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相逢亦不識

在這陋巷中，忽然出現一個容色十分美麗的美少女，三人心下一震。尤其是，一臉稚氣的少女懷中竟然抱著一個一歲左右的小女娃娃。那娃娃的眉眼和少女有些相似，也不知和少女是什麼關係？只是小女娃的皮膚更白，眼睛更黑更圓，倒象櫥窗里的洋娃娃一般可愛美麗，只是身上的衣服土氣了些，使這美麗打了幾分折扣。此刻，小女娃的大眼睛骨轆轆地看向三人，特別是盯著身形高大，又打扮的潮流出挑的宋虛舟看。

許文華打趣道，「你看，人長得帥，就是受歡迎。連這麼小的小娃娃都盯著你看。」頓了頓，又道，「這小女娃娃長得倒好可愛。」

「她媽才美，你看，這小小年紀的，已經秀色可餐了。」周福初道。

「文華，你可別瞎說，這少女看起來怕才十七、八歲。哪有這麼早當媽的？」

「我……我就是看著象。」周福初的媳婦年前也跟他生了一個女兒，妻子抱著女兒的神態，和此刻迎面而來的少女，倒十分相象。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宋虛舟倒沒摻合。

他當然認得這少女。羅阿姨家那不爭氣的女兒，叫秦綠枝什麼的。這女娃娃從小就野，懶散貪玩，從不幫羅阿姨做什麼事，整日里就愛伙著一幫子街娃兒玩耍。臉上、身上，總是弄不幹凈臟污污的樣子，想不到長大了，倒一表人材了。

宋虛舟對她的映象這麼深，主要是秦綠枝從小不學好就算了，還特別好吃。宋虛舟還記得有幾次家裡燉了雞，那時候的雞肉可香了，只要巷子里有一家燉雞，整個巷子都飄著好聞的肉香。秦綠枝那小小的身影，就在宋家門口走來走去，往裡張望什麼的。雖然倒沒有明著要吃的，但那樣子，是人都知道怎麼回事。有時他爸、他媽看不下去，就會叫她進來，喝碗湯，或者是遞給她一點肉骨頭什麼的。那小女孩吃了就走了，連謝謝也不說一聲。那時候，他媽總是嘆著氣說，遭孽哦，你羅阿姨那麼要強的一人兒，怎麼生出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女兒。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竟然是，這叛逆的少女，還是他弟年少時的夢中情人。秦綠枝和宋虛舟的弟弟宋遠帆是同學。兩個人小學、初中、高中都在同一個學校。特別是到了高中，兩人居然同班。都在習市二中上學。二中是習市的普通高中，他媽就在這所中學任教。那時候二中還在老城區，走路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樣子。估計兩個人天天一起上學放學什麼的，竟然陪養出感情了。當然，他不確定這份感情是雙向的，還是單向的，反正他只知道，從初中起，他弟心心念念的就是秦綠枝了。那時候，秦綠枝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了，眉清目秀的，在那一幫老街出身、同年齡段的女孩子中，算是很出眾的樣貌了。當然，跟他心中的女神相比，那還是差遠了。他從小成績就好，小學畢業后就進入市重點中學，習市六中。整個初中、高中都是在六中就讀。他的女神是長他兩級的齊楚翹，那個長相甜美、穿著洋氣，成績總是名列前茅，經常拿校內校外各種優勝獎，臉上總是洋溢著光彩的女孩子才是他心目中的女神。\0

他不喜歡無腦子的女人。更不喜歡私德不佳的人。恰恰秦綠枝二者都佔全了。這不，才多大年紀呀，娃都有了。真是無腦之極。本身家庭就不好，小小年紀，就拖個娃帶著。稍為講究的人家，只怕也看不上這樣的兒媳婦。未來的人生，只怕一片慘淡呀。

他弟對這個少女的愛慕之心，也是在聽說秦綠枝生子之後熄滅了。本來他並不關注秦綠枝的，只是半年前，無意中發現他弟的錢夾里有一個女生的照片。當時他好奇的拿過來一看，居然不是秦綠枝，是一個陌生的短頭髮的圓臉女子。就打趣道，「這是誰呀？怎麼不是你的夢中情人秦綠枝呢？這不，人還沒有娶進門呢，就變心了？」他記得宋遠帆讀高中的時候，有時晚上睡覺，連夢話都在念叨著秦綠枝。夢中情人的稱號由此而來。

