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0
我已經放過他了。」落雪依笑笑。
「其實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報警。」蘇芊艾老老實實地說道,「不管怎麼樣,他變得這麼慘,也有我的原因在內。尤其是知道了他和秋葉姐之間的故事後,我倒不覺得他有那麼可惡了。」
對了,他現在是不是也在這個醫院裡?我看他本來舊傷就沒好,又流了這麼多的血,他的情況還好嗎?」
落雪依微微道:「現在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不過先前我聽曉宇來說過,說陶柏松頭部失血過多,雖然不會影響到生命,但是一定會留下一些後遺症的。我估計等他的情況好一些后,陳秋葉應該會帶他回G縣,醫生也說了G縣那樣的環境比較有利於陶柏松的療養。」
G縣……
蘇芊艾的心再次動了一下。
那裡躺著那個將自己生下來的母親——一個同樣可憐的女人。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這些住著一位叫風飄絮的女孩嗎?」一個女孩一邊敲著門一邊輕聲問道。
蘇芊艾聽到「風飄絮」三個字馬上爬了起來,急急地應道:「琪琪是你嗎?」
先前因為媽媽來的事,都讓她把這一茬的事給忘了。
「絮,你……」
「你……」
蘇芊艾剛剛坐好,視線落到剛剛進來的琪琪身上,一下子驚呆了,連臉上的笑容都來不及收起,就僵在了那裡。
而進來的琪琪也同樣是瞪大著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望著蘇芊艾。
「小艾,小艾,你怎麼了?」程亦寧輕推著蘇芊艾,低聲問道,同時很警覺地望著琪琪。
「啊,我,我,沒事,沒事。」回過神來的蘇芊艾結巴出聲,看看程亦寧,努力展出一個笑容來,「這是我的讀者琪琪,我們,我們要好好聊聊,要麼,你去給我們買點吃的來吧?」
落雪依看了看琪琪,又看了看蘇芊艾,似乎有些不放心。
蘇芊艾一心想打發程亦寧離開,便發了個嗲道:「我餓了。」
這一招果然管用,落雪依叮囑了她幾句后,關上房門,便匆匆離開了。
病房裡就剩下了兩個人了,琪琪這才沖了過來,捧著蘇芊艾的臉仔細看了起來。而蘇芊艾也同樣捧著琪琪的臉認認真真地端詳著,兩人都是一副無比震驚的樣子。
原來蘇芊艾看到的琪琪竟然就是自己重生以前的樣子,換句話來說,她和琪琪都看到了自己重生以前的身體,她們現在才明白自己以前根本就不是什麼重生,而是靈魂穿越!
「我們是在做夢嗎?」蘇芊艾訥訥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琪琪也是神情恍惚。
「你現在叫俞曉琪?」蘇芊艾仍是怔怔地問道。
琪琪點點頭,突然就笑了起來:「我現在叫俞曉琪,你現在叫蘇芊艾。這個世界真的很混亂,沒想到電視里見到的情節,竟然真的在我們身上出現了。上次倪浩告訴我N城真的有一個活生生的蘇芊艾,我還真的不信呢。」
蘇芊艾看了琪琪許久,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馬上急急地問道:「你現在沒事,那我爸爸媽媽呢?他們在地震中……」
「他們都死在了地震中,我也在地震中被廣告牌砸斷了一條腿。」琪琪率先平靜了下來,慢慢地說著,「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離H市幾裡外的一個小縣城的醫院裡,那個時候他們都已經死了,和我一句話都沒有講過。」
蘇芊艾的眼淚嘩地一下就流了出來,雖然她都已經看過了自己父母的墓地,但是還是忍不住抱了個僥倖心理。
「我變成了你,倒數了些好日子,不過我想一個千金大出身的你,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吧。」蘇芊艾拉著琪琪的手,很是憐惜地問道。
