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謝夫人,局勢洗牌
發兵之時,不少士兵的親人都來送行,不是細細叮嚀,便是低聲抹淚,誰都在關注自家的二郎,倒也沒有什麼人注意雲莞和蕭韞之這邊的動靜,兩人低聲說了幾句話之後,蕭家的人便過來給蕭韞之送行的。
說的話,自然也沒有雲莞與蕭韞之的那麼多,蕭定夫婦都是說些叮囑話的人,蕭浮生更不必說了,他原本話也不多,只道了一句讓蕭韞之平安歸來,家中有他在,無須擔憂。
不遠處,鎮遠侯夫人和謝景也來為謝晦送別,平日總是冷著臉的謝小侯爺謝晦,直到這會兒,面上才露出了些柔和的神色。
母子三人不知說了什麼,鎮遠侯夫人便朝著雲莞和蕭韞之這邊看過來。
雲莞覺察到這一道視線,便朝著鎮遠侯夫人看過去,鎮遠侯夫人溫和地對她點頭笑了笑,雲莞愣了一下,也回以淺淡一笑。
蕭韞之覺察她的動作,順著視線看過去,目光與鎮遠侯夫人相撞。
鎮遠侯夫人神色稍稍複雜,卻並不是不友好的神色,蕭韞之朝她點了一下頭,雙方再無交集。
送軍告別的時間並不長,大軍做了規定,計劃了今夜要在那裡停駐,一刻鐘之後,大軍出發,人群逐漸散去。
雲莞站在高處,看著蕭韞之一身銀灰鎧甲,策馬行至軍前,揚手一個動作,浩浩蕩蕩的隊伍,便跟隨著他往前而去,身後,揚起一片黃沙飛塵,但聞整齊的步伐之聲,漸漸遠去。
送別的人,不少人拿著手帕擦眼淚,雲莞目送著將士們離開,直到再也看不到蕭韞之的身影,看不到最後一個人的背影。
到了此時此刻,心中才生氣一抹悵然的情緒。
她在心裡默默地說:珍重,我的少年,待你凱旋。
直到最後,周圍送別的人,都已經回去了,人也越來越少,竟只剩下雲莞和蕭浮生,以及站在不遠處尚未離開的鎮遠侯夫人及謝景。
鎮遠侯夫人將要回去的時候,轉過頭來,看到雲莞還站在原地,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頓了頓之後,便朝著雲莞走過來了。
雲莞來京城近半年,還是第一次與鎮遠侯夫人這般直接接觸,詫異了一下,客氣道:「謝夫人。」
鎮遠侯夫人看起來非常友好,瞧著雲莞略顯失魂落魄的樣子,含笑道:「雲姑娘可是在擔心蕭將軍?」
雲莞無奈笑道:「說不擔心是假的,但我相信蕭扶疏,必能平定叛軍,早日凱旋。」
謝夫人讚賞地看了看雲莞:「到底是於蕭將軍是一對的,果然是個性情堅韌的孩子,蕭將軍心中也可安心了。我也相信,阿晦亦能平安歸來。」
前來送行的母親,無人不是眼含熱淚,大約只有謝夫人這般英氣,放手讓兒子前往戰場,並對兒子充滿了自信與期待。
作為將門主母,丈夫遠在邊關,十年不歸,或許也是感同身受,所以,雲莞能感受到謝夫人語氣里的感慨和真誠。
她不確定謝夫人是否知曉蕭韞之和鎮遠侯府的關係,但她今日過來與她說這番話,已是非常友好。
雲莞彎眸一笑:「雲莞也早聽過謝夫人風韻非凡,可惜一直未能親眼見到夫人,今日一見,果然令人欽佩。」
謝夫人心情大好:「你這孩子會說話,我瞧著也是投緣,若是日後有時間,不妨來鎮遠侯府府上做客,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雲莞眸光微閃,面有驚喜:「承蒙夫人欣賞,雲莞一定不客氣。」
謝夫人似乎真的很喜歡雲莞,說了兩句話,還道過兩日要帶密友去她的酒樓用膳,讓雲莞給她留一個清雅安靜的廂房。
而後才帶著想與雲莞說話,但始終插不上話,只能被迫跟著離開的謝景離開了。
雲莞目送著謝夫人離開,不禁感嘆一句:「從前只聽聞謝夫人為將門主母,英氣非凡,如今一見,方知其言不假。」
她感嘆完了,卻發現無人回應,轉回頭,便見蕭浮生目送鎮遠侯夫人離開的目光,充滿了雲莞看不懂的複雜。
