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憶故人龍王邀湘子 聞傳說仙姑訪嫦娥

第二回憶故人龍王邀湘子聞傳說仙姑訪嫦娥（2）

幽香裊裊伴風起，落地芬芳悄無聲。桂花樹慵懶地伸了個腰，眨眨眼睛望向樹下巨石上坐著的那個女子，瓣瓣花雨落了一身，那女子竟渾然不覺。清瘦但傾城的面容上難掩落寞，風起，紫色的裙帶飛揚。

遠處閣樓上燈還亮著，「吱嘎」一聲，門開了，露出一張秀麗的臉，那臉的主人伸出腦袋探了探，當看到桂花樹下的那名女子時，目光黯然，低低地嘆了口氣，「千萬年的寂寞…值得嗎？傻瓜！」一個轉身，腰間掛著的鈴鐺叮鐺作響，隨著一束耀眼的白光閃過，化作一隻雪白無比的兔兒。兔兒抄起四肢慢慢地向樹下的女子跳去，一吸一合的小鼻子不時動著，煞是可愛。

及至女子身旁，小小的身體輕輕蹭著她的繡鞋，似有所感，美麗的女子勾起一抹淺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小心地抱起兔兒在懷柔柔地撫摸著。兔兒靈敏地嗅到一股淡淡的芳香從女子袖中散出，這芳香不似世間任何一種香料，聞之令人心曠神怡。當下滿意地點點頭，換了種最舒適的姿勢就要睡去。

桂花樹重重地打了個呵欠，嘟囔著說，「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女子並不為之所動似沒聽見般，雙眸微合抿唇不語。倒是懷中的兔兒不樂意了，掙扎著脫離了美人懷抱，又是一陣白光起，變回了人身，雙手叉腰氣呼呼地指著桂花樹的鼻子罵道：「你這老樹精！不許你這麼說我家仙子！你這老傢伙哪裡懂得人的心事，再亂說話當心我拔光你的枝枝葉葉！哼！」

「唉，你小玉兔說話如此沒大沒小，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是樹仙！什麼『老樹精』？你呀，我正好需要換層新葉，你幫我正好啊。嘿嘿…」桂花樹好笑的看著玉兔說。

玉兔恨恨地跺了跺腳，鈴聲清脆，稚聲稚氣地說：「我管你樹仙樹鬼，就不許你說嫦娥仙子！我…」

「好了，小玉兔，不許說了。」話未說完便被嫦娥出聲制止，只見嫦娥緩緩起身，攏了攏有些凌亂的鬢角，攜了玉兔的手就要回去。玉兔只得乖乖隨了她去，還不忘回頭沖桂花樹做了個鬼臉。玉兔回頭之際看見嫦娥削瘦的肩上落滿桂花，出聲道：「仙子，我幫你把落花拂去吧！」說著就要伸手，卻被嫦娥阻止，「不要，我喜歡落花。」玉兔愣了愣，若有所思地嘟起嘴。只聽得嫦娥又道，「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不悔。我，不悔…」可玉兔分明瞧見兩行清淚自她頰邊滾落，無聲無息地滴入衣襟。

兜率宮，煙霧徐徐，各色奇花在煙霧的熏染下左搖右擺，蘭采和撓撓頭，望著正兀自專心煉丹的太上老君好奇地問：「喂，老君啊，這些花搖頭晃腦地幹什麼？像醉酒似的！」何仙姑彎下腰，望著一株淡粉色的奇葩細細觀賞，但見那奇葩渾身散發極其柔和的光，花開七瓣，中心的金絲花蕊簇成一團，如碧玉青翠的葉子嬌伸著。花身左右擺動煞是美麗，讓人一眼看著就再移不開眼。

何仙姑輕輕點了下花身，見花兒立刻向後躲開，便歡喜地說，「哇！采和你快看，這花真漂亮啊還有靈性！哇，好美！」

「呵呵，這些都是南極仙翁送來的，確實是仙葩中的極品。不過比起他之前的那朵『火玉紅蓮』可差太遠嘍！可惜…他可心疼了一陣子啊。」太上老君插嘴道，說罷瞟了眼何仙姑，何仙姑正和蘭采和賞的起勁，並未在意老君說了什麼。倒是蘭采和問道：「老君啊你還沒說這些花為什麼會這樣呢！」

「不過是吸吶我這煉丹的丹霧罷了，那南極仙翁想藉助丹霧的藥性培育出極品仙花作為鎮宮之寶啊。」老君撫須答言。

蘭采和大叫：「鎮宮之寶？這麼厲害啊！」

「老君，呵呵，你看啊這裡這麼多仙花，少一朵也不要緊吧？」何仙姑起身，俏皮地說，「您送給仙姑一朵吧？」聞言老君連連搖頭道：「不可不可，這些並非我之物豈可贈人？」「幫幫忙啦，我很喜歡這朵粉色的。」何仙姑指著那粉色奇葩輕笑，回頭甚是企盼地望著老君。老君哈哈一笑：「你呀，眼光不俗，一眼就盯上了最具靈性的一朵。可是不可以，，這朵可是最有希望煉成的。」

