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多情自古傷離別
「爺爺,陸玄是非走不可么?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找到救他的法子。」
漠北戰區大院。
一個穿著淡藍長裙,體態婀娜的漂亮姑娘,此刻正搖著一位白髮老者的手臂哀求。
她口中的陸玄,是特種兵的一個奇迹,曾以一己之力讓多國地下勢力聞風喪膽。
更重要的,這是她愛慕了六年的男神。
得知陸玄忽然要申請退伍的消息,她心急如焚。
老者嘆了口氣,無奈的道:「你的醫術我自然是相信的,可這是陸玄自己的決定。三年前的那次意外,讓他身中無解劇毒。這幾年他所承受的痛苦折磨,你我都看在眼裡。他不想再浪費所剩無幾的時間了,現已經正式申請退伍回鄉,理由是『彌補這些年對老婆孩子的虧欠』。鑒於他戰功卓著,組織上也已經無條件批准了。」
「虧欠?這個混蛋,他也好意思說彌補虧欠。那我呢,對我就不虧欠了么?」
姑娘委屈的眼淚在眼圈裡打轉:「這個混蛋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他在外面居然還有老婆孩子,玩弄了我六年的青春,他就是個大騙子......大騙子......」
說著,姑娘氣的抄起老者書桌上的鋼筆,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老者的心隨著鋼筆狠狠的顫動了一下。
苦笑一聲,還是輕輕的走過去安慰道:「小琪,這件事其實也不能全怪陸玄。其實他被我招募入伍的時候,並不知道剛分手的女朋友已經有了身孕,更是之後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撫養至今。否則以陸玄那倔驢一樣的性格,哪裡還等得到現在才申請退伍。」
「爺爺你竟然幫那個混蛋說話,我才是你的親孫女好吧。奶奶說的不錯,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我看你們就是臭味相投。」小琪抹了一把眼淚,憤憤的說道。
老者嘴角抽搐了兩下:「我只是在實話實說啊......」
胡小琪拍著桌子嬌喝道:「我不管,你現在就把陸玄叫來,讓他把話給我說清楚。他要是那種欺騙感情的負心漢,不用等他毒發身亡,我就立馬切了他。」
........
半小時后,還是在這個大院里。
胡老讓小琪先迴避,自己單獨跟陸玄談。他可害怕那丫頭衝動,真的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陸玄,你可想好了?」老者板著臉鄭重說道。
在他面前,一個身材高大,圓寸平頭,臉頰剛毅的青年筆直站立於此。
身姿宛若常青松樹,不動如山。
渾身透著凌厲氣息,讓人難以直視。
只是他站在那裡的時候,左腿不自覺的微微顫動,看起來似乎有些隱疾。
「想好了。我的身體已然如此,留在這也是浪費資源。況且這些年我虧欠若雪的實在太多了,也該去償還了。」陸玄說到『若雪』的時候,冷酷的臉龐忽然變的很溫柔許多。
六年了,那個倔強的身影依舊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當初自己不辭而別,也不知道若雪是怎麼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了六年的。
真是苦了她們娘倆。
雖然對於國家,他是當之無愧的英雄。但對老婆孩子,卻慚愧的無地自容。
見到陸玄態度堅決,胡老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小子倒是重情義,可你以為你虧欠的只有秦若雪一人?你想過小琪沒有?那可是我的心頭肉。你拍拍屁股走人了,她怎麼辦?虧欠秦若雪你想去償還,那虧欠胡小琪呢,就不用還了么?哼!」
陸玄渾身一顫。
小琪,那個刁蠻卻又善良的美女小神醫。
六年來,她對陸玄可謂無微不至。
多少次負傷歸來,都是小琪在全心全意的照顧。
可以說陸玄身上的每一道傷痕,都有著小琪的眼淚在其中。
要是沒有胡小琪的多次救命,也許他早就去見了閻王。
這份情誼,確實無法割捨。
