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嘆機緣天定雙姝隕 悲命運無常青蘿亡(3)

何仙姑吃了一驚，不解道:「二郎神？你怎麼會來逍遙居呢？」

二郎神欲言又止，神情複雜地看了看她，卻又故作淡定道:「咳咳……我與呂兄素來交好，這一次前來，是我無意中得知，王母娘娘因為你們擅自插手涼山之事大為惱火，要降旨問罪。所以趕來知會一聲，讓你們好有所準備。」

「降旨問罪？」何仙姑秀眉緊蹙，沉思道，「雖然觀世音菩薩曾經提醒過我們不可隨意插手青蘿仙子與龍離之事，但我們這麼做是為了阻止龍離肆意危害人間，即便王母娘娘降罪，我何仙姑也認了！」

二郎神嘆道:「你想的太簡單了，人間本來千年前就會有一場災禍，那時候青蘿仙子香消玉殞，龍離因愛成狂，意欲發動洪水淹沒人間，做出那毀天滅地的事情來。只不過，他無意中得知青蘿仙子的一魂一魄被王母娘娘和東華上仙藏了起來，等待時機復活，這才把心思都放在了復活青蘿仙子身上。」

李餘思聽至此處，忙道:「難怪菩薩會說，碧蓮仙子免去了一場本該千年之前發生的浩劫，竟是這個緣故。可是我們幫助涼山與龍離抗衡，是在行善事，這也有罪的話，當個神仙還真是麻煩。」

「凡事有因必有果，這不就是你……呃……我們神仙應該都知曉的道理嗎？你們不是局中人，本不該插手。既然插手，必然會打亂其中的秩序。比如，讓災禍提前了一個時辰。」二郎神語氣突然變了變，「好了，我要說的也說完了，我也該走了。」

見二郎神轉身要走，何仙姑忙起身喚住他，狐疑道:「等等……哮天犬今日怎麼沒跟著你一起來？」

二郎神身形一頓，故作淡定道:「事出緊急，我只顧著給你們傳遞消息了，便沒帶它。」

「別再演戲了！你根本就不是二郎神。」何仙姑秀眉微蹙，冷聲道，「說吧，你究竟是何人？」

李餘思奇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二郎神？」

何仙姑微微一笑道:「二郎神從不與人稱兄道弟。你一進來就口口聲聲說『呂兄』，此其一。其二，二郎神最是恪守天規之人，又怎會逾越天規特地趕來給我們報信？這最後嘛，哮天犬對二郎神可謂是寸步不離，無論二郎神走到哪裡，哮天犬都會貼身跟隨。唯有一次，偷偷下凡作弄呂洞賓，也只是為了給二郎神報仇。可如今你竟然告訴我，沒有帶它來？所以，我斷定你不是二郎神。」

「呵……真是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二郎神」苦笑一聲，揮手之間一道黑煙盡散，便化作了本來面目。

「穿山甲！」何、李二人驚道。

灕江畔，風止雲散，夕陽無邊的柔光輕輕灑在偎依著的一對人影兒身上。

龍離緊緊地擁著青蘿仙子，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替她擦拭嘴角的鮮血。他感到有一大片濕膩膩、冰冰涼涼的東西染濕了他的衣襟，但他不敢去瞧，生怕那過於耀眼的顏色會刺痛自己的眼睛。

「青蘿……」龍離附在青蘿仙子耳邊，溫柔呢喃著，「我什麼都聽你的，哪怕你永遠都不喜歡我，不見我都好，就是別離開我，好嗎？」

青蘿仙子睫毛微微顫動著，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蒼白，一點朱唇也如染上了那深秋寒霜，絲毫不見一絲血色。她無力地依在龍離懷中，一雙水眸強撐著探向遠方:「那一年，我見到……他的第一眼……便知道……他就是我情之……所系。我們並……並肩戰鬥那麼多次，積累的情意……如何形容得盡。只可惜……我們可以做戰友、知己，卻無法成為……戀人。我喜歡他有什麼錯？」

