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宗成鉞:自在【番外六】
第374章宗成鉞:自在【番外六】
我叫宗成鉞,是大雍唯一的親王,封號楚。
皇姐大我十六歲,在我出生的時候,她已經大雍皇太女,大雍下一位皇帝。
在我的印象里,皇姐總是很忙很忙。
小時候我常常好幾天都看不到她的人影。
但每次皇姐來看我,都會很耐心地陪我玩,還會帶我出宮去看宮裡沒有的風景。
我喜歡皇姐。
我也喜歡父皇和母后。
但是父皇和母后在一起的時候,我常常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我很認真的說,這不是錯覺。
我因為這個感覺還去問過皇姐,皇姐跟我說是因為父皇和母后的感情太好了,還說等將來我長大了,也會遇上一個喜歡的女孩子,會像父皇和母后一樣相親相愛相伴一生。
難以想象,聽這些話的時候,我還只是一個三歲的孩子。
沒辦法,誰讓一家的人裡面,就我的年紀最小。
得虧了我記性好。
同樣也是在那一年,皇姐登基,成了大雍的皇帝,父皇和母后徹底放下大雍這個擔子。計劃出遊。
等到皇姐迎娶皇夫,正式組成了自己的小家庭,父皇和母后也開始把計劃給提上日程了。
我本來還有點不開心。
母後有父皇,皇姐有皇夫,這下我就成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而且我還沒有喜歡的小姑娘。
這麼一想,真慘!
等到知道父皇和母后出去玩還打算帶上我的時候,我才重新高興起來。
雖然我更喜歡待在皇宮裡看書學畫畫什麼的討厭出門,但相比起有父皇和母后陪,我還是想要跟父皇和母后在一起。
但也正是這一次的出門,我才明白父皇和母后明明都已經年紀不小了,為什麼還執著於遊覽大雍的名山大川,風土人情。
套用我剛剛從書卷上看到的一句話:「山河壯麗,畫筆難描。」
跟著父皇和母后的腳步,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見識過了世間最寬的河,最長的橋樑,最神秘的部落。
到海邊,見識到了蔚藍無垠的海,海底最炫麗的魚,和海里生活著的龐然大物。
母后說那叫『鯨』。
還跟我說起了『一鯨落萬物生』的含義。
四歲。
我跟隨父皇母后的腳步去了大雍西北天山。
登臨天山,從山腳到山頂,短短几天時間裡便感受到了一年四季的變化。
天山山頂有一個叫做靜平的湖。
湖水平滑如鏡,哪怕是有風拂過,也不會牽起絲毫漣漪。
當地的嚮導還說這湖裡生長著一條水怪,只不過很少有人見到。
至少我們這一行人就沒有見到。
從天山上下來,住進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里。
父皇還給我從牧民那裡買了一匹漂亮的小馬駒。
我可以很驕傲的說,四歲的時候,我就已經學會騎馬了。
在草原上學習騎馬的時候,我還認識了一個當地牧民首領的小女兒。
她說她是天山草原上的小公主。
我還想跟他說我是大雍的王爺呢,不過父皇和母后說我們出門在外,要隱藏身份,我才好不容易把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相處了幾天後,我發現這位草原上的小公主還挺喜歡我的,當我跟父皇母后準備離開的時候,小公主聽說之後就騎著馬跑到我們帳篷前,說要跟我一起離開。
我當時都傻眼了。
畢竟要是設身處地地想一想,我要是跟一個小姑娘玩了幾天就不要父皇母后準備跟人家跑了,父皇和母后怕是會氣壞了。
所以最後我還是把人給勸回去了。
那位小公主走的時候還苦著跟我說,等她長大了,就去京城找我。
我就說等到了京城請她到京城最好吃的酒樓請她吃飯。
不過,等我們倆長大了,還能不能記得彼此還不一定呢!
不過真的離開的時候,我也有點小難過。
畢竟我,大雍楚親王,朋友真的不多。
所以我猶豫了再三后,還是把小公主送給我的那件她做得在我看來難看地要命在她看來好看得不得了的小馬鞭纏在了腰上。
再看一眼,難看死了!
