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魔鬼微笑
「娘娘。」
宜凨宮內,站在珠簾后的宮女低聲喚了句。
在殿內午睡的江相嬋聽到聲響就睜開了眼,旁邊的曾嬤嬤有些不悅的看向珠簾的那邊,一邊走上前扶起了江相嬋。
「娘娘,是外殿的宮女,似乎是有什麼話要稟報。」
江相嬋挑了挑眉,慢慢的坐起來擺擺手,「讓她進來。」
「娘娘您的身子不適,還是別聽那些……」
「讓她進來吧,是本宮特地令她盯著前朝發生的事,定是前面有什麼事發生了,」江相嬋半眯著眼,醒神。
曾嬤嬤看了眼江相嬋的大肚子,示意宮女水袖去將外邊的人請進來。
宮女款款而來,跪著道:「皇貴妃娘娘,皇上今日請啇王妃到苕清殿用膳,之後便沒有再出來過。奴婢聽裡邊的人說,皇上與啇王妃起了一些爭執,皇上匆匆去見了卓統領卻不見啇王妃出苕清殿。提督大人此時也正趕往苕清殿,看著是發生了什麼事,奴婢不敢耽擱立即過來彙報。」
聞言,江相嬋人都有些僵了。
「娘娘,是啇王他們自個的事,啇王妃出事,啇王也不會袖手旁觀,」曾嬤嬤生怕她會管這閑事,急忙出言。
江相嬋苦澀一笑道:「嬤嬤以為本宮是擔心啇王妃嗎?」
難道不是嗎?
「本宮是在擔心皇上,擔心有些事爆發。」
江相嬋這麼提醒,曾嬤嬤也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了。
「娘娘是擔心啇王會失控?」
楚啇失不失控她不知道,只知道皇上已經失控了!
她很擔心心裡預想的事情會因為這件事發生,她如今就坐在皇貴妃的位置上,有很多事情已經不由得她做主了。
看江相嬋的面色,曾嬤嬤也是有些焦急了,「那現在該怎麼辦?」
江相嬋又是一陣苦笑,還能怎麼辦?
只能坐觀事情的進展了。
慕驚鴻的安危問題,江相嬋一點也不會擔心。
以慕驚鴻的本事,一個苕清殿還困不住她。
「江府那兒可有什麼動靜?去派人到宮外去走一趟,本宮在這裡困著對外邊的情況一概不知,心裡也著實有些焦急。」
如若江家也參與其中,她又當如何準備?
她是皇帝的妻子,如果江府選擇了啇王,那麼以後自己的身份地位又該會朝著哪個方向發展?
要是江府偏向啇王敗了呢?會不會和顧府一樣的下場?
江相嬋越想越亂。
「老奴這就去安排人出宮,」曾嬤嬤不敢耽擱,正轉身要去。
跪在地上的宮女卻道:「娘娘,晚了,宮門已經封鎖,沒有皇上的令牌,誰也不能進出,您也不例外。」
江相嬋面色一白,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皇上不會真的要在今日做些什麼吧。
應該不會的。
「去各宮看看,有沒有別的消息,盯緊了前朝的動靜,特別是苕清殿那邊。」
宮門出不去,只能守在宮裡看情況了,現在這宮裡,她什麼也不能動,只能坐在這裡看著。
……
「啪。」
卓堯束腳下又被摔了杯子,承受著帝王的怒火。
「你剛剛說什麼?那些人裡邊有誰的人?」
「端木家舊部。」
「朕記得與端木家有任何關係的都被清除得乾乾淨淨了,現在你告訴朕刺客裡面有端木家的人?」提到端木家,楚禹整個人都處於失控的邊緣。
卓堯束垂首繼續道:「皇上,臣已經審問清楚,確實是端木家曾經的舊部,還是端木祭司的直屬舊部。做為端木家的巫祝,端木祭司的身邊總會有一些死忠之人。刻在骨血里的忠誠,即便是給他們世間最大的誘惑,他們也不會背叛自己的主子。」
