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8、消閑自在的皇帝要選妃
胸有成竹的朱顏赤對軍餉搶劫案早就瞭然於心,就差皇帝沒有下令,如今有了聖意他怕什麼?他馬上將戶部尚書邵可儉抓捕歸案。
在證據面前,邵可儉無話可說。朱顏赤什麼都不問就提「福鼎錢莊」四個字。那二百萬兩的銀票是怎麼回事?
邵可儉得知徐洪已入獄,知事情不妙。現在他就是不承認也難逃朱顏赤的火眼金睛。朱顏赤是何人?他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不會放過任何蛛絲螞跡,他會一查到底的!
邵可儉這個罪可夠大的,公人監守自盜,堂堂戶部尚書竟然干出苟且之事,國家不就完了嗎?最後,朱顏赤與林修商議后,邵可儉、徐洪、呂進三名主犯判處死刑擇日執行。
消息一出,朝野震驚。
眾群臣義憤填膺,沒想到一個一品大員竟做出傷天害理之事!
「無恥至極!」
「真沒想到戶部尚書當了不到一年就敢劫軍餉,狂妄到何種地步?」
「沒有宇文邕的步步緊逼,皇上還認不清徐洪的真面目。」兵部侍郎季永茂對元英在關鍵時候上疏讚嘆不已,「火候掌握得太到位了,水到渠成。」
滿朝文武議論紛紛,與徐家有仇的人暗中竊喜,靠邵可儉這棵大樹爬上去的,開始膽戰心驚。
徐貴妃聽到此信急得團團轉:「這徐家真要倒霉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跑到皇帝的寢宮。
她跪在地上大放悲聲:「陛下救救臣妾!」
高緯不耐煩地說:「我怎麼辦?我將權利交給人家了,我怎麼再去阻止?」
「皇權至高無上,皇帝可以推翻任何的決定……」
沒想到高緯在徐貴妃的眼淚面前非但不同情還十分氣惱,想到平陽還沒有收回,還在宇文邕的手中,高緯更加生氣:「不要煩我了,我腦袋都要炸了!」
徐貴妃死死地抱住高緯的大腿不讓他動地方,他以為在沒有執刑前她還可以求高緯,求免於死刑。
「你給我滾!」高緯一氣之下,踢了徐貴妃一腳令徐貴妃仰卧在地,徐貴妃馬上嚎啕大哭。
這時的高緯,已被宇文邕的大軍嚇破了膽,一提「平陽」兩個字心都哆嗦,哪裡還顧得徐洪?他不管徐貴妃如何哭泣,帶著兩名貼身護衛離開了寢宮。他要放鬆心情,去御花園聽鳥鳴。
昭溪池邊北邊的長廊有一排鳥籠,裡面都是獵來的稀禽。其中有兩隻黃鸝鳥是高緯最喜歡的。每每他有心煩時,他就坐在長廊的橫木上聽鳥鳴。
這兩隻黃鸝鳥是雌雄共駐,兩隻鳥耳鬢廝磨好不熱鬧。如今,他已對徐貴妃失去興趣,一想到她哭哭啼啼的樣子他就心煩。徐洪一死,她還能有何笑容面對他?他怎麼再和她共處?想到此,高緯靈機一動,何不趁此另選秀女?
「傳徐晃!」
兩名護衛馬上應答,一個飛快地走了,傳達聖命。
不多時,徐晃到。
「奴才拜見陛下。」
「告司禮太監,到民間選女。」高緯閉著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四品以上官員的女兒悉數參加選聘。」
詔令下達,四品官員的女兒們如喪考妣,哭聲不斷。眼見皇后都被打入冷宮,哪一個還願去宮中?
老百姓開口就罵:「鬼皇帝,宇文邕剛走,他就選秀!呸!」
四品以上的官員氣破了肚皮:「你高緯還挺吃暈啊,胃口不小,四品以上?不是宇文邕圍攻晉陽的那個時候了?嚇得腦袋都鑽進褲襠里了。宇文邕走了你來了神兒了?」
但,誰也阻止不了皇帝選秀,皇帝就有這個特權啊!秦浩已退休在家,聽到這個消息他腦袋發漲,他的寶貝女兒還待字閨中,如今也要去參選,這實在大鬧人心啊!
他的寶貝女兒名叫秦歡,今年才14歲。聰明伶俐,長得又好。他擔心女兒會在這次選秀中入選。北周軍撤回后他的心已經平靜下來,沒想到消停了才幾日,皇帝又發瘋了,這日子實在是難過呀!
秦夫人聽到此信坐不住了板凳,急火火地來到客廳找秦浩。
「高緯是不是作死啊?」她神色慌張,上氣不接下氣,「歡兒怎麼辦?」
秦浩也正在愁呢?他能有什麼辦法?
