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聽風樓內,夜色沉靜如水,幾盞零星燭火。

「公子!」初雪在門口行了禮,按說除了新月之日,公子基本是不會傳見她的,如今新月才過十日,怎麼就傳話要見她?

「進來吧!」

這次與往次不同,不再平時的暖閣,倒是在靠湖的小閣里。

「坐。」

初雪聽話的與殷長卿相對而坐,桌上擺著幾樣精緻的小菜,琉璃酒壺和兩隻酒杯。殷長卿斟滿酒,遞了一杯給初雪。

「祝賀你,一舞成名。今後,這臨安城自會有你一方天地。」殷長卿端起自己的酒杯,唇邊掛著淺笑,看起來心情極好。

「謝公子。」初雪將酒一飲而盡,略略皺眉,來此一年雖說品酒也在課業之列,但初雪始終不甚好之。放下酒杯,初雪又將兩人的酒斟滿。

「若非公子,也不會有初雪的今日,公子的恩情,初雪時刻銘記。」說罷又將酒飲盡。

「我的恩情?我與你有何恩情?你現在的路走起來,未必就比之前容易。」殷長卿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這話倒像是說給自己的。

「我與你本非主僕,以後諸事,你可自行決斷。希望你能在這臨安城中,活的長久。」

「若非你,很多事情也不會……」過往種種,依然歷歷在目,初雪死也不敢忘,清酒入喉,整個胸腔好似都沸騰起來。

「若、非、我!」殷長卿一字一頓,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深思。

兩個人這樣各懷心思的聊著、喝著酒。很快就有了醉意,尤其初雪本不會喝酒,醉的更是厲害了些,神志都有些不清楚了。

「若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你毀了我的一切。」心裡的難過,憤懣,絕望借著酒意想要找個宣洩的出口。

「明明是你毀了我!」殷長卿看著醉的伏在桌子上的初雪,眼眶有些發紅,似是恨不能。

「我九歲中新月,雖命硬未死,卻月月受著寒毒侵擾之苦。這些年本已習以為常,卻遇到了你。飲你之血,我便不用再承受毒侵之苦。身在煉獄並不痛苦,可若離開,復又墜入,又有幾人能承受。」殷長卿盯著初雪的臉,自己喝著酒。

「沒有軟肋之人便沒有破綻,我本沒有,如今卻多了個你。」殷長卿抬起初雪的臉,手撫著她的脖頸,只要輕輕一用力,就可以擰斷她的脖子。

「有時我真想殺了你!又不想失去這份意趣。」手掌下的皮膚細滑溫暖,竟生出几絲眷戀。

「呵呵,嗝~哥哥」這時初雪迷糊的抓住殷長卿的腕,像是怕癢一般縮了縮下巴。然後就咯咯笑了起來,笑著笑著還打了個嗝,隨後叫了聲哥哥,就抱著手臂又迷糊的睡了。

殷長卿有些呆住,他從來沒見到過初雪這樣小貓一般的模樣。也從未被人這樣拉著手臂。這讓他想起初染新月那年,那個粉嫩的小娃娃。

院內想起極輕的腳步聲,隨後芸娘便走了進來。

「見過公子!」

「芸娘深夜來此可是有事?」殷長卿抽回初雪纏著的手臂,輕輕撫了撫額頭。

「初雪姑娘這是怎麼了?」芸娘隨意的問,自己找了個位置便坐了下來。

「她不過多喝了幾杯!」

「初雪姑娘的酒量是不怎麼樣!不過還好,她醒酒是極快的,半個時辰后基本就沒事了。」

「在風月閣掛牌,她這酒量未免太差了些。」

「這公子可以放心,我這風月閣又不是酒樓,姑娘們可飲酒也可飲茶。再者,酒量也是可以練出來的。」

「芸娘辦事一向妥帖。」殷長卿沒有再說。芸娘並非他的屬下,只不過是當初他母親於芸娘有恩,他才在這風月閣中被奉為上賓。殷長卿也只有在每月毒發才會來此,這裡最是能安全的守住這個秘密。平時留守的暗衛也不會離開聽風樓。

「芸娘今日來,還有一事相與公子商量。」既然閑聊完了,接下來就要進入正題了。

「芸娘請講。」

「雖說初雪姑娘在我風月閣掛了花牌,但她畢竟是公子帶來的人,有些事情還是要和公子知會一下。」芸娘看著殷長卿,殷長卿沒有答話,等著芸娘的下文。

「初雪姑娘昨日被選為了花魁,掛的也是清荷花絕的牌子,自然是要住進清荷居的。而且風月閣的規矩,這十二花絕都是有一個自己的護衛的,公子您看是您來安排還是……」

「她既然現在是風月閣的人,一切自然是芸娘做主。」殷長卿如何聽不明白,芸娘這是要他和這丫頭劃清界限。風月閣雖然表面上做的是風月生意,實際背後卻是做的情報買賣,有著大虞最大的信息網。這樣的一個地方,怎麼會允許外人安插人。不過這姑娘的心忠於誰,也只有她自己能決斷。

「即如此,芸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芸娘向殷長卿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院內。

「十一」

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悄然出現在門口,並沒有開口,只是恭敬的行了個禮。

「以後你就跟著初雪姑娘吧!貼身保護她的安全。」

「是!」

殷長卿看了眼這個十一,便知其武功不在影月之下,這樣一個人的價值,可遠遠高出了一個花娘的價值,芸娘如此安排看來是要給他一個驚醒,也是防著初雪暗自傳遞消息。

「芸娘可真是大手筆。」殷長卿玩笑了一句。

「初雪姑娘現在可是我風月閣的頭牌,又是公子的人,自然要好生看護。若是有了差池,芸娘可就罪過了。」芸娘也是笑著,嬌媚的模樣也是不可方物。

殷長卿不笑了,淡漠的看著芸娘,眼神里也是清明一片。芸娘卻是沒注意一般懶懶的起了身,整理了下衣袖。

「時候也不早了,我等就不打擾休息了。十一,把初雪姑娘送回清荷居。」芸娘說完行了禮便轉身走了。

十一抱拳行禮,上前橫抱起初雪,殷長卿眯了眯眼睛,拿起桌上的酒杯把玩。

三人離開后,殷長卿微一施力,手中的琉璃杯立時化為了粉末。他笑了笑,看著廊外的的湖面,夜裡無星無月,湖面像一片深淵。

「這臨安城,要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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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初雪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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