他弟當時神色黯然了一下，略帶鄙薄地回了他一句，「別提了。她都跟人生娃了。」高中畢業后，宋遠帆就到省城讀錦城大學，和秦綠枝之間來往就少了。偶爾互通點有無也是通過QQ聯繫，不過秦綠枝上線的時間少，兩人大部份時間是沒什麼交流的。宋遠帆只有通過在習市的老同學，打聽著秦綠枝一星半點的消息。結果，去年終於打聽到一個驚天大消息。秦綠枝在校生子，被學校開除了。他整個人一下子懵了，曾經清純的戀人，瞬間在他心中變得有點骯髒。他可是長這麼大，連女生的手都沒有牽過呀，更別說什麼親吻、上床亂七八糟的事情。從此秦綠枝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之前宋虛舟本來一直在京城發展，自從宋遠帆考上省城大學后，他才在省城置業買房，這兩年甚至在錦城設立了分公司，很多業務也在慢慢往錦城搬。這幾年間，靠著這個有錢的老哥，宋遠帆生活天翻地變，出入有豪車接送，吃的穿的無一不好。本來長相也不差，自然吸引了學校里很多女孩子親睞。他便在這一班喜歡他的女生找了一個長相特別清純的女生當女朋友。算是徹底把秦綠枝晾在一邊了。若非宋虛舟相問，他估計都忘了秦綠枝這個初戀。

這形容略略狼狽，一臉愁容抱著娃的少女正是秦綠枝。她和秦桑在醫院吃了午飯，等她媽睡了，這才抱著秦桑坐公交車回家。所幸也不遠，只坐了幾站就河濱路口公交站點了。下了車，才走了幾步，便見有三個人迎面走來，另外的兩個人，她並不熟悉，但從穿著打扮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習市人。可當中的那個穿著寶藍色夾克羽絨的男子，又高又帥，還戴了枚耳釘，出挑之極，乍見之下，還以為是哪個一線明星到了這小小的習市。簡直是這陰風晦暗的日子裡，閃亮的一顆星星。想不關注都難。

不過，她也就打量了兩眼，就收回了目光。這男子五官和輪廓有點熟悉的樣子，但想了一下，人生的記憶里，似乎從來未有過和如此出色的人打過交道。自然是不認識了。既然不認識，跟她也沒什麼關係。順帶也扳回秦桑的小臉蛋，老盯著一個人看是極不禮貌的行為。何況，她聽到這三人似乎在討論什麼。雖然聽不真切，但見他們往她的方向看來，多半也是跟她和秦桑有關。一個女孩子，抱著一個小女娃，很惹人笑吧。她只有在心底哀嘆了一下。怪天怪地也只有怪自己，一切都是自己作，才讓周圍人看不起。連帶母親也被街坊恥笑。甚至這些莫不相干的陌生人，也在笑話她。

擦肩而過的時候，她根本不去看這三個男子，而是低下頭看著路，小心翼翼地走著。一是，不想和這些人有什麼交集。現在的她，和以前完全不同了。這男子的打扮，一看就是帥氣還多金那種。一身的名牌，手上名貴的腕錶，脖子間那塊光耀奪目的白玉牌子，都在昭示著男子非富即貴的身份。這種身份的人，可不是她這棵出自底層的雜草能接觸的對象。

估計踮起腳尖都夠不著那種。仰望都不能。何況，她也沒有仰望的心。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恨不得多看幾眼，甚至想方設法去接觸這樣的男子，哪怕犯賤都可以。但從昨天起，她就徹底從往昔的荒唐中醒來，知道自己是什麼，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會再象從前一樣亂犯花痴了。二是，巷子里的老馬路並不平整，碎石子鋪成的瀝青路，多年沒有修整了，坑坑洞洞、凹凸不平，走起路來高一腳矮一腳的。如今她的身份已經不同，她是秦桑的媽媽，哪怕年紀再小，也要擔負起自己的責任。她的雙手還不是很有力的，肩膀也是稚嫩的，但她會努力護著秦桑的。生怕一不小心把秦桑摔著了，所以只是專心於路面，沒閑心去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