八仙宮，漢鍾離腆著大肚與鐵拐李對弈，「想不到你的棋藝沒長進啊，還和以前一樣差。」漢鍾離調侃地說。「別那麼早下結論，待會讓你下不了台。」鐵拐李緊盯棋局回答。「我說你們兩個，成天下棋不無聊嗎？」在一旁觀看的張果老不解地問。「那你成天就知道吃，吃，吃不無聊嗎？」漢鍾離反問。曹國舅輕嘆，「現在天下太平，終日無所事事。除了修道還是修道。」

「天下太平？人間可不太平哦，戰亂，朝代更替。不過，天命在咱們不能插手。神仙嘛就要清心寡欲。」鐵拐李接過話茬，「吃！哈哈，鍾離，你輸嘍！」

「誒？哎呀！看差了，看差了！不行，不行，再來再來！」漢鍾離懊惱地說。

兜率宮的丹霧縈繞不散，何仙姑見太上老君始終不肯答應便泄了氣，不無失落地瞅著那仙花說道，「唉…算了，看來你呢和仙姑無緣，不過啊，仙姑以後會時常來看你的！」只見仙花輕輕動了動，不知是否聽懂了她的話。蘭采和手執快板，笑道：「仙姑美，美仙姑。好比仙花玉秀清。仙葩碧玉出九宵，九宵群娥皆嬌嬈。嬌嬈如此非凡品，怎比仙姑御風逍？誒，誒，怎比仙姑御風逍啊？」

何仙姑聽得此言，淺笑道：「不用這麼誇張地贊我吧？」邊說邊故意撫上臉頰，「雖然我知道自己，天－生－麗－質！」「唔，說起美女呢你呀算一個。可是廣寒宮的嫦娥仙子更是天下第一的美人，連當初顛倒眾生的牡丹仙子都不及她呢！」蘭采和興緻盎然地說道，「只可惜啊，她為人孤僻高傲不喜與人來往，自上天庭起就從未踏出廣寒宮一步。說起來啊，她比咱們長了不知多少歲呢！」「嫦娥仙子？對哦，我上天這麼久怎麼忘了拜訪她呢？」

廣寒宮，冷月閣。繁星點點愁點點。何處笙樂訴離歌？新巧玉簪懶挽鬢，素手只沾筆墨多。嫦娥依案執筆，時而淺笑低吟，時而柔腸哀哀，時而兀自出神，時而憤筆疾書。玉兔侍立在旁，見嫦娥諸般神情也不多言，只是不時地搖頭嘆息。只見嫦娥寫滿一張，揉作一團擲在地上。又寫滿一張，又揉擲於地。如此四五，玉兔終忍不住，拾起其中一團，問道：「仙子，好好的為什麼要仍掉呢？」

嫦娥遊動的筆一停，抬眼看她，清眸閃亮，微笑道：「傻兔兒，仍掉就是要忘掉啊。」

「可是這千萬年都過去了，仙子還是沒有忘掉啊。世人只知嫦娥是天下第一美人，有誰了解仙子的柔情和無奈啊？」

聞言，嫦娥一愣，半晌「撲哧」一聲笑起來，玉兔不解地問：「仙子笑什麼？兔兒說錯了嗎？」「沒有，沒有，你呀什麼時候也這麼感性了？莫不是還沒忘了唐僧？」玉兔一愣，明白嫦娥是說她當日假冒公主逼婚唐僧一事，隨即俏臉一紅佯怒嗔道：「仙子！不許再提那件事了！兔兒會生氣的！」說罷，一個轉身化作兔身。踱門而出。留下嫦娥輕笑不已。

話說，小玉兔出得門來，正撞見一位長發垂腰，纖瘦清麗的仙女，那仙女手執紅蓮，明眸皓齒，說不出的出塵與清逸，見之忘俗。不是何仙姑卻又是誰。小玉兔雖跟著嫦娥足不出戶，但時常聽桂樹仙說故事，自然想到這位就是八仙之中那位唯一的女仙了。

但見何仙姑輕輕彎下腰身，溫柔地撫摸它的腦袋。緊箍身後的青絲順勢滑落，趁的她越發地動人。玉兔好奇地望著這位不請自來的仙女，要知道千萬年來天界眾神迫於王母娘娘的壓力，甚少有人敢踏足這裡。她來這裡做什麼？玉兔心下沉思，作定主意不出聲，且看她有何意圖。只聽得何仙姑說道：「你就是傳說中的玉兔嗎？真可愛。」言罷又抬眼瞅了瞅半開的門，凝思，蹙眉，復又說道：「本想拜訪你的主人的，但現下天色已晚，想必她也要休息了。還是改日再來吧。」剛要起身離去，忽然瞥見玉兔身下壓著一團紙，隨即輕輕取出展開，但見上面娟秀小楷書寫道：「淚珠兒怎生得干，挑盡千萬愁絲作衫，到如今六七八件。」卻只有一半，另一半不知被誰撕去。

話說天界諸神剛歷過千年浩劫，人人皆道盛世祥和，終日除雲遊求道，就只有對羿賞花、談星攏月以邀一樂。仰看那雲梭霞錦，雪布霜衫，點綴如玉蒼穹。俯視這花田柳蔭，水徑山巒，粉飾似畫人間。說書人同那神將天仙一樣，險墮於安樂。卻不知，一場突如其來的似災非災，似禍非禍，險中有勝，死生相依的劫數正悄悄降臨…究竟是何劫數？看官莫急，且聽《東遊記之人間有情》第三回盂蘭節碧蓮傾心語觸心事洞賓感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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