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原本雲薇打算乘坐馬車的,琉璃廠著實熱鬧,雲薇難得出門,胤禩提出帶著她去逛逛,除了書之外,淘換點古玩,弘昭不滿的撅著小嘴,不大一會功夫,弘昭就頻頻向雲薇比劃著,「額娘,你看那見唐三彩的花瓶。【]」
弘昭圓溜溜的眼睛靈活轉動著,拽了拽雲薇的袖子,雲薇彎腰,弘昭用小手擋著嘴,小聲的說道:「額娘看的那件瓷瓶是贗品。」
「你怎會知道?」雲薇很吃驚,她瞧著不像是贗品,弘昭才多大點,能辨識古董?弘昭挺挺小胸脯,「四伯父書房有個一模一樣的瓷瓶,兒子想著四伯父總不會擺個贗品。」
雲薇敲了敲兒子的額頭,四阿哥胤禛是不會擺放贗品,宋時官窯的瓷瓶保存不易,不大可能留下兩個一模一樣的,雲薇仔細的分辨著,還是沒看出瓷瓶是贗品,求助的看向胤禩,「您看呢?」
胤禩對古董的辨識趕不上胤禟,不過是略懂而已,雲薇分辨不出,胤禩也沒什麼把握,說道:「管它是贗品還是真品,你喜歡了就買了。」
雲薇輕描瓷瓶上荷花紋路,想到了在書山看得一處典故,笑盈盈的對店家道:「送我個禮盒可好?」
店家連連點頭,在胤禩凌厲不悅的目光下低頭翻找好看的禮盒,面前的夫人著實好看,他見過許多的夫人福晉都趕不上她,難怪是帶著帽子進門。旗人女兒很少似她這般遮掩容貌,起初店家以為容貌醜陋呢,原來是太過出挑,店家給了最好看的盒子,收了銀子后,送胤禩出門,見胤禩護著妻子,店家喃喃嘆道:「娶了她,難怪不放心。」
「瓷瓶不是贗品嗎?還是四伯父擺了贗品?」弘昭興奮得很,如果四伯父擺了贗品,趕明就去告訴他,「四伯父一定會變臉的,哪怕被他教訓一頓也值得。」
「你這麼想要看四哥變臉?他訓你還少嗎?」
雲薇想不通,別說其他的阿哥兒子見到胤禛便戰戰兢兢的,規規矩矩,就說胤禛的幾個兒子,哪個在他面前不是循規蹈矩?一句多餘的話都敢多說?只有弘昭,偏偏愛湊上去,就算被胤禛訓斥,弘昭依然如故,還有點越挫越勇的架勢。連帶著和弘昭最要好的弘輝都不像以前懼怕胤禛。
弘昭蹭了蹭鼻子,笑道:「額娘,冷冰冰的四伯父其實是好人,他很疼弘輝哥哥···很疼昭昭的,只是不說而已,您不是教導過昭昭嗎,看人不能看表面,四伯父···」
「咦,咦,是四伯父。」弘昭眼尖,看見琉璃廠門口圍了一圈的人,胤禛一襲皇子蟒袍筆挺的站在吵鬧中間位置,「四伯父被欺負了嗎?看著四伯父好···孤單···」
胤禩抓住弘昭的小手,說道:「昭昭,等等再過去。【]」
雲薇問道:「前面是怎麼回事?」
隨從都很有眼力,見三位主子停下腳步時,便自動的上前去打聽,得了消息,聽見福晉問話,低聲道:「有幾名官員在琉璃廠叫賣家當,說是被四爺逼得只能舉家還債。」
「四哥的侍衛隨從呢?就這麼看著他被人擠兌?」
「回福晉的話,四爺身邊的奴才都被衝散了,四爺本來是坐著轎子去戶部的,讓人硬是截過到琉璃廠。」
雲薇放下了帽子上的薄紗,不是弘昭感覺錯了,胤禛確實孤獨,被在場的所有人嘲弄,圍觀看熱鬧的有多少是欠了戶部的銀子的官員?又有多少皇子的門人奴才,冷麵的四阿哥被人指指點點,對自尊心極強的胤禛來說是恥辱,雲薇嘆息:「孤臣不是好當的,那把椅子更不是好爭的,忍常人所不能忍,四哥,不容易呢。」