五歲。
在旅途中,我因為貪涼病了一場。
那時候父皇和母后準備去雁門關。
雁門關位於大雍的西北邊界,在雁門關以北,有大雍最廣袤的一片沙漠。
但沙漠中有海子,有綠洲,自然也有沙漠中的城池。
據說那是另一種風土人情。
只不過因為我這一場病,大夫說要好好養一段時間,計劃臨時變更。
我們沒有往北去,而是順著官道直下江南。
在江南最為繁華的城池定江城住了一年。
我一邊喝著母后熬制的葯膳養身體,另一邊又被父皇給塞到了定江城的定江書院里念了一年的書。
六歲。
大夫和母後輪番為我診斷我的小身板康健得不能再康健了之後,父皇就賣掉了定江城的宅子,延續之前的旅程。
用了半年時間,從江南到雁門關,從雁門關再往北,我終於見到了去年無奈錯過的大漠黃沙,也見到了一條在大漠黃沙中延伸出來的路。
路的兩邊,有抗旱的白楊樹遮擋風沙,路上亦有駱駝商隊緩緩前行,駝鈴悠揚。
在這條路上前行了五天後,路的盡頭是一座在沙漠中提供補給的客棧。
我在這個客棧里居然還看到了大雍快運的一個分設點。
這讓我忍不住把敬仰的目光投向了母后。
我想知道,這世上到底還有哪裡,是大雍快運到不了的地方。
在客棧中休息一天,補給充足后,接下來便沒有路了,只能依靠對沙漠地形結構很是熟悉的嚮導來帶路。
所以我在四歲學會騎馬後,六歲的時候又學會了騎駱駝。
在沙漠中穿行了半個月的時間,我見識到了大漠孤煙直,入眼滿是起伏黃沙中如同鑲嵌上去的綠寶石的孩子,還有面積大大小小的綠洲。
以及會為自己尋找水源的草木,能夠在乾旱的黃沙中依舊能堅強生長開花結果的植物。
它們真的很不容易。
當然,果子也很好吃。
半個月後,我們看到了在黃沙中矗立著的,宏偉的城池。
城池的名字很大氣。
就叫黃沙城。
剛到黃沙城,我們就遇到了幾年難得一遇的黃沙漫卷。
母后說那叫沙塵暴。
我們住在用石塊壘成牢固異常看起來也沒有一絲縫隙的屋子裡,透過窗子看著看著外頭天和地灰濛濛一片,朔風從早到晚的呼號,屋子裡每天清掃一遍,但沒一會就又吹進來一層極細的黃沙。
沒有辦法出門,就只能苦中作樂。
喝著客棧掌柜送來的還帶著腥味的駱駝奶,吃著烤饢餅,我第一次無比渴望以往被自己嫌棄的青菜葉子。
沙塵暴整整颳了三天時間才過去,打開門出去的時候,城裡的居民們都已經在清理自家院子和門前街上堆積的黃沙,以及被黃沙吹出來的雜物。
來到黃沙城三天後,我才出門見識到了這座沙漠城池特有的風情。
這裡不管是男女,俱是身材高大,膚色都有些發黃,扎著滿頭的小辮子。
聽說這是因為扎著小辮子,頭髮就能髒得慢點。
我:「······」
但這裡的人是真的很熱情。
對待遠道而來的客人,會熱情地邀請你去家裡吃飯,熟悉起來後會毫無顧忌地對你開懷大笑。
粗豪,狂放,熱情,直接。
這是我感覺到的黃沙城的人,
母后還讓小七姑姑給我扎了一頭的小辮子,買了一套黃沙城當地居民穿的特色衣裝。除了臉有點白,我站在鏡子前覺得自己也有點當地人的感覺了。
在黃沙城住了半個月,當我已經習慣每天喝駱駝奶,吃駱駝奶做的吃食,大口吃肉大口喝水的時候,我們也到離開的時候了。
七歲。
我跟隨父皇母後去到大雍北地。
在北地,我見到了很多巨大的琉璃棚子。
每一座棚子,都被當地的人精心看護著,有的裡面甚至還住著一些無家可歸的人。
在我的印象里,琉璃棚子都是用來種菜的,皇姐帶我去過的義學農學院和司農署里,還有用這琉璃棚子去做一些違反當季當地的莊家蔬菜水果。
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琉璃棚子還能住人。
直到羅護衛和小七姑姑跟我說了在母后還沒嫁給父皇,父皇也沒有登基為皇帝只是一位皇子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在這北地經受雪災的時候做的事情。
父皇親赴北地賑災,曾督建了這一百多座琉璃棚子的建造。
