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偶遇
此二人,正是蕭浮生和燕行之。
聞言,蕭浮生面上帶著些許溫和的笑意,燕行之則一臉冷漠地看著雲莞。
咦?沒動靜?
雲莞正要再逗人,蕭浮生便含笑道:「阿莞。」
雲莞:「……」
她摘下臉上的面具:「可一點也不好玩,你們怎麼知道是我?」
蕭浮生道:「你今日去給祖母拜年,穿的還是這身衣裳。」
燕行之冷哼一聲,神色之中儘是鄙視:「這世上的女子,除了你雲姑娘,便不會有人將財神爺的面具掛在自己的臉上了。」
畢竟別人都必要臉皮薄,矜持。
雲莞:「……」
蕭韞之也走了過來,蕭浮生見到來人,含笑打了一聲招呼,雲莞手裡把玩著財神面具,意味深長笑道:「原來二哥跟燕會長也來逛廟會了。」
她怎麼就記得今早去給祖母拜年的時候,聽到蕭二夫人問蕭浮生今日可要出門,蕭浮生怎麼說來著,哦,拜訪兩位老師。
這拜訪著拜訪著,就拜訪到了跟燕會長兩人一起來逛廟會了。
面對雲莞笑眯眯的神色,蕭浮生微微一笑:「二哥從未見過京城廟會的場景,來走一走,有何不可么?」
雲莞微微一笑:「自然沒有,二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蕭浮生突然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燕行之輕哼一聲道:「你們自去逛你們的,來我們跟前做什麼,討不清凈?」
雲莞:「……」燕會長燈泡意識挺強?
再轉頭跟蕭浮生說話時,語氣顯然軟和了許多:「二哥,咱們登上寺廟高山看看如何?」
蕭浮生點頭:「也好,便不打擾阿莞跟兄長兩人的清凈了。」
說罷,還真的與雲莞和蕭浮生告辭離開了。
雲莞瞧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癟了癟嘴。
蕭韞之顯然也不太想跟蕭浮生和燕行之一道,看著雲莞的神色,大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強行把雲莞的腦袋掰回來,揚眉道:「看什麼?」
雲莞眨了眨眼,「沒什麼呀,就是覺得,二哥跟燕行之關係好好哦。」
大過年的兩人男人來逛廟會,怎麼看,怎麼……
雲莞捂臉,對不起二哥,想歪了!
蕭韞之往兩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眸色深深,不予置評,只牽著雲莞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廟會確然熱鬧,雲莞拉著蕭韞之逛了一個多時辰還沒有逛完。
但她著實對廟會有很大的興趣,道:「說白了呢,其實就是一年裡尋個時間由頭,讓京城的商人聚在一起,買賣東西,借著行人遊玩的時機促進消費,但我覺得,還能做得更好?」
因著行走了太久,雲莞的臉頰紅撲撲的,蕭韞之瞧著,若不是礙著大庭廣眾之下,倒真想上手捏一捏,但還是笑道:「哦?阿莞又有什麼主意?」
雲莞興緻勃勃地道:「咱們東瀾國地大物博,物產豐富,各地做買賣的人都不少,大商戶更是不缺,但就是通行不便,消息傳遞太慢,各地交流也太少了,哪裡新出了什麼東西,可能一兩年才傳到別的地方是。若是每年,都舉辦一場商業交流會,就像這個廟會一般,這裡,只是將京城各地的商販等凡能買賣的都匯聚一處,再大一點,便將東瀾國州府縣丞小鎮的商人都匯聚一處,展銷他們的商品,若是再大一點的,以咱們東瀾國為中心,將北丘、西甸、南蒼各國的商人也匯聚在一起,商業活動與政治活動相交融,那必定更能促進東瀾國商業的發展。」
蕭韞之是個聰明人,自然能想象到那樣的場景帶來的轟動,雖然他不明白目下為何雲莞仍會說出通行不便、消息傳遞緩慢這樣並不太符合事實的事情,還若有所思道:「阿莞說的,與邊境互市倒有些相似。」
雲莞抿唇笑道:「邊境互市只是小範圍,算不得什麼的。」
蕭韞之點頭:「主意雖好,但如今的東瀾國,恐怕還做不了這樣的事情。」
畢竟也是,不說別的,便是東瀾和北丘如今還在打仗,怎麼可能通關貿易?
