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彼岸花開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斬門入會
東瀛的國都——京都,此城不比長安,主街上約莫三輛馬車的寬度,民房的雨檐上昨夜積攢的雨水垂落而下。
空氣中瀰漫著濕冷,路上的積水被馬車輪壓過,濺起水花一浪浪地盪開。
行人望見街上這輛來路不明的花雕馬車大多會轉頭打量,瞧它上有頂棚,旁落軒窗,還用帷幕蓋著,圍得密不透風,想來來路不小。
這幾日京都各路城門陸陸續續來了些風塵僕僕之人,他們來歷各異,手中卻都著攜帶兵刃。
京都這等管制森嚴的地方,一下子湧起這麼些奇人,明理人猜也猜出些門道來。
花雕馬車臨近一處聳立的殿樓,方圓一里之內不見其他房屋,內部則是被青瓦白磚的圍牆罩起來,樓有五丈高,四處檐上攀有石虎,口咬珠玉,各層的門窗朝外開著,長廊上卻不見一人。
其主人絕非富商反是權臣,畢竟京都在東瀛王的眼皮之下,此等高樓,焉能用金錢衡量,每上一寸,那是對王權的比量。
有位衣著樸素的小廝勾腰恭候,身後的大門卻是緊閉,這是何等待客之道?
馬車上一身漆黑衣袍,手持佩劍的遠浪下來,身上那股幽冷拒人於三步之外,長發掩面下的表情並不好看,只見他冷聲問道。
「此次會談,是不需要我傲海劍門了嗎?」
小廝本是府里的僕役,自然不敢忤逆主人的意思,賠笑道:「大人莫急,我想大人也是傲海劍門的高人,這東瀛大小門派早早便到了,就剩下這第一大宗了,可您遲遲不到,咱家主子也不能讓其他人開門喝茶不是,所以才關了門這不才讓小的在此恭候嘛。」
遠浪眼神稍有緩和,但他心底也清楚,這就是所謂的下馬威。
「那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自然,自然,大人隨我來。」小廝點頭哈腰,正欲牽著馬車,不料又被遠浪制止住。
他心中奇怪,好好的正門不走,要領他們去哪兒。
小廝尷尬一笑,朝遠浪行禮,「咱們先到後面去停馬車,然後我領大人從後門繞進去,免得您麻煩。」
此言一出,換得遠浪心裡勃然大怒,全身升騰的一股寒意攝入心魂。
那名小廝只覺魂魄要被吸走,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這是主子下得令,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啊。」
這不是想著讓自己吃一頓閉門羹嗎?傲海劍門貴為東瀛的第一大宗,遠浪現在代表的即是宗門。
就算他算不得老油子,也看得出來,對面無形的那雙手已然按在了自己的頭上。
遠浪口中吐出一絲白氣,手中的佩劍如長虹貫日般,呈一道白線,與那小廝的側臉差之毫厘間掠過,長劍激射的劍芒轟下大門的無字牌匾。
煌煌劍光閃爍,大門瞬息間分崩為幾塊。
寶劍歸鞘,遠浪回首從馬車上接下一位頭戴幕離,身著紅裳的姑娘,頭也不回朝府內走去。
小廝獃獃地站在原地,望著那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消失,才驀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衣衫已濕透,兩腿微抖個不停。
回想起來,他心中頓覺恐怖,也不敢追上去,連忙牽著遠浪的馬車繞著院子往後面走去。
府內進去后是一片花園,不過礙於中間那聳立的閣樓擋住了正對的陽光,這些花兒著實有些凄慘,各各折腰,花枝東倒西歪,地上散落各色的花瓣。
身著紅裳的花崎若隔著黑布幕離問道:「師兄,這會不會不妥?」
遠浪解釋道:「有的時候是受不了刁難的,因為你的身後可能不止一個人,你我此行代表宗門,從後門進去,成何體統?」
花崎若嗯了一聲,她頭戴幕離,也看不到現在是怎樣的表情。
穿過中間殿樓的大堂,窗帘宛如衣袂翩躚的舞女,兩人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只是穿堂而過的流風稍帶寒意,讓花崎若感到些許不適。
這府內的長廊架在池塘上,雨後的魚兒紛紛露頭擺尾,水面盪開一圈圈波紋。
穿過池塘,裡面就是會談的大廳,花崎若抬頭望著大門上懸挂的「上輔君王,下安黎明」的八字。
這些字於自己而言多少有些荒謬了,在她的記憶里,那兩個所謂「父母」的人何嘗不是頂著這些名義,然後拋棄了他們的子女。
表面上這八字,字字千金,可在她的眼裡卻是無比諷刺,如果所有人真如上面所說,這世上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爾虞我詐了......
這該死的陰氣也不會糾纏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