楚禹黑著臉,沉聲道:「不用你來提醒朕,朕比你們更清楚端木樽月身邊有怎樣的人,否則也不會有那能耐安排端木家其他人從京都城逃離。朕現在非常的後悔沒有早一點動手,如果早一點,是不是就會少很多麻煩了?阿月阿月,你到底還是背叛了朕,在背後你竟然還安排了這些人,真是太小瞧了你。」
卓堯束安靜的聽著楚禹的話,微垂的眼眸森冷如刀。
楚禹當即道:「挖出其他人,儘快處理乾淨。」
「皇上,此事恐怕不易。」
「不易也要做!朕不想再聽見與端木家有關係的消息。」
楚禹臉色陰森。
卓堯束作禮領命,正要退下突然想起什麼又返身回來道:「皇上,此事若得啇王妃的相助,臣想會更事半功倍,還請皇上下旨請啇王妃隨臣一起查此事!」
楚禹眯著眼盯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楚禹才悠悠道:「啇王妃今日不便,你帶著人先下去查,待朕與啇王妃商量清楚了再派過去協助你。」
「可是……」
「卓堯束,朕的話沒聽見嗎。」
「是,臣告退。」
卓堯束退到了外面,猶豫之時迎面看見一身黑袍官服大步走過來的魯文清,暗暗的鬆了口氣。
「魯大人。」
魯文清微微頷首,從他的身邊越了過去。
卓堯束想問慕驚鴻的情況又住了嘴,啇王妃應該是沒事的,就算皇上現在困住她,之後也會有人想盡各種辦法將她救出去。
想到此事可能會有什麼變故,卓堯束不敢耽擱,急忙下去做準備應付接下來可能突發的事件。
抬手捏了捏慕驚鴻派人送來的小物件,只是隨手把玩的卦錢模樣的吉祥物。
他現在能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魯文清的了。
……
慕驚鴻被扣押在苕清殿,皇上突然下令封鎖了皇宮的出入,讓局面陷入僵持。
花謝影從衙門急匆匆的找到了楚啇。
正趕往別處的楚啇被花謝影攔下,只聽見他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質問,「啇王這是去做什麼?啇王難道沒有收到宮裡的消息嗎?啇王妃現在就被皇上困在了苕清殿,啇王卻還有閒情逸緻在外邊逛。」
盯著憤怒的花謝影,楚啇眸色冰冷,語調平靜,「這種事阿鴻早就算到了,她肯定也是有所準備,花大人這是在幹什麼?」
「你就這麼放著她不管了?她是人可不是什麼活神仙!再精於測算,也會有失手的時候。人的命數都可以因為一個意外而扭轉,更不用說她是在為自己占卜,如若不靈,她是不是要承受著可怕的後果?啇王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冒險!」
花謝影幾乎是憤怒的吼了出來。
楚啇冷冷的道:「花大人以為本王現在是要去做什麼?攔著本王是想要替楚禹拖延時間嗎?」
「那麼啇王這是要去做什麼,」他可沒有從楚啇的臉上看到一絲的焦急。
「花大人替本王做件事吧,」楚啇看著他道。
「請說。」
「花大人走一趟外邊,帶著你的人出去,短時間內製造一些混亂,本王記得京都城附近的幾個城內官員有不少的想法。花大人替本王將這些人收攏門下,這點小事對花大人來說並不難吧。」
「啇王是想要下官去做這個壞人。」
楚啇深眸幽幽的看了過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就算花大人受賄,本王也很樂意看見的。」
花謝影冷聲道:「下官會將此事辦好,但是宮中的事,王爺也儘快解決了。」
楚啇薄唇一勾,寒意閃爍,「外邊有本王的人,會主動與花大人聯絡,再助花大人一臂之力。」
花謝影翻身上馬,看也不看他一眼,帶著人策馬出城。
……
半個時辰后的宮門。
楚啇大步走進大門,被人一攔就抽劍抹脖子,血濺當場。