「你是說四哥是故意中計?」胤禩側頭彷彿問雲薇,有彷彿自己有了答案,胤禩敬佩的一笑:「他是故意的,是做給皇阿瑪看,讓皇阿瑪知道他的為難,即便這般艱難,他照樣清理戶部虧空,為江山為祖宗社稷不怕任何困境,百忍成鋼,四哥,胤禩服了。」
雲薇挽住胤禩手腕,輕輕拍拍道:」咱們很好的,四哥配得上那把椅子。」
被人圍在中間的胤禛眼底的寒意冰冷徹骨,薄唇幾乎抿成一道線,雖然面無表情,袖口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血管青筋暴起,他能忍不代表他沒脾氣,一雙漆黑深幽似寒潭般平靜的眸子將面前的人記得清楚,他們————給爺等著。
「不成,昭昭沒看見就算了。」弘昭胤禩的手,邁開腿向胤禛跑去:「四伯父,我幫你。」雲薇心知不好,胤禩勾起唇角,不過不是他有意的,弘昭怎麼會掙開?善緣可遇而不可求,他和雲薇護不了弘昭一輩子。
雲薇卻一個箭步上前,將弘昭攔腰抱起,道:「閉嘴。」弘昭少見雲薇這般嚴厲,手聽話的無助嘴巴,眼淚汪汪嗚嗚兩聲,轉而趴在雲薇的肩頭,小屁股對著胤禛扭了扭,那意思不是他不肯幫忙,而是額娘不讓。
弘昭的聲音?即便在吵鬧的環境,胤禛聽得清楚,循聲看見弘昭向他跑來,胤禛泛起一絲暖意,隨後便見蒙面的女子抱住了弘昭,不讓他衝過來,胤禛眉頭緊皺,隔著薄紗,胤禛看清那雙秋水眼眸,八福晉佟佳雲薇。
胤禛就那麼直直的同雲薇對視,歉意?你需要歉意嗎?胤禛垂下眼,他不需要問雲薇為何會阻止弘昭,胤禩好不容易退出奪嫡,弘昭和自己親近,不過是伯父和侄子的感情,現在弘昭衝過來幫著自己,周圍都是什麼人?極有可能再將胤禩卷進來,她看透了這場奪嫡之爭,看透了自己的苦心安排,胤禛再抬起眼眸時,見到胤禩從雲薇懷裡抱過弘昭,胤禩溫和寵溺的笑容,雲薇用帕子擦拭著兒子的小臉,彷彿說了什麼,弘昭向胤禛看了看,揮動了小拳頭,表示支持,隨後在胤禩懷裡歡呼,隱隱傳來『仙客居,澆汁魚···』
他們三人就那麼悠閑的飄然而去,胤禛指甲扣進手心,很疼,心更抽痛,孤獨冷漠是他原罪,他和胤禩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只有皇位的尊榮才能補償,胤禛的眸光越發的冷峻,開口道:「你們說完了嗎?」
一句話便讓四周吵鬧的人安靜,所有人不敢同胤禛冷然的眸光相視,胤禛向紫禁城方向拱手,冷然不改:「皇阿瑪仁慈之君,可曾虧待你們了?俸祿捎給你們一文?」
眾人垂頭,胤禛把握住了關鍵,他們如何反駁,說康熙皇帝虧待他們不就是否認康熙不是聖主?胤禛一下子捏住他們的軟肋,愛新覺羅家族遺傳,罵人是專門挑人最痛的地方很戳,刀刀見血。
胤禛掃了一眼地上的準備販賣的古玩,向那名領頭的官員道,說道:「日子過得不錯,擺著古玩起碼能值個五千兩,爺記得你是吏部三品堂官,除了冰敬碳敬之外,年俸不過百兩,光這件古董就夠你不吃不喝五十年的。」
「這···這···是奴才妻子的陪嫁···」
「陪嫁?」胤禛一挑眉,「你妻子是哪家的?這般豐厚的嫁妝,誰看著不眼熱?」
胤禛手指點著賣家當的官員:「你?還是你?你們不會都是連襟?」
「奴才···奴才···」