「苦倒是沒吃多少,就是給人當成了神經病,一直被關在家裡,不肯讓我出來。」琪琪倒是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看她的樣子,早已習慣了那邊的生活。
「誰把你當成了神經病了?」蘇芊艾將琪琪拉到床頭邊來坐下,很是好奇(奇書網)地問著。
兩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孩子,因為占著彼此的身體,一下子就親近了起來,開始相互簡單說著自己魂穿后的生活奇(奇書網)遇。
因為擔心程亦寧回來,兩個女孩都是挑最簡單的話將自己的經歷告訴對方。
聽了彼此簡單的訴說后,兩個人都不由得再一次感嘆起生活的神奇(奇書網)來。
「我真沒想到你和倪浩哥哥竟然真的要在一起了!上次在N城見到倪浩哥哥的時候,聽著他那麼溫柔哄一個女孩子,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傷心!現在知道了那個女孩竟然是你以後,我心裡覺得好開心啊!」蘇芊艾摟著琪琪開心地叫道。
「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會和程亦寧變得兩情相悅啊!記得以前他被我整得可狼狽了啊!哈哈,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奇(奇書網)緣嗎?」琪琪也大笑著說道,「你知道嗎?我前天就到了N城,還特意去了我以前住的家裡,看到了你和我哥我媽在一起很快樂的樣子,我當時真的懷疑自己的腦子真的像倪浩說的那樣,在發地震的時候被廣告牌給砸壞了,產生了錯覺了。現在和你這麼一說,我的心境一下子開朗起來了。我回去終於可以安心了。」
「那我們,我們能不能再換回去?」蘇芊艾想到這個問題,心裡突然就了,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變回去了,就要永遠失去程亦寧了。
琪琪輕拍了下蘇芊艾的腦袋笑道:「能不能換回去可不是我們說了算的,電視或小說中看到的重生好像都不能換回去的,就算換回去,只怕都是要碰到什麼奇(奇書網)特的自然現象的,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不過我還是求老天爺不要將我們換回去,我爸爸已經去世了,哥哥和媽媽的心思我也明白了,我呆在蘇家也沒了意思了。再說了,換回去了以後,我就不能和你的倪浩哥哥在一起了,我可不喜歡程亦寧。」
琪琪學著蘇芊艾的口吻喊著倪浩,說完又大聲笑了起來。
琪琪的話讓蘇芊艾大吃一驚:「哥哥和媽媽的心思?」
「你剛剛講了這麼多,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哥哥和媽媽對你那名下的股份別有用心嗎?」琪琪有些驚訝地望著蘇芊艾,「不過我倒是覺得他們以前對我一直都很好,也許媽媽只是因為爸爸去世后,無法將自己內心的憤懣發泄出來,所以就打你名下那些股份的主意,其實我覺得她也不是真的針對於你,也許只是咽不下這口氣吧。」
蘇芊艾獃獃地望著琪琪,她沒想到琪琪也會這樣說。
「我真的從來沒有真的懷疑過他們,我真的很在乎這份親情啊,而且平常我看他們都真的是非常關心我的樣子,我真的難以相信。」
「其實有時候想想,出生在有錢人家裡並不一定真的是什麼好事的。」琪琪幽幽地說道,「不過我現在脫離了苦海,倒是你,還得一直在這裡邊浸著了。這個家裡的事我也管不了的,你自己好自為之啊。」
蘇芊艾看看時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了,也知道程亦寧快回來了,琪琪快走了,很是傷感地拉著她的手。
「我知道你想問倪浩的事,反正我告訴你他現在過得不錯,而且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他以後有我照顧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了。」琪琪拍拍,很大氣地說道。
