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第一零五章
「嗯。」原力輕輕嗯了一聲。
而後,又仔細打量起桌上那些資料。
孟小小捋了捋鬢間髮絲,輕聲介紹道:
「現在,我已經完成了粗步的統計收錄工作,黑鐵級完美秘煉物共一百七十六件,青銅級完美秘煉物一百零三件。從中提取出黑鐵級秘紋一百七十六枚,青銅級秘紋一百零三枚。
通過初步比對,一百七十六枚黑鐵級秘紋中,有三十四枚與其他秘紋具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度,青銅級秘紋同樣如此,相似度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就有二十多枚。
而無論是青銅級還是黑鐵級,相互之間具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相似度的秘紋更多。
甚至,任意選取兩枚秘紋,無論青銅級還是黑鐵級,它們相互之間至少也有百分之十以上的相似度,而這已經是很罕見的情況了,更普遍的相似度都輕鬆達到百分之二十以上。而另一方面,不同的秘紋之間,具體相似之處又有不同。」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為每一個基礎符紋單元設定一個精準的數學表達,然後再以此構築其整體的數學模型,將每一枚秘紋都數字化,這樣一來,就可以更加輕鬆的尋找到不同秘紋間那最根本的邏輯線。」
說到這裡,她的目光在一張張草稿上的一列列算式之間遊走,彷彿一位名偵探,要從這蛛絲馬跡中找到更深層次的邏輯線索。
原力沉默。
心中暗暗有些慚愧。
他自己心中早有雄心,想要借著自己能夠隨意「採集」完美秘煉物,輕鬆獲取對別人而言珍貴至極的秘紋這個機會,編寫一本囊括最全,甚至能夠揭示秘紋「真理」的百科全書。
可是,除了不斷收集儲存秘紋不同的完美品質秘煉物,庫存從數枚增長到數十枚,上百枚,到現在的數百枚,其他方面,根本是毫無進展。
這當然可以歸咎於時間倉促,還沒來得及做更細緻的工作。
可真要深究,有一個難以啟齒的點——除了有個大概的思路,真要動筆動手,他卻始終茫然,不知道以何種方式建立精準的錨點。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自己心中原本那點若有若無,卻始終沒能捅破的困境在哪裡。
歸根到底,還是自己的數學太渣。
多年的義務教育讓他隱約明白,要想做成心中設想之事,有一個必不可少的工具,數學,計算。
可他也只能隱約意識到這點,知道有這麼一個步驟,可真要讓他來做這種事,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這才是他將這項宏偉計劃始終停留在起步籌備階段的重要原因。
現在,這個困擾他的難題,被孟小小輕易破解了。
他有些慚愧,又有些輕鬆。
等孟小完,他從懷中取出幾樣物品,在孟小小面前一一擺開。
三枚熟悉的、已經秘紋化的翠玉金紋果。
自從田莊回來,他已經仔細把玩了多日,有些收穫,有些感悟,但他現在覺得,與其自己純憑感覺去琢磨,還不如交給學霸幫自己破解,到時候直接看答案就成,既不費心費神,還更加全面。
「我也隱約把握到,所有秘煉物之間,都有一種共性的東西,奈何數學太差,不能準確的將這『共性』提煉出來,自然也就無法精準的界別共性之外『特性』之處的分野。
不過,我隱約感覺到,這三枚翠玉金紋果之內雖然同樣蘊含秘紋,但它們和那些秘煉物之內蘊含的秘紋幾乎是源自兩種完全不同的體系規則……這些秘紋應該也是有基本單元的,可我卻沒有發現和秘煉物相似的一處。
你仔細看看,說不定裡面蘊含著某些東西。
