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糊裡糊塗認個娘
回到土家村后,任闊徑直回到家中,將小雪狐放在土炕上,長舒一口氣,也不顧身上的泥雪,直接躺在了土炕上面。
「以後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可以嗎?」任闊扭頭看向雪狐,眼神中滿是疲倦。
雪狐蹭了蹭任闊的臉頰,欣然接受。
「聽說隔壁王大嬸家的狗剛生了狗崽子,我每天去給你要點狗奶喝,反正你們都屬於犬科動物。」任闊似是很關心地說道。
「哎呦!你咬我耳朵幹啥!」任闊從土炕上跳了起來,呲牙咧嘴地喊道。
雪狐鼓著腮幫子,氣沖沖地看著他。
「不喝就不喝嘛,我是看你剛出生,不喝奶會影響發育。」任闊也氣沖沖地說道。
雪狐扭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咕嚕嚕」,「都到中午了,肚子都有點餓了。」任闊捂著肚子說道。
正在此時,只聽土門在院子里喊道:「任闊,我來給你送好吃的了。」
「真是想啥來啥!這傢伙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任闊知道,土門肯定是為小雪狐來的。
「端進來吧!」任闊對著外面喊道。
土門滿臉堆笑地來到屋裡,看到任闊正冷眼看著他,把熱乎乎的飯菜放到一旁。
「對不起啊,山...」
「嗯?」
「不好意思,習慣了,我保證以後絕對不這麼叫了,以後你就是我大哥,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土門先是道歉,又是拍著胸脯做保證。
其實,自任闊從白狐那得知土門的意圖,他就已經原諒土門了,此時不過是為了做戲做全套而已。
「小雪狐,咱先趁熱吃飯吧!」任闊說著就要去端飯菜。
「我來,我來。」土門搶先端起飯菜,放到土炕的飯桌上面。
任闊心中偷樂,把雪狐也抱到飯桌上,雪狐向前聞了聞飯菜,便與任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大哥,我之前那樣對你,是為了我娘,她得了一場怪病,只有雪狐腳掌的一滴血才能救她。」土門低聲說道。
然後,土門將母親得病尋醫的整個過程講了一遍,跟白狐所說相差無幾。
任闊抬頭看了看土門,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早點跟我說嘛,你娘就是我娘,我肯定義無反顧的,你根本沒必要搞得這麼麻煩!」
雪狐聽到任闊的話,嘴角往上撇了撇。
果然,土門聽到任闊這麼說,心中更是深感愧疚,連連道歉。
「走吧,去看看咱娘!」然後快速扒拉了幾口飯菜,站起身說道。
聽到任闊這麼說,土門感動得淚流滿面,不斷跟任闊發誓,說以後必定鞍前馬後,唯命是從,就差磕頭認祖宗了。
雪狐將頭偏到一旁,一臉的不情願。
任闊輕輕咳嗽一聲,抱上雪狐,拍了拍土門的肩膀,往外走去。
土門的家距離不遠,不到一刻鐘的工夫就走到了。
進門后,任闊看到土門的母親正躺在土炕上面,並無痛苦之色,只是渾身無力,無法起身。
據土門所說,半年的藥效已過,母親已經躺了三天了,也無法找到那個老嫗,心急如焚。
任闊讓土門先去取一碗水,把小雪狐放到土炕上面,安慰她稍微忍忍,雪狐緊張地點了點頭。
待土門取回水之後,又拿出一根縫衣服用的細針,任闊接過來,在雪狐的腳底板肉墊上面扎了一針,一滴鮮血滴入碗中。
土門趕緊端起碗,搖勻之後,喂其母親喝下。
片刻之後,土門的母親坐了起來,已經恢復如常,母子倆隨即抱在一起,笑著哭了,哭著又笑了...