蘇芊艾看著琪琪的樣子,突然就笑了起來,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眼前這個率真的女孩子來。
「倪浩哥哥應該很順著你吧。」蘇芊艾饒有興趣地看著琪琪,她很喜歡聽琪琪說話的樣子。
「那是必須的啊。」琪琪又一次哈哈大笑起來,「我記得他把我當成神經病的時候,我要他給我買鷓鴣鳥來養,他更是把我當成了神經病,說女孩子家養貓養狗養鴿子,沒聽說過養鷓鴣的。不過他還是沒奈過我,給我買了好幾隻來養呢。」
說到鷓鴣,蘇芊艾馬上就想到了媽媽經常給自己燉道來,便打趣道:「是不是你也喜歡喝鷓鴣湯啊?」
「不是啊。鷓鴣喜歡吃半夏,我都是學我媽媽的辦法用半夏養鷓鴣的,所以從來不吃鷓鴣湯的。我就是養著玩。」琪琪擺著手說道。
蘇芊艾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麼用半夏養的鷓鴣就不能燉湯吃?」
就在這時,程亦寧提著幾個袋子走了進來。
琪琪看到程亦寧來了,轉身對蘇芊艾說道:「小艾,你好好調養身體哦,我是凌晨的車票,現在得回去準備一下了。小艾,一定要幸福哦。」
說完又沖著程亦寧辦了個鬼臉,然後帶著笑容離開了。
「怎麼就走了?我給你們買了好吃的呢。」程亦寧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對自己扮了鬼臉的琪琪的背影,笑著問蘇芊艾。
「半夏,半夏,半夏是什麼?」蘇芊艾突然問道。
「半夏?半夏是一種藥材,怎麼想到問這個了?」程亦寧不解地問道。
蘇芊艾一愣,馬上問道:「是什麼樣的藥材?怎麼喂鳥還用藥材啊?」又是細雨綿綿的清明時節,我一手撐著傘,一隻抱著小葉子同時還提著裝著鮮花和冥紙的袋子,踏著泥濘的小路,早早地來到位於g縣城郊的一處小山坡前的姑姑的墓前祭奠。
看著小小的墳頭上長滿著各種雜草,我的心裡就忍不住悲傷起來。
姑姑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最親的人。
在我五歲的時候,我父母就相繼去世,我覺得那個時候的我實在是太小了,小得我一點都記不起他們的樣子。從我記事起,我就和姑姑生活在一起。
姑姑一直都很疼我,從來沒有罵過我,更沒有打過我,家裡什麼好東西都是讓我先吃先用的,只要我提出的要求,她總是儘管滿足。
對於我來說,姑姑就是爸爸媽媽,她一個人支撐了我一個小小的世界,一個人給予了我所有的父愛與母愛,讓我的心從來沒有感覺到孤單寂寞與傷悲。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姑姑病重去世,那一年,我十七歲。
我慢慢將小葉子放在一邊,讓她自己打著傘站著,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袋子中的那束梔子花整整齊齊擺放墓前。
我慢慢蹲下,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姑姑刻在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姑姑的樣子還和她在世的時候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照片上的她永遠帶著淺淺的笑容,而在我印象中的姑姑是難得有笑臉的。
是了,今天是清明,姑姑自然要開心的。每年也就這麼幾個日子姑姑的臉上會帶著難得的笑容,清明就是其中的一個。
我強撐起一個笑臉回答姑姑的笑臉:「姑姑,你看這花香不香啊?這可是你最喜歡的梔子花了,難得這個季節也有的哦。」
確實,梔子花葉雖然是屬於四季常青的,但是梔子花的花期卻只在每年的五到七月,而花店裡是比較少有人買梔子花的,尤其是這樣反季節的。
不過這世上的人實在是太聰明了,只要你想要,只要你有錢,再難的東西他們也總能想辦法幫你弄到。從姑姑去世的那一年起,我就和一家花草種植基地簽訂了個長期合同,每年的清明、農曆七月十三以及冬至日,他們都會高價提供給我一束盛開的梔子花。
有錢真好!