圍觀的百姓轟然大笑,胤禛接著說道:「說不出來?爺替你們說。」胤禛從馬蹄袖中拿出一疊的紙張,甩到了面前人的臉上,白紙黑字,「戶部的銀子用於賑濟災民,是國之根本,皇阿瑪都不敢輕動,你們···你們敢借虧空?用百姓的賦稅購買古董,蓄養瘦馬歌姬,供你們的侍妾穿金戴銀,讓你們的兒子花天酒地胡作非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兒,你們向百姓放印子錢時,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爺不過是讓你們限期還虧空,就敢當街叫賣?」
胤禛銀牙緊咬,一字一句的向跪伏求饒的官員說:「好,爺今日便成全你們,不用你們變賣家當了,爺親自去抄家,你們放心,爺會按照賬本,不多拿一兩紋銀,不要黑心的利錢。」
「四爺,奴才知錯,四爺,饒命,饒命呀。」「四爺,奴才還錢,還錢。」
胤禛是說道做到的主兒,幾名官員跪爬上前,抱住胤禛的大腿,痛苦流涕,悔不當初,不應聽人教唆,抄家之後,他們官也做不成了,巨額銀子無法說明來源,這些官員全部都是腦滿腸肥的,胤禛早就備下了證據,方才扔給他們的不過是一部分,胤禛一步一步算計的十分清楚,皇阿瑪也快派人來了,胤禛能聽講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唯一漏算的只有佟佳雲薇。
「閃開,閃開,聖旨到。」一隊侍衛從沿著大路從紫禁城皇宮方向疾馳而來,他們都是御前侍衛,大多為勛貴子弟,領頭的青年右手持著明黃黃的聖旨,高喊道:「聖旨到。」
百姓也好,官員也罷,跪伏地上叩首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叩拜,胤禛鶴立雞群,身穿黃馬褂的年輕侍衛手捧聖旨翻身下馬,道:「四阿哥接旨。」
胤禛這才下跪,雙手伏地,「兒臣胤禛接旨。」
侍衛很有派頭的一展聖旨,朗聲誦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四子胤禛,為朕分憂追討戶部虧空卓有成效,恪盡職守,冷麵無私,忠誠可嘉,朕心甚慰,當為諸皇子表率,功必賞,朕加封皇四子為雍郡王,欽賜。」
「兒臣叩謝···叩謝皇阿瑪。」
頃刻間胤禛晉位雍郡王的消息傳遍京城,康熙皇帝首開先河在熱鬧的琉璃廠頒布聖旨,胤禛成為既大阿哥,三阿哥之後有一位皇子郡王。
胤禛接旨之後,並不見喜色,宣讀旨意的侍衛拱手道:「恭賀四爺,是恭喜雍郡王,四爺,皇上召見。」
胤禛平淡的點頭,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胤禛同樣有疑惑,按說皇阿瑪會派人來解圍,握緊聖旨,皇阿瑪不會給郡王爵位這麼大的恩典,侍衛護送胤禛去紫禁城,在東暖閣外,胤禛找到了答案,他聽見了康熙爽朗的笑聲,以及清脆的童音「皇瑪法,澆汁魚是不是很好吃?昭昭好喜歡吃的。」
作者有話要說:兩件喜事,一是有姑娘留言說某閑將胤禛寫的很真實,作為四四黨的某閑興奮的跳舞,二是今日文文原創首頁大圖,某閑打滾慶祝啊,想當初在晉江淘文時,某閑看著大圖就很眼熱,從未想過某閑的文文也會上去,哈哈哈,滿足了,很滿足。
為了慶祝大圖,請還在看文文的姑娘們出水撒花,某閑就這麼點小虛榮心,星星眼,滿足某閑,哇哈哈!!1打滾狂笑中。
另某閑感覺這章寫得不錯,四四啊,果然是大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