要不是心底最深處,始終有一份放不下的執念,也許他早就接受了小琪。
想起胡小琪,陸玄有些為難起來,心亂如麻。
胡老適時開口勸道:「小琪對你什麼樣,我想你心裡也有數。你中毒這兩年來,小琪沒日沒夜的想辦法救你,我看了都心疼。你現在突然冒出來個老婆孩子,就對她絲毫不顧了。你讓我說什麼好?小琪最青春的六年,全都搭在你身上......」
見陸玄低著頭不語,胡老話說到一半,緩緩閉上了嘴,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他不知道還應該說些什麼。
陸玄的退伍申請已經寫的很明白了。
男人頂天立地,豈能棄糟糠妻兒於不顧。
事實上,胡老也知道陸玄的選擇並沒有錯,反而很讚賞他的決定。
面對誘惑不蒙蔽雙眼,心中所向糟糠之妻,這才是大丈夫,這才是胡老認識的陸玄。
胡老只是心疼孫女小琪,竟然愛上這麼個倔驢傢伙。
陸玄也沒有再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屋裡的氣氛一時間壓抑到了極點。
過了好久,還是胡老打破了僵局,嘆了口氣:「罷了,你們年輕人的事,老頭子我也懶得摻和了,小琪在外面,你自己跟她說去吧。」
說完,胡老坐在搖椅上,叼起一根生了銹的煙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陸玄也一臉愁容的從桌子上摸了一支特供香煙。
很快屋裡煙霧繚繞。
隨著香煙見尾,陸玄的表情變得堅決起來。
用手指掐滅煙頭,說了一句:「我去找小琪。」
說罷,朝胡老鞠了一躬,起身告辭。
這件事,確實當面跟小琪解釋比較好。
推門走了出去,陸玄發現小琪並沒有在院子里。
問了警衛員,才知道這丫頭剛才哭著跑回了房間。
顯然,陸玄和胡老的對話,全被小琪聽在耳中。
陸玄知道,他的話傷了這丫頭的心。
懷著不安和歉意,陸玄來到了大院角落的一個房間,
「鐺鐺鐺!」
「我不在!屋裡沒人!」
屋裡當即傳來一聲哭腔怒吼。
陸玄暗暗嘆了口氣。
「小琪,對不起......」
「我說了,我不在屋裡。」屋裡又是一聲憤怒的嬌喝。
陸玄卻並沒有揭穿胡小琪的小把戲。
臉色莊重的回了一句:「那我就在這等你回來。」
說罷,筆直的站在門前。
以前胡小琪總是欺負陸玄,讓他做警衛員,給自己站崗。小琪說這樣晚上睡覺特別香。
順著門縫,胡小琪看到在陽光下曝晒的陸玄,眼淚唰的流了出來。
她卻死死的捂著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不想讓陸玄看到她如此柔弱的一面。
一牆之隔,卻宛若大山,隔開了屬於兩個世界的他們。
陸玄這一站,便是六個小時,從上午一直到了黃昏。
很快,在軍區大院警衛員的第三次催促下,陸玄知道必須要離開了。
部隊的規矩,退伍申請通過之後,四個小時內必須要離開。
他已經超時兩個多小時,就連想要幫他的胡老,都不得不下命令驅趕。
陸玄長嘆了口氣,看了一眼依舊緊閉的房門。
緩緩從脖子上摘下一條銀色的小盾牌吊墜項鏈,輕柔的放在門口。
「你說過,我帶上這個項鏈,就代表是你最堅強的後盾,從此呵護你保護你。小琪,雖然今天我要離開,但我陸玄向你保證,我依舊會嗜你如命。你若有事,哪怕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只要有我陸玄還在人世,就沒人動的了你一根汗毛。我陸玄一生頂天立地,唯一愧對的便是你們兩個。小琪,等我償還了若雪,若是我們還有緣分,我會站到你面前,任你責罰打罵......。事已至此,我也無顏再面對你,對不起了小琪。」
蜷縮在門口的胡小琪身體抖動的更厲害,紅著眼睛:「傻瓜,大傻瓜!」
陸玄莊嚴的朝大門敬了個軍禮,轉身離去。
金燦的夕陽,給陸玄有些坡腳的背影,披上了一絲落寞。
按照規定,這裡的一切東西他都不能帶走,唯一可以帶的......只有這份屬於他的回憶。
胡小琪伸出小手,顫抖著拿起台階上的盾牌項鏈,滿是淚痕的小臉上滿是怒氣。
「混蛋!你真的就這麼走了,沒良心,活該被毒素侵蝕成了瘸子,臭男人......」
這一刻,胡小琪的心......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