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眾人圍住的地方,是長公主府上,供客人休息之處,雖然一眾閨中少女被攔住不許過來,但是還是有不少已經成親生子了的夫婦聞訊而來。
沒人注意往這邊來的雲莞,只私底下小聲議論,但云莞聽到的版本,卻與方才那位大大咧咧的少女說出來的,已不太一樣。
不是拾痕公子與藍玉雁,而是藍玉雁的丫鬟,與前來參加宴會的成國公府三公子。
雲莞鬆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以二哥的身手,豈會這樣輕易中招。
只是……到底是誰傳出來是蕭浮生與藍玉雁的呢。
雲莞眼珠子一轉,正要開口說話,身後已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今兒可真稀奇,謠言都傳到我二哥身上來了,這好好的在亭子里喝著酒呢,就有人傳我二哥與人不清不白的,嘖,有意思,可真有意思。」
燕行之一身紅衣,在這春日裡,搖著一把扇子,優哉游哉地都過來,他面上雖然帶著笑意,可誰都看得出來,那雙好看的眼眸,半點笑意也沒有。
而他的身後,則跟著一身淡色青衣的,容神依舊超凡脫俗,讓人看到他便覺得方才的流言便是對他的褻瀆與不敬的蕭浮生。
誰也不知該說什麼,這對於蕭浮生而言,是飛來橫禍,只讓人唏噓不平。
燕行之在京城,並不算是個十分顯眼的名字,但也足夠讓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知道他究竟是誰,只是誰也不知道,今日他為何能出現在長公主的壽宴上。
而此時。
長公主坐在主廳里,一臉陰沉。
今日原本是她的壽宴,本該熱鬧喜慶的,不成想,被些骯髒東西給攪了熱鬧。
而此時,大堂里跪著的是,正是被從休憩的客房裡拖出來的一男一女。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而成國公府的三公子楊公子則依舊滿臉潮紅,神思尚未完全恢復。
成國公夫人曉得兒子做出了這等錯事,這會兒既臉上無光,看那丫鬟,更是眼裡淬了毒一般的怨恨,連帶著看向一向疼愛的侄女藍玉雁的眼神都不好。
「長公主,犬子年紀小……」成國公夫人斟酌著語氣,想要為兒子說一兩句話,豈料此時,長公主一甩手,桌上的茶盞便被全部掃落在地:「楊夫人,你是對本宮有何不滿,放任你楊家的兒子,在本宮的壽宴上,做出這等齷齪之事!」
成國公夫人臉色一白,「長公主……是臣婦管教不周。」
長公主平日非常好說話,但今日脾氣卻非常大,冷笑了一聲道:「好一個管教不周,你兩人與本宮說說,究竟怎麼回事?」
丫鬟臉上都是淚痕,抬眼往斜對面站著始終不說話的藍玉雁看了一眼,卻只見藍玉雁神色冷靜,面無表情。
她飛快地垂眸,淚如雨下,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奴婢罪該萬死,請長公主責罰。」
長公主冷笑了一聲:「你是該死,但諒你的膽子,也不敢在本宮的府上做出這等事情,本宮自然不會饒你,但本宮要你說實話。」
丫鬟咬唇,只會重複「奴婢罪該萬死,痴心妄想,請長公主責罰」這句話,額頭不斷地磕在地上,已經流了血。
她這是承認自己是痴心妄想鬼迷心竅想要成為楊公子的人。
成國公夫人氣得差些要暈厥,若不是顧念著場合,當真要上去扇那丫鬟的臉,自己的兒子豈是她這等下賤之人可望向的?