再就是,這三枚翠玉金紋果,按理說都是一樹所結,同根同質同源,它們的秘紋本該高度相似才對……可我卻發現,它們的秘紋差異性非常明顯,若以百分比來算,我估計,共性的部分不超過百分之六七十,其他百分之三四十都是它們的『特性』差異所在。」
而後,他又獻寶似的推出第二件物品。
「這是我煉成的第一件白銀級完美品質的秘煉物,有一就有二,以後還會源源不斷的煉出更多,我想,有了更多白銀級秘紋,能夠更加完善你的統計研究。
再一個,你早已處在青銅巔峰,精神方面更是天生強大,早已達到突破白銀境的臨界點,只需要一枚白銀基質針劑就可以完成突破,只是因為你想要以極限的姿態完成白銀境的修行,這才耽誤了下來。
我保證,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夠以最完美的姿態突破白銀之境。」
雖然這段時間孟小小不再提及自己修行方面的話題,但原力卻能夠感覺到,她本人對自身實力的渴求越來越強烈,而隨著長時間被壓制在青銅巔峰,更是有種強制壓抑之感。
所以,他藉此機會,向她明確的做出了承諾,讓她安心。
最後,他向她展示了最後一件物品。
正是剛才甄婉約送來的一盒十枚翠玉金紋果。
「你既然想要以最極限的姿態完成白銀境的修行,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既然知道了此物,缺了它,還怎麼能夠稱作超完美?」
孟小小的目光在面前三樣物品前來回掃視了幾次,抿嘴嫣然笑道:「大力哥,對你,我可是不會客氣的,雖然這些東西都珍貴無比,可你既然為我準備了,那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你等著看吧,它們在我手上,絕不會埋沒了!」
原力點了點頭。
又閑聊了一陣,孟小小突然問道:「我老師現在什麼情況?」
……
第零章這就長生不老啦(先更后改)
溶洞深處,黑暗靜寂。
「小王!」
一聲響亮的呼喊在洞內帶起陣陣迴音。
躲在一片鐘乳石后追看最新章節的王旦不舍的將手機放進胸口襯衣口袋裡,打開強光電筒,提著一個塑料桶便往聲音傳來處快步走去。
溶洞很大,四周除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分部的鐘乳石外,就是清澈冷冽的積水在礦物質日積月累中凝固形成的如同微縮梯田的層層疊疊的溝渠中靜寂無聲的流動。
這樣的地方本沒有路,只因時常有人往來,或藉助露出水面的高地或往水裡擱塊巨石勉強找出條彎彎繞繞可以行走落腳。
繞幾個彎,翻幾個坎,來到另一處光源所在地,一個青年蹲在地上,用記號筆往一個個可封口塑料袋上寫著數字編號、日期和溫度濕度等信息。
「阮師兄。」王旦喊道。
阮師兄抬頭看了他一眼,便接過他手中的塑料桶,將裡面一摞已經封口的塑料袋取出來,每個封口的塑料袋內均放著一塊玻璃片。
粗略的檢查了一下就放在一邊,將才剛寫好編號和其他信息的空袋和一盒新玻璃片放入桶中,並道:「將這幾組編號的樣片換取了。」
「好的。」王旦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等他走出幾步,身後又傳來阮師兄的聲音,「都知道在哪裡吧?」
「都知道。」王旦應道。他已經來過多次,雖然除了電筒所照之處儘是黑暗,但也不會把這都搞忘。
他按部就班的做著工作,幾個特意挑選出來的、用紅漆在顯著位置噴有數字編號的鐘乳石上放著一塊玻璃樣片,滴水不間斷的滴落在樣片中央,在日積月累下玻璃表面會形成一層薄薄的晶體,王旦用一塊乾淨玻璃樣片將其替換,將其表面的水輕輕拭乾,放入相應編號的塑料袋中並封口,輕輕放在桶中,然後去下一處所在。
