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杖責小妾
孟長玥接腔說:「今天來賓來客皆是有目共睹,李姨娘仗勢欺人,不知尊卑。父親如果輕輕縱過,落在旁人眼裡就是助長了歪風邪氣,以後咱們國公府里還有什麼威嚴可言?」
鎮國公被女兒說得啞口無言,也當真覺得有兩分道理。
他寵愛李姨娘,卻更愛惜自己的羽毛。他在朝堂之上有清流之名並不容易,故而不願意一絲一毫有損他聲名的事情發生。
「來人!把李姨娘押上來,杖責三十,就在院子里打!」他喝道。
李姨娘很快被小廝一左一右架住,連拖帶拽地拉進了正堂。她一瞧見鎮國公便如同見到了救星,哭得梨花帶雨喊道:「老爺救救妾身哪,妾身好怕再也見不到老爺了!」
「你今天犯下過錯,還有臉在這裡大肆喧嘩?」孟長玥不咸不淡地道。
李姨娘只以為鎮國公會和以前一樣護著她,她絲毫不怕地回嘴道:「你別以為你是什麼東西,若你不是嫡出的,哪裡有你和我在這裡饒舌的份子!」
「啪!」她話音未落,臉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李姨娘的臉歪到了一邊,嘴角也滲出了絲絲血跡,她難以置信地望向鎮國公,凄然地叫道:「您打妾身!」
鎮國公方才那一耳光用了十成的力氣,他聽了李姨娘顛倒尊卑的那一番話才知道孟長玥所說多有先見之明。若是放任這種女人在後院逍遙過活,日後整個國公府的名聲都要被連累去地底下。
他氣得渾身顫抖,指著李姨娘怒道:「來人,還不給我押去院子里打!叫所有人都過來看著,以後沒點教養的東西都是這個下場!」
李姨娘被按在了長凳上的時候才醒過神來,又哭又叫地求饒。健壯的小廝一板一板打在她的身上,那切骨之痛使她終究喪失了理智地歇斯底里起來。
「我可是侍郎的女兒,我憑什麼不能做正妻!我女兒就是要嫁給顯赫將軍家做主母!安氏你個賤人,你這輩子都生不出來嫡子……」她猙獰地咒罵道。
安氏的臉上白了一白,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蠟黃無比。
鎮國公叫人在她口中塞了破布,院子里這才安靜下來,只剩了板子和骨肉糾纏的瘮人聲音。
三十大板毫無水分地打完,李姨娘已經奄奄一息。鎮國公看也不想看她一眼,叫了大夫簡單看兩眼后便連夜送去了京郊的莊子上。
解決了這些事之後他也十分疲累,一言不發地便帶著人回了書房。
「母親,您會給女兒生個弟弟的。不,一個不夠,會生許多個。」孟長玥站在安氏身邊,溫和地勸撫道,「您也該去找大夫瞧瞧……會不會是有問題。」
安氏嘆了口氣,「我也不是沒去找過大夫,府裡頭的張大夫可是太醫院出來的……不都說沒問題么?」
自從安氏十五年前生了孟長玥之後,肚子便一直沒有動靜了。期間不知道找了多少個大夫,卻是眾口一詞地說沒有問題,只要調養便能靜候佳音。
孟長玥憐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便宜母親,道:「從前是從前,現在李姨娘一黨翻不起風浪了,母親不妨再去問問。這回咱們去遠些的地方叫民間大夫來看看,定會有所收穫。」
安氏初始還沒覺得女兒這話有什麼,再細細一想卻是頭皮一炸。
她顫著聲音道:「你是說……這些年來的大夫都被李氏給買通了?」
「李姨娘是侍郎嫡女,雖說屈尊做了小妾但肯定不會安分。她想要上位便只能指望自己的肚子爭氣,她撇腿生了個女兒便再也沒有動靜了……難保她不動歪心思。」孟長玥淡淡地道。
言盡於此,安氏便已經瞭然。
月華遍地鋪灑如同碎銀,落在孟長玥的肩膀上煞是好看,安氏重新審視了自己的女兒一遍,宛如第一回認識她。
「玥玥,你從前不是這樣聰慧……」她話說了一半便又咽下去,「罷了,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旁邊有侍婢屏氣凝神地走過去,孟長玥眼睛一亮,招手道:「你過來……這花怎麼還這樣精神?母親您瞧瞧,旁邊那些花兒都謝了呢,這花倒是福氣好。」
侍婢討好地把那盆殷紅芍藥送到孟長玥眼前,諂媚道:「是呀,大小姐您瞧……這花一點都不敗,要不奴婢給您搬去閨中,也算是添添喜氣。」
孟長玥微微一笑,沒有拒絕。
她輕輕在那朵碩大芍藥上摸了摸,便由著侍婢給送回了閨房。
林雙小將軍目瞪口呆地坐在花泥里,臉上似乎還殘留著難以描述的感覺。眼前少女那柔滑的指腹劃過他臉龐,就像是飛鳥入了雲端,讓他一顆心怦怦直跳。
此刻他連「自己為何經常性莫名其妙變成一盆芍藥花」這個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問題都不思量了,只是一心嚮往著去孟長玥的閨房看看。
林雙恨不得狠狠甩自己幾個耳光。
他若是知道家裡頭給自己定下的是如此妙人兒,他怎麼會叛逆得鋌而走險去與庶女定情?現在問題變得如此複雜,他只求一個亡羊補牢的機會。
芍藥林雙被侍婢小心翼翼地擺在了孟長玥的梳妝台邊,旁側便是一面落地的西洋琉璃鏡,瞧著視野極為開闊。
「……小姐,今日竟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可是把翠屏給嚇壞了……您和林小將軍……」侍婢的聲音輕且急切地由遠及近,可饒是林雙豎起了耳朵也只聽了個囫圇。
他聽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對話里,便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孟長玥在翠屏的攙扶下進了屋子,長身在梳妝台前坐下,懶散地道:「林小將軍喜歡我那個好妹妹,便叫他們兩廂情願去,可好了,我這裡也是一廂歡喜著呢。」
說著,她又憐愛地撫了撫芍藥花的花瓣,卻不見那芍藥似乎更加嬌艷欲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