母后在京城,不顧全大雍琉璃坊的生意,為北地百姓送去了源源不斷的材料。
這些琉璃棚子,在當年的天寒地凍中,是受災百姓們唯一的希望。
哪怕雪災早已經過去多年,這些琉璃棚子已經沒有了用處,但這裡的百姓們也沒有想過拆除。
也是希望這份溫暖永存心間。
八歲。
我跟隨父皇和母后的腳步去了母后長大的地方。
涿亭郡,恆都城。
看過涿亭郡的特產胭脂米,以及被母后和外祖父一手打造出去的恆都美景。
長春花開遍全城,第一家被母后親手打造的琉璃坊,還有依舊繁盛的知行學堂。
我和父皇陪著母后一一都走過,也看到了母后眼裡滿滿的回憶。
九歲。
生辰剛過,父皇母后就接到了皇姐的來信,我們次日啟程,時隔六年,回返京都。
老實說,經過這六年的在外漂泊,好吧,也不算漂泊,畢竟我有父皇和母后陪著,行程也不緊不慢安安穩穩,每到一處也能儘可能地住得舒服自在,我喜歡上了這樣的日子。
一想到要回到那個小時候覺得很大現在看起來卻是小的不能再小的皇宮,就有點不適應了。
不過我也確實很想皇姐了。
回到尚京城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就是看著它一點都沒變,但也覺得它變了很多。
皇宮裡依舊是如此。
我見到了已經懷孕好幾個月的皇姐,裡面是我的小侄女或者小侄子。
還跟著父皇去見了從我出生后就沒有見過幾面的皇爺爺。
我能感覺出來父皇和皇爺爺之間的關係有點複雜。
他們父子倆的相處跟我和父皇一點都不一樣。
我有什麼話都會跟父皇說,父皇在我犯錯的時候也會教訓我。
但父皇和皇爺爺之間,更多的就只有沉默了。
皇爺爺看父皇的眼神有些愧疚,父皇看皇爺爺的是淡漠。
明明很多次我都能看出來皇爺爺想要跟父皇說話,但到最後都沒能說出口。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太奇怪了!
等皇姐生了小侄女,皇爺爺緊接著逝世,我看著父皇遣散了所有永壽宮的宮人,接著封了整個永壽宮,多少明白了一些。
父皇他,對皇爺爺大概是有恨的。
在宮裡待了一段時間后,雖然有小侄女每天可以過去抱抱,但我還是覺得有點無聊了。
就去跟父皇說想要一個人出去走走。
「去哪?」
我想了想,回:「想跟商隊出海。」
「出海的商隊,都是為了去海外謀取天大的財富。正是這份慾望驅使,哪怕有將近三分之一的船隻在出海后再也回不來,也阻攔不了他們的腳步。他們是被利益驅使,那你又是為了什麼?」
我語塞片刻,「我想去海的另一邊去看看。「
剛好母後進來,兩個人商量了會,給我訂了一個計劃。
前三年,我要在義學的中級班裡上學,要達到能夠考核通過進入高級班的資格。
后三年,我要去往軍事學院,進入專門培養水軍的學院。在那裡,學會在水面和水中生存必要的本領。
六年後,我才能踏上出海的船隻。
兩個地方我都沒有去過,所以就興緻勃勃地去了。
一晃眼就是六年時間。
父皇和母后的承諾不變,我還多了一艘母後送我的天工院出產的海船。
在糾集了一批也對大海另一邊好奇的夥伴后,我們終於出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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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名人傳》中記載。
「宗成鉞,大雍乾祐年間生人,元熙帝和元熙皇后幼子,乾祐女帝胞弟,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著名旅行家,足跡幾乎踏遍所有大陸,大雍第一份完整海圖繪製者,終身未曾婚配。這是一位把一生都獻給了旅行的王爺,也是一位歷史上活得最自在的王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