我一邊燒著冥紙一邊感嘆。
這世上把錢財看得太重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似乎是人們千古不變的追求。
幾日都是下著淅淅瀝瀝的雨的天,此刻竟然完全停了,天空中的太陽竟然撇開烏雲,灑下了一片光亮,這讓我很是驚喜。
我轉身對著站在不遠處的小葉子招招手:「小葉子,把傘放下,快來給姑奶奶燒點紙錢,她會保佑你健康成長的。」
小葉子很聽我的話,馬上就將傘放下,慢慢走到我的身邊蹲下,然後從我的手中接過一疊紙錢,學著我的樣子,一張一張地燒著。
只是雖然她的動作不慢,但整個過程她依然沒有講一句話,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不過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已經很為她開心了,至少我說什麼她會馬上來做,不比一年前我在孤兒院遇到她的時候,她只會完全沉浸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當中。
「姑姑,葉子和小葉子一起來給你燒紙錢了,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說到這時,我的鼻子就泛起了酸。
姑姑一個人在那個寒冷的世界里,怎麼會過得好呢?
她還有牽挂,還有惦記,應該還有不甘心,怎麼可能過得好呢?
如果姑姑能說話的話,就算她答一個「好」字,我也知道她不過是安慰我罷了。
我吸了吸鼻子,又繼續絮絮叨叨:「姑姑,我過得挺好的,你放心呢。小艾也過得挺好的,前些天我看到了她了,不過她沒有看到我,不對,應該是她也看到了我,只是不認識我罷了。她還是那麼漂亮,就是有一點兒任性,不過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嘛,有一點兒小脾氣也是很正常的了,姑姑不用擔心。」
我知道小艾是姑姑在這世上最大的牽挂,為了能知道更多有關小艾的消息,以方便告訴姑姑,我想過不少辦法接近她,只是她的生活圈子與我實在是相差太大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擠進去,只好隔些時日就挑個時間去她經常出現的地方碰碰她,也想辦法多關注一些有關她的事情。
「姑姑,你一定要保佑小艾過得好好的。」說到這裡,我苦笑了。
如果真的有所謂的「在天之靈」,姑姑與姑父就不至於這樣勞燕紛飛痛苦半輩子,只要多去先輩們墳前多燒點兒紙錢,多叩幾個響頭不就得了?
如果可以,我也多給爺爺奶奶叩幾個響頭,讓他們幫我留住松哥,不讓他有飛出g縣的念頭,就那樣安安靜靜平平淡淡地陪著我在g縣終老。
松哥……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實現他那個所謂的要做上層社會的願意,更不知道他的心裡還有沒有我的一點位置,會不會偶爾將我從心底里翻出來念一念?
或者他早已把我擲之了腦後,又遇到了一個他愛的女人,已經給這個女人營造了一個溫馨的家,也許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一家三口正享受著天倫之樂呢。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要知道他已經離開了g縣這麼多年了,憑著他的聰慧與闖勁,一定可以打拚出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來的。
唉……
我又忍不住嘆了口氣,看看蹲在一邊認真的燒著紙錢、依然沒有說一句話的小葉子,我心裡有說不出來的傷感。
當初之所以會收留她,是因為覺得她和自己小時候一樣可憐,無父無母,好歹我還有姑姑疼愛,可是小葉子卻誰的疼愛都得不到,所以我給她取名小葉子,將她帶在了身邊。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我大三的時候竟然懷過一次孕,只是因為自己年輕,不懂得調理,在孩子四個月的時候流產了。
那個孩子,當然是陶柏松的,他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也是我唯一將身心都付出過的男人,是唯一一個讓我刻骨銘心的男人。
雖然隔了這麼多年,但我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次和他說話的情形。
那個時候我念初二,他念初三。
為了擠出更多的時間學習,從初二開始,我中午都不回家吃飯了,就在學校的食堂里對付一餐。
其實姑姑每天給我的零花錢還是不少的,尤其是中餐,姑姑總說讓我到外面炒個菜吃飯,不過我總嫌到校外路有些遠,不願意浪費這個時間,我本身就不挑食,所以儘管食堂里的飯菜並不是很可口,我倒是能接受。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人不少,我每次都會特意來晚一點兒,等同學們都吃得差不多了,我再來,這樣我就不會排隊打菜打飯了。然後我會挑最角落的一個位置坐,有時還會帶著一本書邊吃邊看。
那個時候,我就注意到有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也和我一樣,喜歡來晚一些,喜歡坐在這個角落裡用餐。
我之所以會對他感到好奇(奇書網),是因為他每次都是就著鹹菜吃三個硬硬的饅頭,而且每次都吃得很快,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讓我有些難以理解,因為我總覺得平淡無味的饅頭是世界上最難吃的東西了。
後來他似乎也發現了我總看他,變得靦腆起來了,吃饅頭也不再那樣狼吞虎咽了。
再後來有一天,我突然發現他的午飯由三個饅頭變成了兩個饅頭!