龍離的眼淚無聲地滑落，一顆心竟出奇地平靜。這是他第一次安安靜靜且不帶一絲妒意地聽青蘿仙子傾吐對東華上仙的情意。

東華上仙，那個仙風道骨，卻又高高在上的神仙，是他不情願卻也不得不仰望的人。他雖自負，卻每每在遇到東華之時，那顆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自卑便開始瘋狂作怪。

「你……你不該喜……歡我。」青蘿仙子氣息愈發急促起來。

龍離擁著她的力道又重了幾分，柔聲道:「別說了青蘿，如果有來生，你可願與我結髮為夫妻？」

青蘿仙子用力地抬了抬眼眸，鼻尖兒一酸:「你知道的……我……我沒有……來生了。」

「如果……如果有來生呢？青蘿，你就給我一個希望好不好？」龍離幾乎是哀求。

「我這段時日……的日子……本就是……偷來的……若有來生……」一滴清淚無聲滑落在青蘿仙子的臉頰，又順勢滴落在龍離的手背上。

龍離手一抖，沉默了一會兒，終道:「不，我不要你死，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你的魂魄不是可以寄宿在碧蓮仙子體內嗎，那我們就可以效仿以前的辦法。青蘿，你等我，我這就去找她！」

「不……」青蘿仙子艱難地吐出最後一個字，便重重地闔上了眼帘。

「仙子！」紅、碧二人失聲道。

龍離愣愣地看著懷中之人，渾身的血液似凝固了一般，他輕輕地搖了搖青蘿仙子略顯僵硬的仙體，哽咽道:「青蘿……青蘿？青—蘿—！」

「仙子？！」

紅、碧二人踏雲而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都不由得紅了眼眶。

「姐姐……我們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碧蓮仙子泣道。

龍離冷冷地瞥了她們一眼，桀桀笑道:「不，你們來地剛剛好。」

語罷，他小心翼翼地將青蘿仙子的仙身放下，面容可怖地朝紅、碧二女走來。

紅、碧二人下意識地緩緩後退，對著步步緊逼的龍離怒目而視:「你……你想幹什麼？」

「只有你們可以救青蘿……」

「你瘋了嗎？青蘿仙子已經香消玉殞了，就是大羅神仙，東華再世也救不了她……」紅蓮仙子緊張地將碧蓮仙子護在身後。

龍離怒吼道:「夠了！你們本來就是她精心培育出的並蒂蓮子，如今叫你們捨命救她本也是天經地義！」

紅蓮仙子幽幽一嘆道:「你說的是，若能救她，我姐妹二人自然二話不說，將命交予仙子之手也心甘情願！可是，你回頭看看，她已然是真的無力回天了。」

「不錯，青蘿仙子復活不易，本來就靠著一口仙氣調著，沒個百年是恢復不了的，可你偏偏發動涼山一役，青蘿仙子為救涼山生靈損耗了很多仙氣和修為。這也便罷了，你偏偏又用龍爪傷她！如今她的魂魄已然被你抓地七零八碎，破碎不堪，哪裡還有生還的可能？」碧蓮仙子越說越激動，「是你！是你的自私害了她，也害了你自己，你還不醒悟么？！」

龍離身形一頓，回首一瞧，果見青蘿仙子的仙身已化為無數螢火在慢慢消失。

「不——」

龍離發瘋似的衝過去，伸手去抓那點點螢火。

「姐姐……趁他注意不到我們，我們還是快點走吧。」碧蓮仙子悄聲道，語罷，緊緊地抓著紅蓮仙子的手，二人忙向天庭方向遁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

說時遲，那時快，龍離幾步便追上二人，一頭藍發在逐漸暗淡下來的天色中格外醒目。但見他雙手不斷變換著，轉瞬之間便有無數黑煙升騰而起，那黑煙猙獰扭曲，詭笑著向紅、碧而去。

「大膽逆賊！還不束手就擒！」

抬首間，萬道金光處，王母娘娘赫然而現，身後跟著十二仙娥及數千天兵天將。

而二郎神則站在離他稍近的地方，手執三尖兩刃戟，一臉慍怒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