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半分旖旎
方通已經把刀架在了楚醉脖子上,似乎接受不了這麼多年唯一一個肯聽他說一句話的人的背叛,眼睛血紅,冷冷瞪著楚醉:
「殺了她,不然我就殺了你。」
楚醉疼的緊咬牙關,良久深深吐出兩個字:「做,夢。」
方通冷哼一聲,拿開刀直接把楚醉推到了地上,忽然像死人一般沉靜起來,喃喃道:
「你也背叛我了?你也厭棄我了?那你......也沒必要活著了。你以為這裡只有我們三個人嗎?」
方通直接拉開了一旁的布袋子,露出了臉色蒼白,滿眼驚恐的雪舞。
方通慢條斯理近乎紳士的解開雪舞身上的繩子,又拿開堵著她嘴的那塊布,伸手把剛剛遞給楚醉的刀遞給她:
「來,幫我把叱列公主的心取出來,我饒過你,如何?」
雪舞哪裡見過這樣血腥的場景,從被帶過來的那一刻她的魂魄似乎一直遊離在體外,膽子早就被嚇破了,她直覺自己繼續帶下去就要瘋了。
「哐當——」
雪舞一個哆嗦,手裡本就握的不是很緊的刀忽然落地,清脆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怎麼?」方通似乎徹底沒了耐性,一把抄過刀架在雪舞心口:「你也想死了?!」
「不,不......我不想死......」雪舞瘋狂顫抖著,不知哪兒來的力氣開始咆哮起來,一把抄起地上的刀對著叱列羽的心口直直插過去。
楚醉眼見不妙立刻用手絆倒了雪舞,直接用肩膀接下了雪舞手裡的刀,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直接拔下來一下子撲到方通跟他扭打在一起。
方通毫不示弱,手上羽毛一樣的暗器利刃划傷了楚醉身上多處,力氣卻因為心疾漸漸落了下風。
方通忽然發了狠,直接抬起暗器划向楚醉的脖頸,楚醉徒然躲過去,依然又是鎖骨處狠狠挨了一刀,再次被方通壓住,眼看就要被那細長的一根針插進胸膛。
一寸,半寸......
叱列羽忽然發現自己之前針對楚醉是一個多大的錯誤,眼淚脫了線一樣的下落,瘋狂搖頭......
忽然,門被嘩啦踹開,不知從哪兒射過來一支箭,直直射穿了方通的脖頸,兩滴溫熱的血滴下來,楚醉這才有力氣把奄奄一息的方通推下去,氣喘吁吁的看向門口來人
——隨遇!
「姐姐,我來晚了,姐姐......」隨遇滿眼都是心疼,連忙打橫抱起楚醉;「我在路上看見叱列世子他們到了,我們這就出去,這就出去......」
楚醉還沒來得及點頭,不知從哪兒又射過來一支箭,直接對準了楚醉的咽喉,隨遇躲閃不及硬是讓楚醉的胳膊中了一箭。
那人一擊即中也不戀戰,閃身離開。
隨遇只好忍著滿眼滿心的疼快速把楚醉抱了出去。
不知是意識忽然鬆懈下來,還是剛剛挨的那一箭有毒,楚醉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看著隨遇,才驚覺少年人真是一天一個樣子,這孩子比上次見面的時候又高了許多,力氣也大了,都能抱起她了......