於是我悄悄去打聽他的情況,才知道原來他的家庭條件非常不好,父母早逝,跟著叔叔過日子,叔叔家裡孩子多,要不是因為他成績好,老師多次家訪,叔叔早就要讓他輟學了。
據說他的學費學校全免了,但是生活費學校里就沒有辦法了,叔叔只給他很少很少的生活費,偶爾老師也會接濟他一點兒,他自己也會出去打點小工,但是對於正處於長身體時候的他來說,一頓飯吃幾個饅頭那又算得了什麼呢?可是偏偏連饅頭也快吃不上了。
當時我打聽到這些情況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感覺特別地心疼。
那一天中午,我一下課就去了我平常一慣坐的那個位置,也沒去打菜,只是坐著等著他的到來。
等食堂里用餐的學生少了一大半的時候,我就看到穿著有些泛黃的汗衫的陶柏鬆快步走到食堂窗口前,買了兩個食堂早上賣剩下的饅頭,然後在離我不遠處坐下,又從一個小布袋裡掏出一個玻璃罐子來,我知道那是他從家裡帶來的鹹菜。
眼看著他就要開吃了,我輕輕地沖著他那邊喊了句:「喂!」
雖然我知道他叫陶柏松,我也在心裡練習了好多次喊他的名字,不過看到了他的時候,我還是沒能將他的名字喊出來。
他似乎有些意外,左右看了看,確實左右一個人都沒有,然後用狐疑的目光望著我,指著自己很不確信地問道:「叫我?」
「嗯。」我連忙點頭,指著自己假裝不舒服的腿,低聲問他,「同學,你可以幫我買兩份飯來嗎?我的腿病犯了,醫生說了儘管少走路。」
難得撒謊的我,第一次面對一個男生撒謊,在說的時候,我的臉早已紅到了脖子處。陶柏松倒是沒有看出我的異常,很爽快地就答應了幫我的忙,於是我將買兩份飯的錢遞到了他的手中。。
不多時他就端著兩份飯送到了我的面前,我醞釀著感情,裝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對他說道:「我找了好幾個人幫我打飯,都沒有人幫我,你真是個好心人,真是太感謝了。只是我的腿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好,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煩你這段時間每天幫我打飯?」
「沒問題!」陶柏松隨手一揮,表示小菜一碟,然後沖著我呲牙一笑。
我第一次發現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不禁有些失了神,當我意識到有些不妥時,我連忙將一份飯推到他的面前,掩飾著自己的失態說道:「為了表示感謝,以後你的午飯我請你吃了。」
「不行不行!只是舉手之勞,不用記在心上的。」陶柏松馬上拒絕。
雖然我已經看到他悄悄地咽了兩回口水,不過他的拒絕還是在我的預料之中,我馬上將另外一份飯也移開,故意板起臉說道:「如果你不接受我的謝意的話,那我也就不能吃你幫我打的飯了。算了,我還是餓著吧。」
「這個……」陶柏松很是難為情地看著我,似乎領會到了什麼,然後就沒有再推辭,繼續用好看的笑容沖著我笑道,「那,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看到端起了飯盒的他,開始吃得還很矜持,後來越吃越快,甚至還給噎了幾下,然後一邊撫自己的胸口,一邊站起來猛跳幾下。
我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等他咽下去以後,我笑著問道:「噎著了只要站起了跳幾下就會下去嗎?」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沖著我扮了個鬼臉道:「是啊,這是我奶奶以前教我的,很管用的。我以前吃饅頭的時候經常會噎著,就是這樣跳下去的。」
我一聽樂了,笑道:「沒想到這個跳躍運動還有這樣的功效啊。」
「那是。我告訴你啊,如果你游泳的時候耳朵里進了水,你也可以這樣跳幾下,然後水就會從你的耳朵里迸出來。。」陶柏松一邊吃一邊含糊地說道。
「真的嗎?」我很是驚奇(奇書網)地問道。
「當然了,我試過的。夏天的時候我常常去東河洗澡,大家都不喜歡耳朵里進水,就我最喜歡了。每次耳朵里進了水,我就站在岸邊猛地一跳,然後水就『啾』地一聲飆出來了。」陶柏松說完的時候,連忙猛扒了幾口飯,然後一邊咀嚼著,一邊站起來跳著示範給我看,讓我再一次忍不住大笑起來。
