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語無倫次
李昊然的眼中不自覺閃過一抹欣賞,只是並未流於表面,他輕嘆了一口氣,沒有迴避唐甜的問題:「其實,我知道默默心裡對我這個哥哥是有怨恨的,在她得了那場大病醒來后,精神就開始不正常,第一次發現出問題,就是因為我。」
「因為你?」唐甜輕聲重複著他的話,這回卻沒有多大震驚的感覺,因為這個答案冥冥中和她的猜想是相吻合的,只是還需要一個肯定的證明而已。
李昊然點頭,嗯了一聲,神色迷離的看著不斷翻滾著的海浪,彷彿陷入了回憶中:「沒錯,當時,因為一些事情,我們兄妹之間產生了分歧,默默恨我不相信她,她覺得我是被人蒙蔽,讓她感到失望,所以,她一度變得偏激,處處和我作對……之後,就發生了那場意外,她被救回來之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並不是我父母要把她隔離,是因為……剛才你也都看到了,在發病時候的她,完全就把我這個哥哥當成毒蛇猛獸一般,她非常的排斥我,不願意見我,所以,我爸媽就借著公司事務,在那段時間把我調離國外去處理事情,等我回來,她已經被送到了……那個醫院,我去看她,她也從來都是避而不見……」
原來如此,所謂的隔離,只是為了讓她安心,那麼李昊然這個哥哥,真的是李默默噩夢的源頭么?
唐甜腦子裡閃現出來那晚上李默默發病的狀況,她那麼痛苦的責怪自己,那麼深切的表現出來對那個人的在意,以及對另一個人刻骨的恨意。在」庄景淵」到了之後,唐甜想當然的以為李默默口中所說的事情和人物,都是和他有關的,可現在看來,還未必如此。
她眼神微微一閃,帶著一些疑慮一些躊躇,卻還是對李昊然問了出來:「你說,她認為你被人蒙蔽,那個人,是不是叫蘇安安?」
「你……你怎麼知道蘇安安?」
唐甜的話才一出口,李昊然就像被猛然觸到痛處似的肩膀一陣顫抖,眉毛也跟著跳了一下,眼神中乍然閃過一陣慌亂。
只因她的這話來得太突然,也完全超出了李昊然的意料,他萬萬沒想到這麼被大家都當做是忌諱,隱秘的事情,名字,居然會被唐甜就這麼突然說出來。
饒是他這已經歷練得沉穩八方,反應神速的人,也一時亂了陣腳,沒能穩住自己的情緒而導致一開口就露了底。
他這下意識的反應就已經不需要再說答案了,因為唐甜已經知道了答案是肯定的,這一切的問題都和那個傳說中的蘇安安有關,而看李昊然這麼失控的表現,這個蘇安安想必也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我是聽默默說的,當然,她不可能在清醒的狀態下和我說這些,我能看得出來,這個蘇安安對她來說,想必也是一個忌諱,只是昨晚她發病的時候,有說到過這個名字,所以我才問你。」
李昊然微怔了一下,不再疑問,只是眉頭不自覺的擰成了一團,過了一會,他終於平復了情緒,才恢復平靜的聲音,長長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選擇面對這個話題。
「沒錯,蘇安安是我們的朋友,可默默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鬧翻了,兩人只要一見面,默默就會一改常態,對安安橫眉豎眼,那時,我只覺得是她小女孩的任性,或者是嫉妒……因為安安很受大夥歡迎,所以才讓默默覺得受到了忽視,才那麼針對她,我就沒少因為這個責怪過她……這也是她一直怨恨我的原因吧。」
他這一段解釋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甚至是語無倫次,從這解釋中都能看得出來他自己其實也是對這些他所謂的認為,也是持有懷疑態度的。
唐甜不由皺了皺眉,心裡忽然有點心疼起那個時候的李默默來,也或許是有她不認識那個蘇安安,卻和李默默是朋友的私心,讓她下意識的願意站在李默默那一邊,選擇相信她。
還記得那晚上,李默默痛哭著的控訴,口口聲聲都在說為什麼都不相信她,為什麼要那樣懷疑她……
唐甜覺得她終於能體會到李默默說這些話時的感覺了,就像她小的時候,母親剛去世不久,父親就帶了楚小環母女進門,從此之後,她不管做什麼彷彿都是錯的,而那個楚小環,則裝模作樣一番,就能把父親哄得團團轉,處處都偏向她。
上了中學之後,她也不止一次的受到過楚小環的陷害,可是那個時候的同學們,卻都被那個女人偽善無辜的樣子所迷惑,都選擇站在她那邊,她唐甜就成了一個因為自己母親去世,就偏激歹毒,處處針對自己妹妹的壞人。
