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質問
齊老夫人哭了。
哭的同時，她還焦急的看著柳茉，生怕她過來不是為了給孫子治病，而是因為上次的事情，特地過來看自家熱鬧的。
對於這個老太太，柳茉心裡是有氣的。
她治好了齊雲峰，從來都不是為了從齊家得到什麼。
就算後來雙方合作，那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不存在她占齊家的便宜。
要說佔便宜，是齊家佔了她的便宜才對。
要是沒有那個凍瘡膏，北方的商路根本打不通，那些皮毛、山參、草原上的牛角牛皮那裡能用現在這麼低廉的價格拿到？
可齊老夫人呢？
不感激她也就算了，還懷疑她、瞧不起她，甚至想要設局陷害她，讓她不得不為齊家賣命。
甚至還在計謀失敗之後，找了個太醫的孫女意在諷刺擠兌自己。
可以說是農夫與蛇的現實版本了。
其實，柳茉完全可以借這個機會出口氣，至少要齊老夫人求她才出手。
可人命關天。
她還記得她拜入師門以後，第一堂課，爺爺就告訴她，對於醫生來說，病人的性命大於一切。
她不會拿齊雲峰的性命開玩笑，更不會將治病與否作為威脅人的籌碼！
如果那樣的話，她豈不是和齊老夫人成了一樣的人了嗎？
柳茉看都沒看齊老夫人一眼，徑自往床邊走去。
孫蓉本想刺她幾句，說她不懂禮數，沒有見識，可看著齊老夫人只抹著眼淚什麼都沒說，她終究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氣鼓鼓的走到桌邊坐下，滿心想著若是等會柳茉出錯，她必定第一時間找茬。
柳茉感覺到了孫蓉的排斥，卻懶得搭理她。
她飛快的在床邊坐下，伸手查看齊雲峰的情況。
此時的齊雲峰呼吸微弱，眼下青黑，臉色蒼白的和死人沒什麼區別。
柳茉去摸他的脈搏，發現他的心跳竟然時快時慢，快的時候讓人擔心血液幾乎衝破心臟，慢的時候，微弱的幾乎像是完全停止了一般。
不過是一個多月而已，怎麼就折騰成這樣了？
這就讓柳茉非常想不通了。
之前，她已經把齊雲峰的身體調理的七七八八了，說句不好聽的，哪怕就是不再繼續治療，生活起居也可以和正常人差不多。
只是稍微體弱一點而已。
他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折騰到這個地步的？
柳茉想來想去，也只得出了一個結論，除非是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孫蓉給他的調養方子出了問題！
這麼想著，她便轉頭看向了旁邊的孫蓉。
「這段時間你給他調養身體的時候，都給他吃了什麼東西？」
其實柳茉也是正常的詢問，但是孫蓉本來就對柳茉有了敵意，現在再聽她這麼一問，頓時覺得柳茉是在質問她、指責她。
這位太醫的孫女頓時便有些玻璃心了。
「關你什麼事？你這是在怪我嗎？明明是你治不好病，讓齊少爺病情反覆，現在卻想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人命關天，眼下這種情況，柳茉沒工夫跟這種嬌小姐硬剛。
便好聲好氣的解釋：「我就是想問問，他這段時間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我只有了解了這些，才能決定接下來怎麼處理。」
「你的意思是齊少爺現在這個樣子是我害的嘍？」孫蓉怒道，「還吃什麼不該吃的東西……我能給他吃什麼東西？不都是正常人吃的？我還能用毒藥害他不成？我看就是你學藝不精，治不好病人，害齊少爺病情反覆。我告訴你，你自己學藝不精，別想把責任推到我頭上！」
柳茉本來就不是什麼軟柿子的脾氣，再加上對齊家沒什麼好感，能來已經是看在人命的份上了。
現在齊雲峰一隻腳都已經踏入鬼門關了，孫蓉還在這裡胡攪蠻纏，她終於忍不住怒了。
走到孫蓉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問你這段時間都給他吃了什麼？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你是什麼身份？嗯？你是給人調養身體的郎中！你不是養在閨中的嬌小姐！病人現在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跟我說是誰的責任？你看著我幹什麼？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她猛地一拍桌子：「給他吃了什麼？說！」
孫蓉從小養在深閨，就算給人調養身體，見的也大多是后宅中的夫人小姐。
那些人生怕得罪她被孫太醫記恨，平時對她也是捧著哄著，連和她說話也都斟酌再三，生怕她不高興。
哪裡被人這麼絲毫不給面子的劈頭蓋臉訓斥？
她下意識的想要發火，可在接觸到柳茉那憤怒到近乎冰冷的眼神時，卻心中一凜，不知怎的，竟硬生生的打了個哆嗦。
孫蓉害怕了。
可她終究不願在柳茉面前示弱，只偏過頭吩咐身旁的丫鬟：「把我給齊少爺擬的方子給她！」
她對自己的方子很有信心。
既然這丫頭那麼囂張，那她倒要看看，這個村姑到底想要在雞蛋里怎麼挑出骨頭來！
接過方子之後，柳茉只看了開頭，就差點氣笑了。
這方子上面倒是寫的十分詳細。
齊雲峰平時該吃什麼喝什麼，幾點起床、幾點散步，什麼時間下棋、什麼時候練字……林林總總，上面都規定的清清楚楚。
有趣的是，這些事情的時間全部都規定在齊雲峰喝完了補藥之後。
也就是說，這些事情應該都是這位孫姑娘以「監督」為名，和他一起做的……
這哪裡是來給人調養身體的？
以調養身體為名，強迫病人跟她培養感情來了！
借看病之名假公濟私，這個孫姑娘也是個狠人了！！
一想到齊雲峰那樣的性格，被孫蓉糾纏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柳茉就不由得好奇。
是覺得不耐煩又勉強應付，還是覺得美人溫柔樂在其中？
柳茉想象著那樣的場景，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很快，當她看到下面的食譜葯膳的時候，好笑的情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憤怒。
「藥方里怎麼會有芒硝？」
她舉著手裡的方子質問孫蓉：「你難道不知道芒硝和之前他吃的藥物藥性相衝，至少要間隔三個月才能服用？」
「還有！難道你不知道心臟病人不能吃肝臟嗎？你隔三差五的養肝牛肝是想害死他？」
「你到底是來治病的，還是來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