說起這個事,雲莞輕嘆一聲:「大哥去從軍之後,便再也沒有消息傳回來,也不知情況如何,北方的戰事,究竟怎麼樣了。」
蕭韞之目光悠遠,看向北方的山脈:「莫急,或許今年會有轉機。」
雲莞眼前一亮,期待地看著蕭韞之,蕭韞之只是揉了揉她的發頂,並不多說。
兩人慢慢走出了人群之外,雲莞轉頭看向另一邊山頂上的塔:「那裡,便是思過塔么?」
蕭韞之順著雲莞的目光看過去,點了點頭:「嗯。」
雲莞抬頭看了一會兒,無聲握了握蕭韞之的手掌,蕭韞之唇角輕扯了一下,握緊了雲莞的手,兩人朝著寺廟的後院走去。
同一時間,蕭浮生和燕行之已行至大悲寺半山,抬頭仰望,便見思過塔尖尖的塔尖。
燕行之抬頭看了一會兒,道:「我聽聞那思過塔里,關押的是先帝唯一的子嗣,本為=被封為忠王,先帝唯一的兒子,分明是儲位既定的人選,卻不知為何,先帝晚年,卻要起兵謀反。」
蕭浮生在一張石桌上坐了下來,聞言只看了看燕行之,並不說話。
那段歷史太久遠了,似乎也並不是那麼久遠,只是沒有什麼人敢去觸動而已,燕行之道:「前生封為忠王,如今卻被賜予逆王的封號,若當真按照謀逆之罪來判處,此刻人已在黃泉之下,何必被關押在這思過塔里生生世世?」
燕行之冷笑了一聲道:「咱們這皇帝陛下,倒是會折磨人。」
「帝王手段罷了。」蕭浮生依舊抬頭仰望那高高的塔頂,淡淡評價一句。
他目光悠悠,便是燕行之都看不清他眼底神色究竟為何,
燕行之看著他,忽然止住了話頭,輕聲喚了一聲:「二哥……」
蕭浮生回過頭,看了一下燕行之怔然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走吧,我們也上山看看。」
「好……」
就在兩人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道輕柔的聲音叫住了蕭浮生:「拾痕公子。」
蕭浮生回頭,便見到康伯侯府的嫡女藍玉雁與其妹、其兄和當今的京兆府少尹林志遠一道而來。
蕭浮生雖一介白衣,但當年十五歲便成為東瀾國最年輕的探花郎,一時風頭無兩,這麼多年過去了,威名猶在,像藍家公子這樣的同齡人見到他,面上總帶著欽佩和想要相識的強烈願望。
再加上有林志遠這算是同鄉人的人在,沒一會兒,話便說開了,蕭浮生話少,只偶爾應幾聲,沒一會兒之後,藍公子便道:「我們正準備上山呢,再往上一點,有一處暖泉,終年涌水,遇冬不凍,實乃大悲寺的一處奇觀,蕭公子可也是要往上?」
蕭浮生確實是打算和燕行之上山的,聞言點頭。
藍公子心思單純,拊掌道:「那太好了,正好能與拾痕公子停留,對了,我方才還有個問題,想與拾痕公子討教一下。」
他說著說著,便與蕭拾痕並肩而行,倒是燕行之落後了一步,藍玉雁也跟在藍公子的身後,笑意溫和地看著兩人走在前面。
林志遠和藍玉靈則走在後面,大約是藍玉靈體力不支,沒一會兒,兩人便漸漸落後了,一行人便變成了只剩四人的路途。
藍玉雁首次與燕行之一道,但並不妨礙她能與對方說話,先是隨意交談了兩句,表示了對西州商會之名的耳聞之後,提了幾句生意上的事情,聽聞燕行之今日在京城有所舉動,說了這些之後,又問了燕行之怎會與蕭浮生相識等之類的話,話題隱隱有往蕭浮生身上引的意思。
燕行之本就不喜與這些千金小姐說閑話,何況他脾氣著實也不太好,藍玉雁大約還沒有見過,話頭未曾停過。
可她問了幾句燕行之和蕭浮生的事之後,燕會長徹底沒了脾氣:「藍小姐對我與二哥的事情如此好奇,不如我與二哥開個茶會與你說說如何?」
這話著實無禮了,便是藍玉雁這樣八面玲瓏的人,聽到這樣的話,臉色也因為羞憤而慘白了起來,無措地看著蕭浮生和燕行之。
本就走在前面的藍公子回頭,聽到這句話也不由得憤怒:「燕公子,你這是何意?」
燕行之聳聳肩,勾唇道:「你不如問問令妹是何意。」
蕭浮生看都沒看一眼藍玉雁,無奈地搖了搖頭:「行之。」
燕行之面上的不耐瞬間收盡,走到蕭浮生的身邊。
藍公子看著藍玉雁面上的神色,也不好再說什麼。
剛好這會兒也到了山道上一處開闊的平地,其上有半畝水潭,正是那大悲寺奇觀的暖泉。
一行人這才兩撥分開。
暖泉這處,行人也多了起來,都是些年輕的男女過來遊玩的,到了這會兒,燕行之悶頭聽了一路的話之後才悶悶道:「那藍公子究竟是來遊山玩水的,還是來讀書問道的,話這樣多。」
蕭浮生微微失笑:「別人不過是討教兩句問題罷了。」
燕行之繼續悶頭道:「就二哥你出來放鬆放鬆也不讓自己閑著,尋不得自在。」
蕭浮生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拍了拍燕行之的肩頭:「我何處不自在?若與你一道出門都覺得不自在,還有哪裡能自在,走吧,還鬧上脾氣了不成?」
燕行之:「……」
他輕輕哼了一聲,倒也不再說此事了,但心情顯然好了許多。
兩人在暖泉便轉了一圈,正打算沿著階道往山上去,忽然聽到一陣驚呼的聲音。
人群里有人傳來慌亂的聲音:「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乍一眼看過去,水潭裡確實有人在撲騰著,卻無人下去救人,只見周邊都是慌亂的模樣。
燕行之正要一動,手臂已經被人摁住,而後便只見一道身影從眼前掠過,寬闊的水潭上只見一道掠影,原本在水裡掙扎的人已經被人提到了岸上。
燕行之一看過去,待看清楚了那張臉,以及那一身熟悉的衣裳的顏色,眼裡一抹陰鷙神色,極快地劃過。
呵!落水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藍玉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