我發現他的語言和動作都特別地可愛,讓我真的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笑起來。
從那天起,我們倆每天中午都一起吃飯,每次都是我給他錢,讓他打兩份飯,一份給他,一份給我。
我最喜歡在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聽他滔滔不絕的講話,我覺得聽他說話比吃飯舒心多了。
後來他發現了我的腿是裝疼的,我怕傷他的自尊心,更怕他生氣不理我,所以找了許多蹩腳的理由向他解釋,就差沒哭出來了,還好他明白了我的苦心,雖然有些勉強,但好歹也算是願意接受我的幫助了,。
後來我們的相處不止是在小小的食堂一角了,吃完飯的時候,我們會一起去學校的某個僻靜的地方一起看書寫作業。
我喜歡我們倆在各自看書的時候,偶爾不經意一起抬頭,然後相視一笑,又低下頭去做自己的一份子事,我覺得那是最溫馨的一刻了。
有時課間的時候,我們都會去教學樓前面的大廁所上廁所,路上遇到,也不說話,只是相互看一眼,微微一笑,然後又各走各的,我總覺得那種心有靈犀的感覺是最甜蜜的了。
放假的時候,他在哪個廠子里做點零碎小工,我也會跑去幫忙。不過我力氣小,更多的時候,我只是給他遞遞水,擦擦汗,助助威。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我上高二,他上高三的時候,我姑姑去世。
我還記得那一天在醫院裡,我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哭得稀里嘩啦,暈頭轉向。。
是陶柏松一起陪在我的身邊,安慰著我,鼓勵著我。
在姑姑去世以後,陶柏松再也不肯接受我的資助,我並沒有將姑姑臨終前給了我一筆巨款的事告訴他,只是告訴他姑姑給我留了一點兒錢,夠我花到大學畢業的,我希望這筆錢能支持我們倆一起上學,考上大學。
記得當時我還和他開玩笑,說他要先大學畢業的,等他畢業以後,賺錢來供我上學,他當時是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還說以後要賺好多好多的錢,要讓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你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這句玩笑話我一直記在心上。
他確實是一個很能吃苦耐勞的男孩子,只要一有假期,他就會去打工。大概在他上高中的時候,他叔叔基本上不給他一分錢了,他的學費,生活費,大部分是他自己勤工儉學來的,少部分缺口由我來資助,不過他總是盡量不用我的錢。
我仍然記得在我二十歲生日那天,他用自己積攢許久的錢給我買了一個筆記本,我後來每次想起那一天,都會覺得無比的幸福。我們倆一起坐在電腦前,他用小窗口玩遊戲,我用小窗口看動漫,我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我們更幸福的情侶了。
他說等他大學畢業了,有能力了,一定還要給我買更多更好的東西。
也就在那一天晚上,我將自己完完全全交給了他。
思緒至此,我的心開始一陣陣地揪痛起來。
因為在不久以後,他就開始出去實習了,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他慢慢地變了,開始特別嚮往外面的花花世界。
他不止一次地對我說,將來一定要到大城市生活,因為所有的精彩都在那裡。
我知道他的心大,我也慢慢知道他將來是不可能和我一起回到小小的g縣去,不可能和我一樣甘於過平凡的生活,我知道我是留不住他的人的,我也知道一旦去了那個充滿誘惑的城市,他的心也就難以停留在我的身上了。
其實很多時候,我真的很想告訴他,我有錢,我有很多錢,足夠我們倆豐衣足食一輩子的。可是幾次話到嘴邊,我還是忍住了。
我覺得如果他是因為這個而留下來的話,那真的沒有多大的意義。我更希望的是他自己能看透那些,然後安安分分地和我過著簡單的生活。
