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嘆機緣天定雙姝隕 悲命運無常青蘿亡(1)
青鳥聲聲悲鳴，似要唱盡平生事。記憶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悄然蘇醒。
「花雖好看，全是幻象，有什麼新鮮？你放我出去好不好？」孫仙兒認真道，看著那藍衣男子面色一僵，心中忽然有些慚愧。
藍衣男子一頓，忽而輕輕一笑：「我知道留你不住，你再陪我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么？我有首曲子送你。你聽……」
「時光輪迴夢滄桑，夢中伊人在何方。此心但為明月系，明月卻在雲中央。緣起緣滅緣聚散，花開花落花斷腸。縱有今日幾回顧，來年伊人在何方？」婉轉悠揚的曲調，聲聲訴著衷腸。
一曲便罷，藍衣男子突然背過身去，朗聲笑道：「孫仙兒，你走吧！向著和我相反的方向走，一直走，不要回頭。一直走到盡頭，你就可以回到你的世界了！記住，不要回頭！」
「多謝你，這夢魘谷雖有趣，但不屬於我。你要好好的，我們，就此別過了！」
藍衣男子並未言語，仍舊背對著她，再次唱起了那曲《夢魂思》。
孫仙兒看他並不願轉身看看自己，心中一酸，只好朝和他相反的方向跑去，輕盈盈的腳步聲和著那曲調，心中複雜極了。孫仙兒忽覺心中一空，總感到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忙停下腳步，疑惑地向後看去。卻見藍衣男子就那麼靜靜佇立在遠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他的身影漸漸稀薄，孫仙兒大吃一驚：「你，你怎麼了？」
「傻仙兒，說過不要回頭的，」藍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出去。」淡然如春風的笑容就那樣模糊不見了。
「回去吧……」話未說完，那抹身影便永遠消失了。孫仙兒來不及反應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了過去。
夢魘谷……夢魘谷……
莫名被封鎖的記憶忽然湧現，令已化身青鳥的孫仙兒手足無措。那個曾經用生命守護她的夢魂終究是永遠地消失在了這世間。
有一滴清淚自它眼角滾落。它的眸光透過萬丈雲層深深看向遠方，像是對過往種種進行一場無聲的告別。
涼山眾人俱是一震，眼見方才還是一個明媚鮮妍的姑娘，轉眼之間便化作了青鳥，誰人能不納罕？
龍三倒吸了口氣，吃吃道:「仙兒……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韓大哥？」
「莫非仙兒的前世便是一隻青鳥？」韓湘子若有所思道，「青蘿仙子當時身邊不就跟著一隻青鳥么？只是聽說在青蘿仙子死後，那隻青鳥便也以身殉主了……」
韓湘子話音剛落，在場諸人的目光齊齊定在青蘿仙子身上。但見她神色凄然地凝望著那九霄之上的鳥兒，許久，才低低道:「不錯。她便是青鳥的轉世，仙家自戕乃是大罪，這也便是她應受的劫數，如今劫數已盡，自然該回歸天庭。」
「鬼話！什麼劫數我才不要聽，如果說是劫數，為何你可以復活，而仙兒就要回歸真身，你當初不也是逼出靈珠自戕了，這公平嗎？」龍三冷哼道。
青蘿仙子眸光一暗，看了她一眼:「你又如何得知我就沒有劫數？當日我無意中與她重逢，便算出她今日之難，念著舊情，我不願她再次重返天庭終年伴著天規度日，從而不得享受人間歡樂，便出言提點一二，可誰料她卻並未領悟。又或許即便領悟了，也早已無法蛻去飛蛾之殼，只一心想要撲火罷了……」
那青鳥揮動著翅膀，看了看伏在黑龍身上兀自昏睡的何仙姑，又圍著黑龍轉了許久，終是俯身而下落於青蘿仙子身邊。
青蘿仙子伸出手，正欲撫它脖頸，龍三卻衝上前去緊緊抱住青鳥，泣不成聲道:「仙兒……你放心，不管你是誰，你都是娘的乖女兒，娘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仙姑……仙姑她為了救你而受了傷……我們要想辦法把她帶回來療傷。」
那青鳥輕輕地點點頭，用自己光滑的脖頸溫柔地蹭了蹭龍三的臉頰，龍三的淚水更加抑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我說師父啊，你還是在這裡陪著仙兒吧。救仙姑的事就交給我們了。」張果老撫須道，「你放心，李餘思方才已為她施了法，應當不妨事。」
漢鍾離等人躍上雲頭，那橘色巨龍狂躁不安地發出驚天一吼，怒道:「殺！殺！我要殺了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神仙……」
「喂……你們趕快去救仙姑，我來拖住他！」藍采和悄聲道。
鐵拐李苦笑道:「你？只怕你還未近他的身，已死在他的爪下了吧？這種事啊還是交給我吧。」
「大家都別爭了，讓我來！」
呂洞賓忽然而至，令眾仙驚喜不已。雌雄寶劍破雲而出，翩躚白衣在凜冽風中與雲一體，不盡飄逸。
「李餘思，這裡我來！你先帶仙姑去療傷！」呂洞賓大聲道。
那黑龍擺擺龍尾，猶豫了一會兒，終是小心翼翼地托著何仙姑，往逍遙居方向而去。
且說紅蓮仙子與碧蓮仙子自在王母娘娘身邊隨侍以來，少不得做些養花植草、修剪桃枝的活計來。這一日，二位仙子剛剛從蟠桃園出來，行了不久，便到了觀天台。
碧蓮仙子道:「姐姐，這裡便是觀天台了。可以觀過去，也可以看未來。」
「當真這麼神奇？那不如我們進去看看吧。」紅蓮仙子眸光一亮，十分歡喜地拉著碧蓮仙子的手便要進去。
碧蓮仙子忙道:「哎……哎……這可不行。我們的品階還不夠，貿然進去是會觸犯天條的，觸犯天條便會遭受天譴。」
「你啊你，我們就只是進去看看，很快就出來不就好了？放心吧，沒人會發現的。」紅蓮仙子說罷便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碧蓮仙子見她執意如此，只好也跟著走了進去。
二仙剛走近觀天台，卻見二郎神突然從雲后閃出，指著二仙冷冷道:「大膽小仙，才成仙沒多久便不把天規放在眼裡了。這觀天台是你們該來的地方么？」
紅碧二仙嚇了一跳，忙施禮道:「小仙知罪！還請二郎神君網開一面，千萬不要告訴王母娘娘！我們以後一定恪守天規，絕不再犯。」
二郎神想了想，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念你二人皆是剛成仙不久，且是初犯，這次便算了吧，下不為例。」
紅碧二仙鬆了口氣，忙道:「多謝二郎神君！」
二郎神點點頭，一個轉身便化作金光離去了。
「奇怪……」紅蓮仙子蹙眉道。
「什麼奇怪？」
「你有沒有覺得二郎神君是故意離開，讓我們留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