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是親師弟
往旁邊看去,庭中搭了很多簡易的木桌,上面鋪著未形態各異的畫,定睛看去,有對著青梅寫生的,有畫蝴蝶的,也有畫人物的。顏色暈染,疏密有度,雖未成圖,卻活靈活現,畫中的青梅枝幾近探出畫紙。
「我滴乖乖,書畫院果然不同尋常,這也太厲害了。」驚呼一聲,白子蘇提著衣擺,跑到畫前,差點把鼻子貼到畫上。
「哎,這個這個也不錯,還題了字。」左一副,右一副,白子蘇看的應接不暇。
「這……」周圍的人愕然看著她跑上跑下。
「敢問學正,這位是……」有人忍不住出聲詢問。
「害!」白子蘇轉過身,噌噌噌跑到張允讓身後,一副抱緊了大腿的得意表情:「我啊,是你們失散多年的親師弟!」
「師弟?」眾人面面相覷,看了看眼前的陌生少年,不禁都面露懷疑之色。
他們在書畫院也待了不短的時間,可從聽說過這樣一位師弟。
模樣嘛,倒是挺好看,只是這小表情,也太得意了些吧,怎麼都覺得有些欠欠的!!而且看上去,年紀不大,一點也不像是能進書畫院的人。
「各位師兄別不信啊,我可是張學正的關門弟子,重點栽培出來的。」
見眾人還是不信,白子蘇用胳膊肘戳了戳張允讓,暗搓搓地一陣擠眉弄眼。
面子,面子,給點面子嘛!
她這大話都放出去了,可別拆台呀。
見她看張允讓,眾人的目光也齊刷刷落到他們張學正身上。
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這半路殺出來個親師弟可還行,啥時候有的?還關門弟子?
他們書畫院負責關門的,不是個老宦官么?什麼時候換成個少年人了。
若是真的,還真是世道變了。大好少年,不去奮鬥拼搏,學什麼老人圖安逸啊。小小年紀就做了關門弟子,哪裡還有前途可言!
噓聲一片,白子蘇只好又拉了拉張允讓的袖角,咬牙小聲哼哼:「允讓,快說話呀。」
「不錯。」張允讓微微笑著,看向眾人:「以後,她便是你們的小師弟了。」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嘩然。
「沒騙你們吧?」難得這麼有面兒,白子蘇嘚瑟的不行,抱著手就擺起了關門弟子的范兒。
「敢問小師弟名姓?」幾個好事的年輕學生立時圍了過來,連畫院的人也跟了過來。
「名……名姓?」白子蘇乾咳了兩聲,啃著手指頭,用餘光瞥了一眼張允讓:「我的名姓是什麼……什麼來著。」
總不能說自己叫白子蘇吧,書畫院的這些學生,多多少少在朝中有官職,萬一哪個認識陸文濯,她這不是暴露了么?
「蘇白。」張允讓淡淡替她回答了。
「啊!對!沒錯,就叫蘇白!」白子蘇朝張允讓遞了個「你很機智呦」的小眼神。
「既是張學正親自教授,想必蘇師弟的書藝定然厲害,在下剛好畫了一副夏日圖,不知蘇師弟能否受累獻上墨寶,為此畫題字。」一位唇紅齒白的少年郎朗聲問道。
這剛認祖歸宗,就讓她來真的?
白子蘇禮貌地笑了笑,舉起右手給周圍的人看了看:「受傷了,傷,瞧到沒?嚴重得嘞……唉,別為我惋惜,這是命運弄人!是天妒英才啊!!」
還是頭一次,那麼慶幸自己的手受傷了。不然在這麼多人面前班門弄斧,還不得把允讓他老人家的俊臉給丟盡了。
偷摸著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白子蘇用受傷的手給自己扇了扇風。還沒剛吐出一口氣,很快又被嘰嘰喳喳地問話給圍了起來。
「沒想到你這徒弟,還挺受歡迎。」
李為恩站在一旁揶揄,看著白子蘇踩在凳子上,跟周圍的學生擲銅板。銅板落到雄黃酒里,白子蘇又贏了,正哈哈大笑著把桌案上的銀角黍攬到自己懷裡。
「國子監這樣的地方,本就適合她。若上天待她好些,或許她會有一番作為也說不定。」張允讓微笑。
「你說的是遊戲上的作為吧。你瞧瞧她那個興奮勁!不過也是,她今兒個運氣倒是真不錯。」李為恩嘖嘖嘆息,搖著扇子就敲在張允讓胳膊上,又指了指白子蘇的方向。
張允讓不以為意,皺眉搖頭道:「別小瞧這種端陽怡情的小遊戲,能連贏那麼多把,絕不是運氣那麼簡單。最後靠的還是對力道的把控,以及沉靜的氣性。若是沒有足夠的專註力,很難能做巧到這種地步。」
「你啊,就是先生眼裡出西施,看你徒弟,啥都是好的。賭個銅板,都能說的這麼玄乎。」
說話間,白子蘇又摸索上了射粉團。看出她不會,場上頓時圍了好多人,都要和她比賽射粉團。似乎是想從她那裡,把剛才的輸掉的銀子贏回來。
「來!我跟你比試。」李為恩走上前。
「學正。」見他要親自上,兩側的人連忙低頭頷首,紛紛讓出一條道兒來。再抬起頭時,卻都換上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往年李為恩射粉團,可是畫院的重頭戲。這京城裡,要說玩樂第一人,非李為恩莫屬。他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白子蘇勉強排個第三吧。
畢竟和李為恩比起來,她自身的條件弱了很多,一沒錢財,二沒自由,想玩也沒有門路。就連射粉團,也是剛剛摸索會個大概。他要和她比試,結果已經顯而易見。
「這不太好吧。」白子蘇握著手裡的小角,看著他們一個個押了賭注,不免摸了摸腰間鼓鼓囊囊的錢袋子。
好不容易賺的錢,還等著金庫壯大了,偷偷從陸府開溜呢!這要是和李為恩比試,這些錢準會輸得光光的。那她離自己的宏圖霸業,豈不是又遠了好多。
不行!不划算!
「我才剛上手,你這不是欺負我嗎!」白子蘇使勁搖搖頭,捂著錢袋子就連連後退。
「會了就行,這玩意兒,射不射的中,都靠天意。剛上手,和上手一兩年,沒啥區別。」李為恩不懷好意地瞥了一眼張允讓。
那意思,無不是再說,你不是吹捧小徒弟嗎,瞧好了,馬上就叫你啪啪打臉!!
看看張允讓,又看看李為恩,白子蘇一臉問號,這倆人啥表情啊這是?
射個粉團而已,眼睛里咋還齜出火來了?難不成,張允讓暗中也下了賭注?
「啊行行行。」看出張允讓沒有叫停的意思,白子蘇只好應下來:「比就比吧。但……但我不會掏錢的!我要是輸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看著辦吧,行就比,不行拉倒。」
「那可不行,要玩,就玩真的。你這樣,可就沒意思了。」李為恩從架子上,挑了一把小角,陰陽怪氣地彈了彈上面的弦。
那誰還跟你比?當她人傻錢多麼?
剛要開口拒絕,順便問候他兩句,張允讓也走了過來:「輸了算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