此舉嚇得守衛們紛紛繃緊了身軀,抽出長矛和長劍對準了闖宮的楚啇。
身後站著數道侍衛。
兩方對峙。
「啇,啇王……你可知闖宮是死罪。」
侍衛的聲音都結巴了。
楚啇冷然一笑,「死罪?那就讓皇上站出來治本王的罪。」
手裡的冷劍一掃,直接取了前面幾人的性命,說下手就下手。
一向給人感覺溫文爾雅,脆弱的啇王,此時站這裡,整個人被一股戾氣包圍,彷彿變了個人。
像尊殺神,冷冰冰的站在前面注視著他們。
……
慕驚鴻坐在苕清後殿,抬頭看向半開的窗,在窗外十幾步遠地方站著好幾個侍衛,兩道門也有密集的把守,生怕她從某個方向逃掉了。
「來人。」
慕驚鴻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叫了聲。
不會兒有個宮女快步走進來,躬身行禮,「啇王妃可是有什麼吩咐?」
皇帝沒說什麼,只是請她在這裡坐坐,這兒的人是不敢怠慢。
「皇上怎麼去了那麼久?你去瞧瞧是出了什麼狀況?」
「這……」
「要本妃自個走出去看情況嗎?」慕驚鴻眸色一沉。
「是,奴婢這就去看看。」
宮女轉身匆匆去打聽。
不過會兒,宮女就返了回來,恭敬的稟道:「回啇王妃,皇上正在接見提督大人,想必是有什麼要事相商,還請啇王妃在此耐心等待片刻。」
慕驚鴻點了點頭,知道了外邊的一些情況,她也稍微放心了些。
但她最擔心的還是楚啇。
此事會不會讓他提前做些什麼事?
慕驚鴻又靜坐了一會兒,又將那宮女叫了進來,「宮門那裡有沒有事發生?」
「宮門離苕清殿太遠,奴婢不能離得太久,奴婢派別的人過去瞧瞧,」宮女硬著頭皮將這事答應了下來。
慕驚鴻道:「不必去了,你替我找些東西過來。」
「只要不是為難奴婢的,奴婢一定會給啇王妃尋來。」
慕驚鴻交代了幾樣沒有連繫的東西,宮女聽得想了想,也沒想出這幾樣東西有什麼連繫,但是她還是留了一個心眼。
畢竟眼前的啇王妃可不是什麼尋常女子,誰知道那些東西到了啇王妃的手中會不會有別的作用?
慕驚鴻吩咐后也不理會宮女怎麼想的,返回到位置上坐下。
宮女退到殿門,忽聽見身後「嘩啦」的一聲響,是卦錢落桌發出來的聲響。
宮女心跟著一顫,那卦錢就如同一把無形的刀,在落地時也會決定著某些人的命運!
這就是啇王妃的力量所在!
……
此時的大殿內,氣氛緊張。
楚禹在聽到魯文清說他的夫人想要見慕驚鴻的時候就更加的懷疑,懷疑魯文清對他的忠心。
「蘭夫人想要見啇王妃,跑到朕這宮中來,魯文清你近來是不是膽子太大了?做事也有所懈怠。」
「有人瞧見啇王妃進了苕清殿再也沒有出來,臣的內子與啇王妃之間有救命之恩情在,內子想必也是極為思念啇王妃這位恩人。特地囑咐臣進宮后一定要親口與啇王妃說幾句話,還請皇上准許臣過去見一見啇王妃。」
慕驚鴻現在在苕清殿是肯定的。
送來的信說的事,魯文清並沒有照著做。
他行事,向來也有自己的考量。
慕驚鴻讓他鎮守原地,遇事與楚啇商議,可是他等不了,楚啇也不需要找自己商議什麼。
急事在前,已經沒有了商議的時間。
不如照著自己的想法行事,也能尋找些契機。
在過來前,魯文清就讓人送了話到魯府,讓金墨蘭儘快趕往宮中一趟。
不管能不能進宮,起碼也要現一現身,好讓楚禹知道他的夫人有多麼急著見慕驚鴻。
楚禹從魯文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逼迫,眼神凜冽的盯著下首的人,雙拳緊捏。
正是氣氛壓抑之時,突然有人匆匆來報,「皇上不好了!啇王帶著人闖宮門了!隨行身後的還有蘭夫人,揚言要見啇王妃。」
楚禹當場就變了臉!