他是一個地質學的大四學生,選定的論文指導老師是研究古氣候的教授,見過一面之後就將他扔給了「嫡傳弟子」在讀研究生阮師兄管理,除了偶爾幫忙整理些極簡單的資料,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定期來這處極偏遠之處的溶洞中取樣,目的就在玻璃樣片表面的那層晶體,從其大小、形狀、數量、礦物質成分等信息,再結合當下的溫度、空氣中的濕度、區域內降雨、空氣及岩石內氣體和礦物質成分含量等,通過長期而持續的觀測,獲得一個明確的因果聯繫,而石鐘乳是經億萬年歲月「生長」而成,完整保存著每個時代的晶體信息,由此可逆推其形成之時的溫度、濕度、降雨乃至空氣成分等信息。綜合起來,全都在「古氣候」這個筐里,是研究古地球、古生物乃至古文明的重要基礎。
聽上去很有趣,做起來卻很枯燥。
「就剩最後一處了。」
那處地點恰在他現在所在地對面,若依著原路過去,要繞好大一個彎,上一次取樣時王旦對這溶洞已經頗為熟悉,就直接抄了近路,不過就是要向下跳個坎,就有一條石脊將兩側積水分割得高低不同,卻是條天然的路徑連向對面。這次自然也不例外,他拿著電筒照了照找好落腳點,提著桶就往下跳,一米左右的坎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半蹲了下身子便將力卸去,人已經穩穩站住。
人雖站穩了,他的心卻陡然提起。
「糟糕!」他心中一聲驚呼。
隨著他的起跳下蹲這一系列動作,襯衣袋裡的手機早已脫出,正在離他快速遠去,很快,就將摔在堅硬嶙峋的岩石上或者落入水中——反正沒有好下場!
而他現在一手提著塑料桶,裡面放著珍貴易碎的樣本,一手拿著手電筒,沒了它在這個漆黑溶洞中寸步難行,都不敢扔,而拯救手機的時間稍縱即逝,根本不容他多想,電光火石之間,他本能的採取了行動。
眼神捕捉到空中快速遠離的手機,他急忙幾個小碎步趨近,提著桶的左手同步揮動。眼疾手快,手眼協調,下墜的手機在某一刻剛好落在呈四十五度角側斜的塑料桶內壁。等手機貼著桶壁繼續下落,輕輕落到桶底,他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哎呀!」
他一聲怪叫,之前全部心神全放在手眼配合和手機的安危上,沒發現身體早已失衡,又一腳前踏踩空,徹底失控,雙手亂舞,雙腳凌空,腦袋與一根竹筍般尖尖小小的鐘乳石發生親密接觸,就像一顆雞蛋磕在岩石上。
他腦海里只來得及閃過一個念頭。
「希望不會把阮師兄嚇著。」
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變了。
王旦變成了石蛋,一顆埋在岩層中、頭頂壓著根巨大鐘乳石柱的化石蛋。
不飢,不渴,不老,不死,動彈不得。
穿越過來多久了?自從重獲時間感以後,頭上的鐘乳石就已經再次長高了一百多公分,而其每增高一公分就需要成千上萬年!
每念及此,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穿過來就長生不死了,還不知足嗎?」他有時候如此寬慰自己。
「這樣都沒瘋,我果真是宅性深重啊。」他偶爾也如此自嘲。
「我早就不是人了吧?我不是人了啊!」第一次這麼想時他覺得自己瘋了,後來漸漸就適應了接受了,甚至極為淡定:「我本就不是人了啊。」
即便如此,他也不甘心永遠被囚在一顆化石蛋中。最初,他的意識只能勉強鑽出化石蛋的殼,向外一步就覺滯澀難行。他努力,他掙扎,心無雜念,精神迅速消耗,疲憊到進入沉睡,醒來再努力再掙扎,「視野」一點點擴大,深入頭頂的岩石,「看到」更上面的那根鐘乳石柱,再「看到」周圍一片鐘乳石林。
一個封閉的溶洞空間,最高處近五十米,近似圓形,直徑兩百米。黑暗,寂靜,只有滲水輕微的滴答聲有節奏的敲擊在石林上,覆在空間周圍上下的岩層更不知道有多深。
再次醒來,王旦「看了看」時間。
「113.4公分,比睡前略高了些,不過也就毫釐之間,大概也就千八百年時間,每次沉睡的時間越來越短,也算是好事。」
他先是例行的巡視了一圈,意料之中的毫無異常。
「好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