那種分明自己的是對的,可是,周圍所有人卻都彷彿瞎了一般,凡事都只看得到表面被人刻意裝飾過的華美假象,卻把真正對的人當成矛頭相指責。
尤其,如果這當中的人,還是自己至親的家人好友的話,想必這種無力又痛苦的感覺會加劇幾倍,甚至讓人不堪承受。
那麼,當時的李默默,也是這樣的么?所以她才會那麼久了都不能釋懷,才會在噩夢中都還糾結怨念,才會,一直記恨李昊然到現在。
也難怪了,李昊然從小和妹妹一起長大的人,難道還不了解李默默這個高傲公主的秉性么?就連如今認識沒多久的唐甜都覺得,女孩子家爭風吃醋,因為嫉妒就栽贓陷害人的事,她是絕對不屑於去做的。
可他身為最應該了解妹妹的人,卻在當時站在另一個女人那邊,還指責妹妹嫉妒人家,難怪要讓李默默這麼記恨,他果真是被人迷惑了吧,這會兒,就連唐甜都有了這樣的感覺。
她有些帶著指責意味的看了李昊然一眼:「所以,你其實是愛著那個蘇安安吧?她是你女朋友么?」
在這世上,恐怕也只有愛情,才會在某些時候,瘋狂到讓人失去理智,強大到可以和原本應該最牢固的親情與之抗衡。
也只有在愛一個迷失了心智之後,才會失去冷靜的判斷,從而做出那些有失偏頗的一些事情,甚至於讓人分不清是非對錯。
李昊然又是一陣晃動,沒想到唐甜能這麼直接的問出來,那是他心頭的硃砂痣,是他的不能提及的傷口,就連莊慕軒和李默默,在說到那個女人的時候,都有著種種顧慮。
恐怕也只有唐甜,才會這麼毫不顧忌的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卻讓人沒辦法責怪她的「不懂避諱」,一來這確實也不能怪她,畢竟不知者無罪,再來,他們也都知道,她的性格就是如此,不加掩飾的直率,遮遮掩掩那一套對她來說,確實太難了。
李昊然對她這樣直白的問話自然還是有一些不適應,畢竟在這些問題上,他們都下意識的選擇了逃避,也是就是所謂的忘記,不去提起,因此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坦白的和人說過話了。
他有些無奈的看了唐甜一眼,不帶怒氣的假意責備了一句:「你要不要這麼直接,好歹也顧忌一下我這個大男人的面子唄。」
唐甜哼了一聲,沒好氣的白眼一翻:「你又不是那些敏感脆弱的小女人,難道還要我小心翼翼輕拿輕放么?害不害臊啊,再說了,我總覺得默默的病就是心結,咱們要幫她首先要找到根源,真要像這樣這個不能提,那個不能說,還怎麼解決問題?」
「好吧,你說得有道理,」李昊然在她的頭頭是道下竟然難得的無法反駁,於是最後很是爽快的選擇了妥協:「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撕一會傷口給你看。」
「咳咳,」唐甜被他的話給嗆了一下,咳了幾聲后使勁抬手拍了他一下:「喂,你要不要說得這麼嚴重啊,搞得我好像是專門揭人傷疤的惡人一樣,再說了,你以為所謂的傷口,封存著它就會好么?有的時候,你藏得越深,越是根治不了,小心到時候被憋出內傷。」
「就像中了毒的人,你要是捨不得下刀子放毒血,就只好等著毒發身亡了,長痛不如短痛這句話知道吧?只要捨得下刀子,狠狠的痛一下,說不準很快就好了,你說出來了,保不準轉眼就能真的忘了呢。」
「別說,你這人說話雖然有時候聽起來不倫不類的,可是細細一想,還真的都挺有道理。」李昊然凝眉思索了一陣,對唐甜的「高見」表示贊同。
得到他這麼高度的讚賞,唐甜得意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了:「那是當然,我唐甜是什麼人!我跟你說啊,要不是當時我和閨蜜報告專業的時候想選同樣的在一起學,我說不準是就報了心理學專業呢。」
「哦?難怪你總有這麼多天馬行空的想法,活像一個活在現代的「包公」。」
「哎,我有那麼黑嘛!」唐甜沒好氣的瞪了李昊然一眼:「好了,不要轉移話題,老老實實把問題交代了,也許咱們還能分析出幫助默默的辦法來。」
「好了,我告訴你,蘇安安……她並不是我的女朋友,不過,你也沒說錯,我是愛著她,只是那時候,她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
三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