所以縱使滿心緊張憂慮,我卻還是放他走了,留得住人留不住心,那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我願意在這裡等著他,等著他有一天達到了他想要的高度,然後來找我,站在我的面前,恭恭敬敬地伸出那隻右手,牽起我的右手,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其他書友正在看:。
只是我沒有想到他會那麼快就沉迷於了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對我的嘮叨開始不耐煩,和我的聯繫也日漸減少。
我對他開始失望起來,心也漸漸地冷了,就在這時候,我竟然發現自己懷孕了。
我的例假
一向不準,等我發現自己的小腹不再平坦的時候,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
我知道我在心底里仍然深深地愛著他,可是我不想因為孩子用孩子去束縛他,但我也捨不得拿掉我們倆的孩子,可是如果生下來,只怕學校是呆不住的,所以我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直接退學,然後去了另一座小城市,因為我想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呵呵,沒有父母親人管的人就是這樣,你想做什麼,也沒有誰會阻攔你,只有人會唾棄你。
只可惜我才安頓下來沒多久,因為意外,我的寶寶一下子就沒了。
那段時間是我人生的又一個低谷,我大病了一場,一個人在醫院裡住了將近半年之久。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我極力讓自己忘記陶柏松,極力讓自己一直銘記著姑姑臨終前叮囑我的話:「葉子,等你大學畢業以後,就去n城,借你的眼睛,讓姑姑多看幾眼小艾,因為小艾是姑姑這輩子最大的牽挂啊!」
所以我後來來到了n城,在孤兒院領養小葉子以後,就一直一家小幼兒園當老師。
雖然從那時到現在,我再也沒有見過松哥,雖然我一直在告訴自己要忘記他,可是我不得不承認,對他的思念已經成為了我思想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我的情感世界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一個男人,因為思念已成習慣。
我知道,無論何時,只要他出現在我的面前,願意對我伸出右手,我想我一定都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右手伸過去,因為他曾經帶給我的感覺太過於美好,美好得我無法淡忘,美好得讓我情願卑微。
幾滴水樣的東西滑過我的臉頰,我抬頭一看,天空又在下著細細密密的雨了,不過我很快又苦笑了,雨下得那麼小,怎麼可能在我的臉上成流?
那分明就是我眼眶中的淚水啊!
手心傳來一陣肉肉的觸感,我連忙回頭,看到小葉子正抬頭看著我。
雖然她沒有說話,但是我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她的擔心。
我不由得蹲了下來,緊緊地抱住了小葉子。
對於我來說,小葉子就是我和松哥生的孩子。
我輕輕地將自己眼角的淚水全部拭乾凈,然後努力對小葉子展開一個笑容來,抱起她,撐起傘,再一次看了一眼姑姑安睡的地方,然後帶著小葉子再一次踏上那滿是泥濘的回歸小路。
我知道小葉子還需要我照顧,姑姑還需要我告訴她小艾的消息,沒有松哥,我仍然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我得堅強,因為生活還得繼續,我還得將我的生活慢慢調理得用美好一詞來形容。
雖然雨越下越大,路依然泥濘不堪,但是它們不應該成為阻礙我前進的障礙。
抬頭遠望,如白帶子般的水泥路已入眼帘,我不禁笑了起來,多走一步,就離目的地近了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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