「你呢,你如何交代?」長公主冷漠地看向成國公府三公子。
成國公府三公子這會兒已經慢慢恢復神智了,他看著藍玉雁的丫鬟一心求死,飛快地看了一眼藍玉雁之後,咬唇堅定道:「是晚輩鬼迷心竅,請長公主責罰。」
長公主到底是長了年紀的人,如何看不出這兩人實際上都在隱瞞事情:「好,好得很!」
長公主猝不及防看向藍玉雁:「康伯侯的丫頭,這是你家丫鬟,你說,本宮該如何處置?」
丫鬟還帶著最後一線希望看向藍玉雁。
藍玉雁站出來,說:「是玉雁管教不周,擾了長公主宴會的興緻,既然是這丫鬟做錯了事情,污了長公主的眼,任憑長公主處置,康伯侯福絕無怨言」
丫鬟眼裡的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長公主冷笑了一聲,「拖出去,今日是本宮壽宴,不見血,明日,杖斃。」
周圍的人,倒吸了一口氣,藍玉雁臉色微變,但很快便恢復如常,最後什麼也沒有說,成國公府的三公子,更是道自己鬼迷心竅,喝多做了糊塗事。
就在公主府上的人即將那丫鬟拖下去的時候,這時,雲莞不知何時,已經過來了,瞧著這一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事兒與康伯侯脫不開干係,畢竟有不少人都曉得,楊公子是藍玉雁的表哥,其實心儀藍玉雁,只是只是求而不得,甚至比較早發現楊公子玉丫鬟在院子里廝混的人都曉得,當時神志不清的楊公子,叫的是藍玉雁的昵稱。
只是,這話兒,無人願意說出來罷了。
雲莞的聲音,不輕不重,但也足夠讓周圍的人聽清楚:「那就奇怪了,既然是兩位的事情,為何傳的卻是藍小姐和拾痕公子的留言呢?」
她這話,康伯侯府那邊的人自然也聽見了,藍玉雁尚未說話,藍家三公子便急忙道:「此事與舍妹無關,雲姑娘,你這般說話,至舍妹於何地?」
雲莞無辜一笑:「這只是大家的疑問罷了,也讓人覺得奇怪,為何率先發現的,亦是康伯府上的丫鬟,哦,還有,一個丫鬟,不好好兒跟在主子的身邊,若是主子不進入客人休息的院子,她如何能進去?抱歉了楊公子,我只是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問題,忍不住想問問清楚,畢竟,拾痕公子的名聲,也挺重要的。」
在場的人眼觀鼻鼻觀心,複雜的、打量的目光,往藍玉雁的身上投放。
藍玉雁如被人審判一般,臉色更加不好,受傷一般地看著雲莞:「雲姑娘,你此話何意?」
雲莞聳聳肩:「無他意,只是覺得奇怪而已。」
長公主也看向藍玉雁,她是宮裡長大的人,從小見過的手段不知有多少,今日這一出,心中多少有些猜測。
藍玉雁臉色變了又變,堅定道:「是玉雁管教不周,連累了拾痕公子的清譽。」
隨即她又神色羞惱,好似受了萬般委屈一樣:「但玉雁同時也是受其害者之一,為何會牽連拾痕公子的名譽,玉雁更是不知曉,今日給長公主和諸位造成困擾,損毀名譽之事,全是玉雁教導無方而起,無論長公主如何處罰,我絕無怨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看著藍玉雁這般有毅力,雲莞的唇邊,噙著一抹冷淡的笑意。
這場原本該熱鬧喜慶的宴會,自然只能以這樣不盡興的結局收尾。
人群散去,雲莞和蕭浮生及燕行之走在路上,搖了搖頭道:「藍玉雁的丫頭,倒是個忠心耿耿的。」
燕行之不在意冷笑:「若是被人拿捏了命脈,由不得她不如此選擇。」
只蕭浮生依舊不語。
今日這事兒,雲莞的疑問,沒有得到任何解答,事實上,她也不是需要解答,只是想提醒人,莫要忘了,此事,並非只是藍玉雁的丫鬟的事情,其中真正牽涉的人,究竟是誰,都需好好衡量衡量。
因為,藍玉雁與蕭浮生的流言,並非空穴來風。
若非燕行之橫插一腳,或許蕭浮生真可能被人指引去那一所院子,即便別人未必能暗算他,但這並不表示,未曾被暗算,便可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
只是,雲莞如今已覺得,;藍玉雁當真是個瘋女人,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當真是腦袋生鏽了才會想出的法子。
雲莞嗤笑了一聲,看著蕭浮生道:「二哥,藍小姐對你可真是一片痴狂啊。」
明顯的揶揄的語氣,蕭浮生淡淡瞥了她一眼,並不說話。
燕行之冷哼一聲道:「不過是個蠢貨罷了,心智不足,野心倒是大,她敢暗算二哥,本公子未來便讓她知曉,何為代價。」
雲莞道:「原本或許應當能平靜發生平靜解決的事情,難道今日鬧得這麼大,不是燕公子的功勞?」
燕行之:「……」
他不自在地瞥了一眼蕭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