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正源
夜已深,杜貴妃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她沒有驚動守夜的宮人,起身披著外衣走到窗邊,對面的如如玉閣還亮著燈。
想必這會兒皇上正和玉梳那小賤人快活風流吧。
想到這裡,杜貴妃的眼神充滿了不甘和憤恨,不由得後悔聽從父親的安排。
自從她將玉梳和雪紗引薦給新帝后,新帝再來她的景秀宮,十次裡面有九次都是找玉梳和雪紗侍寢,輪到她的那一次,還總是是說自己累了要好好歇息。
杜貴妃本就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在新帝提出要給雪紗和玉梳名分時,她忍不住對他發了脾氣。
新帝被惹怒了,怒斥了杜貴妃一頓,第二日便將玉梳和雪紗提為才人位份,還特意將景秀宮的偏殿如玉閣賜給二人。
新帝這一番舉動可謂是狠狠地打了杜貴妃的臉,讓她裡子面子全無。也是從那天起,杜貴妃徹底失寵了。
後宮向來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杜貴妃失寵后,以前那些依附她的嬪妃們,要麼投靠了郭皇后,要麼與玉梳和雪紗交好。
每每玉梳和雪紗得了新帝的獎賞,如玉閣迎來送往好不熱鬧,她景秀宮主殿倒變得門可羅雀。
杜貴妃不是沒想過再找兩個美人來重新奪回新帝的心,但父親杜侯爺卻不肯幫忙了。她人在深宮,若無外界相助,一切都是徒勞。
於是她便打起了身邊宮女的主意,千挑萬選了一個相貌不錯的宮女,新帝卻根本看不上。
玉梳和雪紗依舊是他的心頭寵,短短一個月內,兩人侍寢的天數達到了二十天。
剩下的十天則被郭皇后和其他妃嬪瓜分。杜貴妃因失寵,一天都沒有分到。
新帝日日沉迷女色,前朝政事便不再管了,郭太后罵過他幾次,他一氣之下索性連早朝也不去了。
前朝有攝政王在,一切如常,反倒是後宮越來不平靜。郭太后見兒子日日與玉梳和雪紗混在一起,一怒之下將二女處置了。
玉梳和雪紗被處置后,沒想到新帝竟然痛哭流涕,指責郭太后狠毒,剝奪了他的快樂。
郭太后氣的不再管他。
從此以後新帝越發的放浪形骸,宮中女子凡是有幾分美貌的都被他染指,荒唐起來,甚至連眉清目秀的小太監都不放過。
新帝的荒唐事一字不落的傳到了郭皇后耳里,她聽聞后只嘲諷的笑了笑,根本沒有要管的意思。
她失去孩子痛苦的快要活不下去時,他卻抱著其他女人風流快活。如玉閣兩個卑賤之人都能讓他痛哭流涕,他們的孩子卻得不到他這個做父親的一滴淚水。
若能提前知道自己的結局,倒不如一開始就長伴青燈古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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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不再上朝,朝堂大事幾乎全由攝政王把控。郭太后見兒子如此不堪用,雖有不甘卻是有心無力,只能收回鋒芒,不再跟攝政王作對。
大宴的朝堂成了攝政王一個人的朝堂,只要再進一步,他就是大宴名正言順的主人。
離成功越近,素來理智謹慎的他也有些飄忽了,好在他很快就醒悟過來,依照先前一樣等待時機。
也許上天都站在攝政王這一邊,新帝的荒唐無度最終害了自己。
美人環繞,夜夜笙歌,新帝的身體有些力不從心,於是便偷偷服用了能男子雄風大振的丹藥,且一日比一日的量大。
等有人發現他不對勁的時候,新帝的身子已經完全垮了。
最後,他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一國之君的最後體面也沒保住。
新帝一去,所有人都認為攝政王會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誰都沒想到,他會將「死而復生」的端慧太子推了上去。
當薨逝了四年的端慧太子站到人前時,本來就不平靜的湖面頓時波濤翻滾。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端慧太子竟然還活著。
大部分的朝臣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都秉持著懷疑,但在他開口后,便沒有人懷疑他的真實身份了。
端慧太子在一眾朝臣心中的地位,不亞於普通民婦對觀音菩薩的尊崇。
十年前羽化的元覺法師曾斷言:大宴有端慧太子在,朝臣之幸、黎民之幸、大宴之幸。
端慧太子早逝,大宴朝堂亂了,若不是攝政王力挽狂瀾,朝堂局勢還得亂一陣。
攝政王擁護先皇二皇子為帝,二皇子資質平庸、不堪大任,朝中反對之聲不少。
但攝政王依舊要扶持二皇子,二皇子為帝后,眾人這才看清楚他只不過是一個傀儡。
他們一致認為攝政王的最終目的是皇位,沒想到新帝駕崩后,他卻擁護端慧太子上位。
但看到端慧太子孱弱的身體后,有人又猜測,端慧太子明顯不是久壽之人,難道攝政王又想打著扶持其幼子的名義繼續獨攬朝綱?
可這次他們猜錯了。
端慧太子繼位后,改國號為正源,冊封成王太妃杜妙儀為中宮皇后,帝后同居明凈殿,封獨子成王為永乾王,賜封地永山、乾州。
冊封令一出,震驚朝堂後宮。
永山和乾州歷來不封王爵,因為二地直接歸屬朝廷六部共同管理,封地若在這兩個地方,相當於受到六部掣肘和監視,但凡有一絲不臣之心,便會立即被朝廷知曉。
可同樣的,若永乾王一輩子當個閑王,不插手朝堂之事,這二地作為封地也是對他最大的保護。
正源帝對兒子的安排煞費苦心,有的朝臣漸漸回過神來,正源帝這一番安排怎麼看都像是在交待後事。
永山、乾州不封王爵是大宴祖制,正源帝改了祖制,攝政王竟然沒有任何反對,實屬不正常。
他們不知道的是,攝政王非常滿意,他這個侄兒不僅聰明還識趣,跟這樣的人交易他很放心。
祖制又如何,他違反的祖制還少嗎?規矩由強者制定,他不信,那些早已作古的祖宗先人們還能管他做什麼!
他離那個位置只有一步之遙,誰也不能阻止他前進,他一定要站上頂峰,將整個大宴握在自己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