夕陽閃著金色光輝,穿過呼嘯的風往帳子里撒了他僅有的一點溫暖,楚醉這才迷迷糊糊醒過來,渾身都疼,尤其是那中箭的胳膊,似乎被戳進了千萬條線,連著五臟六腑一起疼。
楚醉額頭汗滴未落,剛要掙扎著坐起來就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隨遇跑過來將她攔在懷裡,道:「姐姐別起,你還傷著呢。」
「你......」宋懷瑾開口,嗓子如被割裂一般的疼,硬是半句話也沒說完又憋了回去。
「我給你熬了葯,來。」隨遇說著將葯送到她口中,非要堅持一勺一勺餵給她,楚醉莫名覺得有一股說不清的曖昧,但是看了看這個比自己小六歲的小殿下還是忍住了。
她記得上次離京時,她和隨遇那不清不楚不上不下的關係,瞬間動了抽自己幾耳光的心思。
一碗葯下肚,楚醉被隨遇重新放下,蓋好被子這才有力氣開口道:「你為什麼不在侯府好好獃著,這幾年戰亂頻繁,北疆是什麼地方?!能讓你輕易遊走?」
她的聲音不大,卻聽得隨遇陣陣羞愧,畢竟自己作為小輩,但是他想說:「因為我想跟你比肩而立,只在侯府,只在你的庇護下,我永遠無法靠近你,只有走出來,看盡世間百態,我才有信心說我喜歡你。」
可是那到了嘴邊的話,硬是沒敢說出口,一是覺得不是時機,二是覺得有些背德。
憋了半天到嘴邊只剩下一句話:「我......我想多看看,看看外面的天地,了解一下時間百態。」
「京城的天地不算天地?你非得來戰火紛飛的地方送死才開心?!」
「姐姐,我......」
「你不用說了,等我的傷好了要回京報告互市商區和胡族的情況,你跟我一起回去!」楚醉強硬的打斷他,受傷的右臂已經又一波疼痛襲來。
楚醉忍了忍疼痛,不住的抽氣,隨遇一直守著她,見她躺著也十分痛苦道:「怎麼,不舒服嗎?」
楚醉皺眉,她不明白是自己越發嬌氣了還是胡族的大夫技藝不精,這傷口平白無故被扯著是越來越疼。
「我看看。」隨遇搭上她的脈搏緊張的號了一陣子脈,楚醉看著他認真的樣子覺得好玩兒: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醫術了,還有模有樣的。」
「別亂動。」隨遇被這脈象攪的心神不寧,那脈象不亂,卻也說不上有什麼不對,但就是比旁人微弱許多。
隨遇覺得是楚醉這些年積聚的舊傷複發,只能心疼的給她按摩壓一壓疼痛。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隨遇學藝到家了,沒過多久楚醉就迷迷糊糊睡去,隨遇這才低頭看她。
四個月不見,他心底那份喜歡並沒有被時間沖淡半分,相反如一顆種子,在它露出牙尖的時候已經深深紮根,來不及收回去。
平日里的楚醉有些強硬,多年戰場上磨出來的鐵血讓她睜眼時自動帶著一股讓人不敢靠近的兇狠。
可是此刻閉上眼睛,卻是另一幅面容,這個時候的女子,清麗,溫柔,多年的漠北黃沙絲毫沒有磨滅她的殺人容顏。
隨遇忽然低頭,幾乎是嘴對嘴靠近她,卻始終沒敢親下去,與女子安靜的睡顏保持著一寸距離,隨遇就隔著這層空氣,明目張胆的「親」她的嘴唇。她的鼻子,眼睛,到眉毛。
每一寸都精心描繪,如對待一張近乎完美的工筆畫,隨後一直停留在她那留著清苦藥味的嘴唇上。
微紅的嘴唇透出幾分氣血不足的蒼白感,直接快把隨遇逼瘋了,他鬼使神差的低頭,本來準備在那嘴唇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可是那味道實在太讓他著迷,他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頭腦一片混沌,控制不住那埋藏體內多年的五石散隱疾忽然發瘋一般狂湧進他的腦海。
他此刻什麼都忘了,忘了身份,忘了地方,心底深處只有那跟五石散同樣紮根的人在遙遙沖他微笑。
楚醉再次疲憊的被弄醒,驚覺隨遇如此立刻要伸手推他,可是還不等她手臂用上力氣,就被隨遇直接反手壓在了床頭。
少年的身量已經拔高,急|喘著一寸寸攻佔她的唇8舌,楚醉剛開始以為是上次的事讓他誤會之後情不自禁,可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風月場上,講究美人唇舌如含蜜,心上之人的味道則是世間無上的美味,可是隨遇這麼個連啃帶咬的親法卻無半分旖旎,更像是吃人。
楚醉剛剛受傷的一副病骨,差點被這小子生吞活剝,好久還冒著傷口崩開的危險趕忙推開他,呼吸依舊急促的道:
「隨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