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待到事了返南疆

彼時殷長卿負氣離開雪院，初雪也並不好過。虛弱至極的身子本應卧床靜養幾日，因為殷長卿的到訪，不得不與之應對，一番折騰，自然是越加嚴重了。

幸好映兒不放心初雪的身體，每隔一兩個時辰就會過來查看，待她發現時，初雪也才昏睡在地上不久。映兒趕忙喊來十一，幫忙將初雪抱回床上。診了脈，又給她餵了葯，映兒一轉頭便看到面有憂色的十一，若有所思的開口。

「看來是景王來過了。」

「殷長卿？」十一聲音微啞，眸中有殺氣一閃而過。

這幾日整個雪院沒有一個人好生休息過，好不容易初雪醒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結果殷長卿竟然兩次三番找上門來。若不是因為殷長卿，初雪也不會一再在鬼門關徘徊，如今這樣的光景，他竟然不擇手段的過來招惹初雪，也不怪十一起了殺心。

「你也不用這麼生氣，初雪姐這是因為憂思不斷，鬱結於心才會這般，龍澤只是一部分原因。」映兒看著十一瞬間就黑下來的臉沒什麼誠意的勸說著。

「她怎麼樣？」

「太過虛弱而已，近幾日不要拿任何事情煩心於她，卧床好生修養，沒什麼大礙。」映兒邊說邊收拾自己的藥箱，待整理妥當準備回房休息才又想起了什麼似的。

「她一時半刻應該是不會醒了，你若是不放心便在這守著，有什麼情況再去喚我。給她溫些水，她醒了會很渴。」交代完該交代的，也沒有再理會十一，映兒就自行離開了。

果然，初雪一直睡到晨曦微露才醒過來，醒來便覺得口乾舌燥，像是行在荒漠中許久不曾飲水一般。十一聽著映兒的囑咐，一直溫著水，初雪足喝了十幾杯方才停下。

十一看初雪不想再喝水了，便準備離開，初雪此時卻開口喚了他一聲。

「兄長。」

十一停步回頭，看著初雪，等待她的下文。

「我這整日里都昏昏欲睡，實在無趣，兄長若無事不妨陪小妹說說話？」初雪話中柔和，有著小女兒的嬌態，更多是在徵詢十一的意願。

從十一入平南王府開始，初雪就將他認作了自己的兄長。兩人又相依為命多年，也唯有在他面前，才能卸下滿身的鎧甲，像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一樣。

十一走回床邊坐下，面上有著罕見的溫柔。這個平日里少言冰冷，甚至多余的情緒都很少顯露的人，也只有在初雪面前才會有幾分不同。對於十一來說初雪是那個不同的人，承載著太多與他的羈絆。

「今幾日臨安城中可發生了什麼？」初雪見十一坐下后才又開口。

「沒什麼大事發生，你不必太過勞心。」十一想到映兒的囑咐，對於這個便不願多說，索性也確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小的風波有他和芸娘就可以解決了，只除了，風月閣斷了與景王府的一應往來。

「兄長所見，我這身子怕是禁不起什麼折騰了。如今景王鋒芒已露，安王也是嶄露頭角，朝中已是三王鼎立的局面，以後路須得更加謹之慎之。」說了這麼長一句，初雪緩了口氣。

「之後還不知道那些藏在背後的人會做出什麼事來，我怕是也會成為一個牽制風月閣和景王殿下的軟肋。這非我所願，所以以後諸事怕是多要煩勞兄長了。」初雪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是要放權給十一了。

以前雖說十一也算得上是風月閣的一個主人，但是重要的決策皆是出自初雪，十一不會越權處置，初雪也沒有打算讓十一接手。然而此次意外之禍，讓初雪覺得自己怕是時日不多了，倘若真的不能堅持到最後，那麼只有十一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最明白他的人。

「風月閣是你一手壯大起來的，也是夫人留給你的，我不能接。」十一何嘗不明白初雪的意思，只是他並不想遂了她的願，他想讓初雪心中有牽挂，這樣危難之時她才不會輕易放棄。

「也不是說讓兄長完全接手，只是我有些陷入死局之感，須得好好想想。」

「你是說安王？」十一知道，初雪對安王也是另眼看之的。

「雖說我爹娘遺願是想要輔佐景王，也算是扶保正統。只是和安王接觸下來，我心中卻也覺得，將來若是安王襲了皇位，也未嘗不可。」

「可他的母妃可是……」十一皺眉，殷長珏卻是仁愛賢德，但是他的母妃惠妃娘娘可並非良善。

「我明白，可是罪不及親人。惠妃的結局是不會改變的，但是安王，他並不知情，我相信他將來也不會包庇自己的母妃。」初雪了解安王的性情。

一個身有缺陷的人，不免性情中會有些尖刺，更何況是眼睛看不見。然而安王從小便溫厚純善。眼睛看不見並沒有讓他變成性情暴躁的廢人，卻讓他避開了後宮那些陰詭骯髒的手段，沒有被污染半分。

「不管你想法如何，我們都會支持你。」十一和整個風月閣對初雪幾乎是無條件的信任。

一些略知皮毛的外人也許只知道風月閣的人對閣主出奇的忠心，這份忠心幾乎不能被任何事情所折服。其實只有真正身在風月閣的人才會明白，這份忠心到底有多深厚。

有些王宮貴胄為了自身利益都會暗中養一些死侍，這些死侍只聽從主人的命令，即便這命令是送死也不會有一絲退縮。風月閣的人便是初雪的死侍，只要初雪一句話，就算是讓她們揮劍自刎，她們也一樣會聽從。

「兄長，景王府那面，就到此為止吧，你看可好？若是事情終了，我還有時間，我們就一起回南疆去。」初雪的話中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軟言相勸。

「我有分寸。」十一也不是決心要斷了與景王府的往來，只是初雪受了這般天大的委屈，總不能就當作沒發生過。這次不過是給殷長卿的教訓，孰輕孰重十一還是拎得清的。

「最近……你好生修養，萬事有我。」十一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是開了個頭就打住了。

「嗯。」初雪見十一不想說也不再追問，只映了一聲，說了會話又有些乏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