「啪!」
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案几上。
震怒道:「反了,全都反了!朕待你等不薄,卻一個個都來與朕作對!」
說罷,冷凜凜的眼神投向魯文清,「魯文清,你守的好門。」
「皇上,臣立即去阻攔啇王,」魯文清跪了下來,沉聲道。
可是他看著楚禹卻是沒有動一分一毫,無聲的逼壓著楚禹放了慕驚鴻。
他魯文清不動,楚啇就會帶著人闖進宮中,以救妻之名洗刷這宮門。
楚禹察覺到了魯文清的想法,臉色難看之極!
氣得渾身在發顫。
楚禹隱約的意識到了一件事,魯文清可能與楚啇是一夥的!
而他已經養虎為患!
「去苕清殿請啇王妃,啇王憂心啇王妃,是朕的錯,為了聽一聽天象將啇王妃留了下來。楚啇這性子還是這麼衝動,魯愛卿,你去替朕傳個話,讓楚啇將他的王妃接出去。同時也提點他一句,啇王妃不僅是他的王妃,也是朕的臣子,若非顧念兄弟之情,憑他今日之舉朕就可以治他一個謀逆之罪!」
楚禹這些話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來。
魯文清鄭重一抱拳,「是,臣這就去請啇王退下。」
楚禹擺了擺手,似無力的一嘆息。
魯文清剛走,楚禹臉色徒然變得鐵青,將案幾全部踹倒出去,發出嘩啦啦的巨響。
魯文清行到了外邊,回頭看了眼,繼續往前大步離開。
匆匆來到宮門前,一眼就見一片血腥與狼藉。
「啇王。」
魯文清一出現,楚啇就從血泊中站了出來,鳳眸斜著他,語聲都夾帶著股嗜血的味道。
「怎麼,他願意將本王的妻子交還出來了?」
魯文清抬頭看向身後,對金墨蘭點了點頭。
金墨蘭上前對楚啇道:「啇王染了一身的血,啇王妃就由臣婦去接回來,一定會安然無恙的交還給啇王。」
楚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金墨蘭被這雙眼盯著,有點僵硬的點頭。
「本王這身臟污的樣子確實是不適合去接人,那就有勞蘭夫人了。」
這人明明長得禍國殃民,此時卻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溫度,冷得煞人!
金墨蘭快步從身邊走進去。
魯文清皺著眉走過來,對著侍衛一擺手,讓他們退下,站在中央和楚啇說話,「今日這事已經是在向陛下攤牌了,啇王可有什麼打算。」
「打算?你覺得呢?」楚啇冷笑,殺意已經涌了上來。
魯文清面無表情的道:「卑職以為啇王會忍得住,在宮中可是有什麼部署。」
楚啇撣了撣衣袖上的血跡,閑情雅緻的道:「魯大人以為本王就只在宮外做部署?」
魯文清皺緊了眉頭,「宮中的部署能逃得過卑職的視線,王爺身邊的能人異士果然非同凡響。」
「可惜了今日的機會。」
楚啇並沒有與他解釋太多,眼芒一閃,掃向了宮內。
魯文清側過身,與他同看一個方向,「今日若非是啇王妃受困在苕清殿,王爺此時恐怕已經將卑職守的九門攻破了吧。」
「還是文清了解本王。」
楚啇失笑。
他的笑容非常的炫目,落在魯文清的眼中卻是成了魔鬼的微笑。
……
苕清殿。
殿門打開之時,慕驚鴻抬起眼,看到站在殿門前施禮的金墨蘭。
「啇王妃,臣婦前接您出宮。」
慕驚鴻點了點頭,跟著起身隨她一起出了苕清殿。
身後的宮人不敢跟得太遠,送到景陽門就撤了回去,金墨蘭就好奇的問:「啇王妃不問為何是臣婦來迎接王妃而非啇王?」
「誰來接我出宮都是一樣,」慕驚鴻含笑道,對於金墨蘭的出現她並不覺得意外。
金墨蘭不由得側目看了眼她,心中暗驚,面上卻是維持著一派的平靜,「不過數日不見,啇王妃的能耐又精進了幾分,也不知道達到那種難以想象的地步,會是什麼樣子。」
連她來接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還有什麼事是慕驚鴻不知道的?
未來,慕驚鴻到底看到了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