「怎麼辦?聽天由命唄!」秦浩無奈地說,「攤上了,沒辦法!」
秦浩也確實沒有辦法,但秦夫人聽到的不是這句話,他讓秦浩替女兒想個好辦法。
「那怎麼行?你得替女兒想想辦法呀!」秦夫人眼淚馬上就下來了,她嗚咽著說,「老天賞給我們如花似玉的女兒,我們也得保護好她呀!」
「哪個四品官員的家不想保護自己的女兒?哪家不都像我們一樣束手無策?」
兩個老夫妻正在為皇帝的詔令愁苦時,秦歡來了。她一臉的悲傷,眼中還噙著淚水。
「癟皇帝要死啊,選什麼秀?宇文邕不過是暫時走了,用不多入就會回來的!去當你的殉葬品啊!」
雖滿心不願,四品官員們也不敢隱匿不報。三日後,司禮監的花名冊上有了十二個候選人的名字。
依詔,這十二個人將在農曆的三月初八接受皇家的篩選。
時間如此緊迫,骨肉分離的慘劇近在咫尺,無限的憂愁縈繞在四品以上官宦人家的心中。
哪一個捨得讓自己的愛女進入森冷的空中提心掉膽,步步驚心?那是什麼地方?充滿了陰謀權術,哪一個良善人家願將女兒送到那個鬼地方?」
秦歡見自己的父母十分憂傷,就勸道:「父親大人不必煩憂,皇帝的詔令我們無法違背,我們莫不如高高興興去參選。選上也罷,選不上也罷,聽天由命。」
「你真是這樣想的?」秦浩見秦歡如此大量,揪扯的心放鬆了許多,「為父怕你心思愁悶,想不開呀!」
「父親大人放心,孩兒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孩兒心胸寬弘,有法子面對不測風雲。」
「唉,有你這樣的話,為父心裡亮堂了多了。」
秦夫人一直在暗暗垂淚,她可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兒到皇宮裡受委屈。她知道宮中充滿了殺機,一切只為一個「權」字。她就秦歡這一個女兒,如果她被選上就如同進了老虎口。她的心何以堪?
「歡兒勸慰父母不過是盡自己的孝心,並非本意。」秦夫人滿臉憂戚,眼中不斷有淚水溢出,「歡兒在三月八日遴選日,一定穿得邋遢一點,將自己的容貌遮掩一些,再裝出痴痴獃呆的樣子。不然,難逃此劫。」
「母親放心,孩兒在三月八日那天,一定像一個鬼似的,將他們嚇跑。」
「胡說!」秦浩怒道,「若那樣,高緯聽說會動怒的,他要定你欺君之罪。」
「不辦成鬼模樣,萬一選上怎辦?」
「女人若右眼處有黑痣是最讓人忌諱的,右眼的黑痣是淚痣,是克夫的。」情急之下,秦夫人為秦歡出了一個主意,「歡兒可在右眼處貼上一個假黑痣,這樣,歡兒有可能逃過一劫。
「很不錯!」聽到母親的建議秦歡欣喜地晃了晃腦袋,「在眼角上貼上一個小黑點不就行了嗎?誰知那是假的?」
「這件事千萬不要泄露出去!」秦浩見秦歡有些得意,怕她無意中說出去。
「不會的!我還沒有傻到把自己出賣了。」
「記住就好!」秦浩不放心地囑道,「到了那天,該穿什麼就穿什麼,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是的,我記住了。」
秦歡回到自己的房中,將宮中選妃的事告訴了她身邊的侍女瓔珞。瓔珞聽后,試探地問:「小姐是否願意進宮?」
「我可不願意!宮規那麼多讓人受不了。」
「小姐如此美貌,很有可能被選上。」
「選不上!我將自己的容貌給毀了。」
「毀了?」
「是啊,不毀選上怎麼辦?」
「我教小姐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女子抓耳撓腮是毫無禮節的表現,如果選妃時,你有抓耳撓腮的動作,在選秀的太監們那裡肯定通不過的。這樣一來,你就落選了。」
「這個辦法真不賴!」秦歡很是興奮,「沒想到你這麼有智謀!有你這一計,我肯定落選了!你祝賀我吧!」
「但願如此!」
很快就到了三月初八這一天,清早起來,秦歡要做的第一個件事就是對著銅鏡貼黑痣。這顆黑痣是滴落在一張紙上的一個黑墨剪下來的,不但黑還很豐滿圓鼓鼓的,就像真的一樣。
梳洗打扮一切就緒后,秦歡來到父母的卧室,讓他們看她的那顆黑痣:「父母大人看看,怎麼樣?」
秦浩見秦歡右眼角鼻樑邊的那顆黑痣,不但顯眼還足以亂真,高興地說:「太像了!」吾兒今天肯定能成功!」
秦夫人也笑了:「真像!」
「快吃飯去吧!」秦浩催道,「辰時就得站到昭陽殿的門前。」
「好的!」
秦歡一陣風似的走了,秦浩與秦夫人雖覺得那顆黑痣還蠻像真的,但心裡卻不落底。秦夫人有些擔憂地說:「歡兒長的太水嫩,她的那雙眼睛又有靈氣,恐怕她要壞在她的那雙眼睛上。」
「長處變成了短處了,亂世之秋啊!」秦浩憂鬱得滿臉苦容,「不知哪塊雲彩有雨哪塊雲彩無雨了。」
「四品以上官員的女兒長得丑倒成了好事,他們不會因怕被選上而憂愁。」秦夫人感嘆地說,「四品以上官員的女兒長得漂亮的這會兒都蒙了,不知命運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