伸手重新壓在了草坪上。
正想為自己的反應能力點贊的時候,一轉頭,卻對上了許思舟那雙灰褐色的眸子。
四目雙對不到兩秒,兩人立刻別過臉去,白傾傾翻了個身,嗖的一下站了起來。
媽呀!瘋了!瘋了!我的臉啊!怎麼那麼燙!白傾傾雙手捂著那瞬間漲紅的臉,心裡叨叨地念道。
許思舟也站了起來,臉上閃過些微的尷尬,語速極快的說了一句,「你沒事吧!沒事我走了!」
等白傾傾反應過來的時候,某人早就不知所蹤。
「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許思舟你是不是屬兔子的啊!每次都跑得比兔子還快,哼!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追上你的。」白傾傾帶點賭氣,對著空氣說道,氣憤地踢了踢腿。
好像踢到了什麼,隔腳!
白傾傾感覺不對,低下頭,看了眼蹲了下去。
踢到的居然是款十分老式的手機,誰掉的啊!不會是許思舟的吧!
正想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媽媽。
白傾傾猶豫了一會,接了起來,只聽到對方說,「小舟啊!我是媽媽,你在哪裡啊,媽媽想找你,又找不到你。」
然後,接著從電話里傳來其他稀碎的聲音,而後用變成一個男人接的電話,「你好,這裡是A市長安街派出所,你母親不認識回家的路了,麻煩你到派出所這邊接她回去。」
「啊!派出所!等等,這是我朋友的電話,他落我這裡了,我不是本人。」
「那你趕緊聯繫你的朋友,或者讓其他親屬來接老人回去,她現在一直說要找她的兒子。」
「其他親屬!」腦海里閃過了蘇新葉曾說過許思舟和莫然是發小的事情。
立馬應道,」好,你等等,我聯繫一下。麻煩幫我照顧下老人,一會兒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翻許思舟手機的電話薄,果然找到了莫然的號碼,立馬撥通將情況解釋清楚。
但莫然卻告訴她許思舟去打工了,而他也不知道打工那邊的電話,他只知道他打工的地址,自己得親自過去找他一趟,因此擺脫她先去趟派出所先照看下許姨。
她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只好答應,打了個車就往派出所奔去。
就是這樣,與許思舟的一場打鬧的糾纏,在那她遇上了許姨,許思舟的母親,一位得帕金森綜合征的帶給白傾傾如母親般慈愛的老人。她從小母親就過世了,父親一直在國外工作,是奶奶一手拉拔長大的,從奶奶也過世后,白傾傾再也沒有感受到過親人帶給她的溫暖。
她還記得剛到派出所時,許姨正高興地和派出所的民警們聊著天,完全沒有像電話里那種語氣著急落魄的樣子。
「您是許思舟的母親。」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看著這個面容和許思舟有些相似的臉,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是黑色的。
許姨見了她,頓時兩眼放光,滿臉笑道,「是啊!我是小舟的媽媽,你是!哦!我知道了,你是小舟的女朋友是不是!警察同志,你們看,這是我小舟的女朋友,漂亮吧!」
緊接著招呼這大家,都來看她嘴裡這個漂亮的女孩。
她紅著臉,想失口否認,卻被許姨一把拉住,「你叫什麼名字,和我們小舟交往多久了!」開心極了
「我叫白傾傾,我和許思舟沒........」話都沒來得及說完。
許姨一臉興奮地打斷了她的話,「白傾傾,名字真好聽,我以後就叫你小傾好不好!」
沒等她回答,又圍著她周圍找了一圈,突然情緒有些失控,「那我們小舟呢!我們小舟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只是太想他了,想見見他,才會跑出來的。」像個被大人拋棄的小孩,委屈地說道。
聽到這樣的話,看到難過的許姨,當下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下意識的握住那雙情緒有點失控的手,輕聲安撫道,「阿姨,不是的,許思舟他讓我先過來和你說說話,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那麼愛您,怎麼會不要您呢!」
聽完了她的解釋,開口笑了起來,「對啊!我們小舟最孝順了!小傾,你知道嗎!在他小的時候每次我幹活回來,他都會很懂事的過來幫我捶捶背,捏捏肩的!
你想想啊!那時候的他能有多少力氣,但是就是堅持一定要幫我按摩。他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了。是上天給我的禮物。」
那天許姨一副沉溺在過往,幸福的樣子,讓她好像也看到了許思舟掄著那小小的手,倔強的神情,認真給母親按摩的樣子。
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阿姨,您真幸福!許思舟對您真好。」神情變得有些落寞,垂下頭輕聲低語,「如果我母親還在,我也會這樣好好的愛她的。」
沒想到有感而發的低語,居然被許姨聽到。
「小傾,你以後就是我的孩子,我也會像愛小舟一樣愛你的。」許姨想安慰自己孩子一樣摸著她的頭,溫柔地說道。
而她的淚腺就像被開了閥的水龍頭,嘩嘩嘩地直往外流。
原來,母親的關懷,是這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