任闊看在眼裡,心想,這對母子也是真性情。
「你看看,你娘把人家娘倆都折磨成什麼樣子了!缺大德了!」任闊低聲對懷裡的雪狐說道。
雪狐二說不說,一口咬在任闊手腕上。
「哎呦!」任闊疼得大叫道。
聽到任闊的慘叫,土門母子這才意識到還有旁人在場,於是不再既哭又笑的。
「娘,任闊以後就是您的新兒子了!」土門興奮地把任闊拉到他母親面前。
土門說完后,愣了一下,心想自己剛才為什麼會說新兒子,而不是親兒子。
「這...」土門的母親似是有點猶豫,一是可能因為那個詛咒,二是不明所以就要認個兒子。
「我就是隨口說說的,既然大娘不願意,那就算了吧!」任闊趕緊就坡下驢,他可不想真的和土門成為兄弟。
土門見狀,擺了擺手,示意任闊放心,都包在他身上,任闊則一臉苦瓜相。
於是,土門便坐到母親身旁,將這半年以來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土門的母親聽得分外認真。
關於生病求醫的事,土門的母親是知道的,但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當土門說到追打了任闊半年的時候,他母親揪著他的耳朵一頓暴打;當聽到土門誘騙任闊去冒險偷雪狐,導致任闊險些被白狐咬傷的時候,他母親直接脫了土門的褲子又是打又是掐的。
看到土門被脫了褲子,任闊趕緊捂上雪狐的眼睛,嘴裡說著「非禮勿視」。
通過這次,任闊知道土門為什麼那麼粗皮糙肉了。
任闊看著差不多了,就趕緊攔住了土門母親,再這麼打下去,土門不掉塊肉,也得脫層皮。
土門母親收手后,一臉歉意和愧疚的看著任闊,眼淚在眼睛中打轉,不知怎麼的,看得任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土門母親一把拉過任闊,緊緊摟在懷裡,腦袋深深埋入兩團軟綿綿的東西里,然後不斷撫摸著任闊的後腦勺,一邊哭,一邊嘴裡念叨著「你受苦了、我們對不住你」之類的話。
片刻之後,由於呼吸不暢,臉憋得通紅,任闊一隻手還在抱著雪狐,然後不斷揮舞著另一隻手,土門則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根本看不到。
「難道我任闊要這麼憋屈的死去?」任闊心中悲嚎道。
突然,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子力氣,把土門母親與任闊彈開了,是的,彈開了。
任闊一屁股蹲到地上,撫摸著胸口,大口喘著粗氣,小雪狐仍然在任闊的懷裡,吐著小舌頭,也在大口呼吸著。
「大..大娘,您...您以後不用這麼熱情,差...差點要了我小命!」任闊喘著粗氣說道。
「不好意思,任闊,剛才太激動了!」土門的母親這才意識到剛才的舉動差點悶死任闊。
「以後你就是我親兒子了!」土門母親爽快地說道。
「不用客氣了,大娘,我是...」
「你別多說了,我不介意,更會不嫌棄你的,快叫娘!」土門母親打斷了任闊的話,搶先說道。
此時,任闊目瞪口呆,心中萬馬奔騰,看著土門母親那期待的表情,緩緩地從牙齒間擠出一個字。
「娘~」
「唉~,好兒子...」土門母親伸手又想抱任闊,看到任闊的狀態,便悻悻然收回了手。
當任闊喊出「娘」的瞬間,突然感覺心中一陣暖流涌過,似乎多了點什麼,十幾年孤苦伶仃,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娘...」任闊主動撲到土門母親的懷裡,放聲大哭...
...
從土門家出來,任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狀態,不同的是,現在的他似乎多了某種自信。
「任闊,以後我們就是親兄弟了,不過你還是我大哥!」土門大笑道。
任闊瞥了他一眼,快步往家走去,心想,這個娘他認了,但是這個坑貨兄弟,還是算了吧。
土門見任闊沒搭理他,在後面喊道:「我娘就是你娘...」
任闊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對啊,他娘現在確實是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