「二哥?」雲莞輕聲喚道。
蕭浮生若無其事地回神,「怎麼?」
「沒什麼。」雲莞笑了笑:「二哥接下來有何打算么?」
蕭浮生搖頭道:「兄長不在京中,我必定要留在家中。」
雲莞點了點頭,與蕭浮生一道往回走,想起了什麼事情,低聲道:「我聽聞,年後幾日,太子和銘王皆找上了二哥。」
蕭浮生聞言,無波無瀾地應了一聲。
雲莞哦了一聲,再觀蕭浮生似乎從未發生過這些事情的神色,便曉得他是什麼態度了。
不過雲莞半點也不意外,她能猜得到,蕭浮生作為當年最年輕的探花郎,雖然當初辭官不受,但是拾痕公子的名號,在南方,乃至在整個東瀾國,皆是有一定的聲望的。
他才學廣博,遍游天下,過年那會,惠帝本想宣他入宮談話的,可惜因為朱大人的事情氣壞了身子,因此沒有宣他進宮。
太子和銘王如今兩方相爭,都想將蕭浮生攬入自己麾下,成為謀士之一。
顯然,蕭浮生不可能同意。
雲莞不知蕭浮生志在何處,但知曉他一定志不在此。
雲莞低笑了一聲道:「那他們也太瞧不起二哥。」
風光霽月,超凡脫俗的蕭二公子,怎麼可能會去給人做謀士呢?
蕭浮生瞧著她,只彎了彎唇,低眉不語。
*
蕭韞之帶兵出征之後,雲莞不適應了兩日,亦如當初在太平鎮時,蕭韞之離開的那半年一樣。
但到底身份和心境都有所改變,她也只是不適應兩日,生活便重新回歸正軌了,
年前便籌備的生意,在年後,也提上了日程。
這兩日,他幾乎日日與燕行之外出,踏遍了京城周邊以及東西南北四個地塊的角落,開發年前盤下來的土地,重新修繕以低價買下的廢棄院落與土地,甚至,雲莞還盤下了城外不遠處的一座山頭,打算開發成供人遊玩的山莊。
一切都在忙碌而有條不紊地進行。
謝夫人果然如那日所言,兩日之後,便帶著一位婦人來雲莞的酒樓用膳,但云莞覺得,那可能是一場相親宴。
畢竟那位夫人還帶了一位她並不認識的姑娘,隨後謝景也匆匆而來,最後卻趁機逃走了,可將謝夫人給氣壞了。
隔日,謝景便時不時跑來酒樓,與雲莞和燕行之一塊玩耍,每兩日就跟認識了多年的好友似的。
原刑部尚書朱大人的案子審結了,連帶著孔言方一道,按照東瀾律法,被發配荒涼之地。
到了此時,刑部尚書和刑部侍郎的位置都空了下來。
惠帝直接將周修文提為刑部侍郎,至於刑部尚書,則認命一位從江南擢升而回的知州擔任,一舉改變了當初刑部被銘王把控的局面。
從桃花江堤壩案開始,到後來的諷刺詩案,最後牽扯出孔言方的貪污案、陷害案,以及朱大人的貪污和欺上瞞下,太子的勢力在朝中重新洗牌之後,緊跟著銘王的勢力也被重新排置。
明面上看起來只是朝廷的一次官員變更和沉冤昭雪,但私底下,不論是惠帝還是太子、抑或銘王都明白,這是一次權力的更迭,也是惠帝在年老的時候,對皇權的更高把握。
如此一來,太子和銘王掌控的局勢,都比曾經的少了一些,但卻也依舊形成互相對峙與牽制的局面,只是,兩人對皇權的威脅,少了那麼一兩分,經過桃花江堤壩案之後,太子心中的不甘,也隨著銘王一方官員的落馬而漸漸消散了不少。
但太子是個記仇的人,蕭韞之走了,卻未曾忘記,桃花江堤壩案之事,也有雲莞的功勞在其中。
即便得知惠帝先下正在重用蕭韞之,他也不可能拉攏蕭韞之,而他觀蕭韞之與蕭浮生是堂兄弟,以為能拉攏蕭浮生,但那蕭浮生卻傲氣得很。
到底也是不放心,太子也放棄了蕭浮生,雖則如此,他也知道銘王也想拉攏蕭浮生。
他自然是不肯的,自己拉攏不到的人,自然也不願意給銘王機會,但是,他將目光,放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林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