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膩的假期
太陽一天比一天更熱烈,勞動節的到來讓許多學生都感到解脫,可以好好休息個三天了!南風一點也不喜歡這些節日,因為通常她都會一個人留在寢室里。南風有著其他女孩的通病,怕黑怕鬼怕孤獨。白天也許還好,到了晚上就異常煎熬。一個人悶在用被窩撐起的小帳篷里,熱的臉頰通紅,呼吸困難。
南風室友早早的將這些都告訴了西洲。點開南風的微信界面,西洲笨拙的試著去安撫這個女孩的恐懼。
西洲:寢室熄燈了,你要實在害怕我給你打電話吧。
南風:打電話幹嘛?
西洲:我看到了幾個可愛的故事我講給你聽啊!
南風在理智和恐懼間還是屈服於恐懼了,主動打了語音通話過去。西洲興奮的跳下床朝陽台跑去,害怕吵著酣睡的室友。「你要不知道講什麼你就不用講,你聽我講,沒那麼害怕的時候你就試著閉眼睛睡覺吧。我會等你睡著了再掛電話的!」「嗯」等到回應后的西洲,壓低了嗓音,溫柔的講著一個又一個哄小孩子的童話故事。
他就這樣趴在陽台上,望著月朗星稀的夜晚,覺得自己幸福的都快融進這片浪漫的夜空里。夜色越來越深沉,已經是半夜一點了,耳機里南風的呼吸聲越來越均勻。看樣子已經進入夢鄉了。「晚安,你這個可愛鬼」西洲呢喃完掛斷了電話回到床上心滿意足的睡去。
南風:早啊,昨天謝謝你啊!
西洲:早啊!一起出去吃早飯嗎?
南風:你怎麼醒這麼早?
西洲:怕你半夜醒來害怕,手機聲音開到了最大,你一發消息我就醒啦!
南風:啊!豬啊你!那你什麼時候起來?我請你吃早飯吧!
西洲:好勒!馬上!
西洲躡手躡腳爬下床就開始洗漱,換衣服,噴香水……打整好自己好立馬就朝著南風寢室跑去。清晨的校園像個乖巧的孩子,偌大的操場零散著幾位晨跑的學生。道路兩旁少了中午的那份嘈雜,只有輕聲細語的背書聲。
南風猶豫了些許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美妝蛋「吃個早飯還是不要化妝了,等會他該等急了」簡單的整理了一下頭髮便下樓。西洲看見南風素麵朝天的走來又驚又喜。這算是女孩子對一個男孩子放下防備的一種嗎?「原來還有素顏都這麼好看的女孩子啊!」西洲眯著眼睛,那雙骨骼分明白凈的手伸出兩根枯瘦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下巴,一臉認真的模樣。「大早上就油嘴滑舌」南風翻了個白眼,還是沒藏住嘴角的笑意。
「你要吃什麼?」「學校對面那條街的醪糟湯圓特別好吃,我們去吃吧」「你也喜歡吃醪糟湯圓啊?哈哈那走吧」這是西洲第一次發現他們的共同點,心裡還有點小竊喜。
在這座繁華卻冷漠的城市裡,夜晚街邊各式各樣的夜宵攤位和早上人滿為患的早餐鋪是僅存的一絲人間煙火氣了。一個個豐滿柔軟的小胖子安逸的躺在蒸籠里冒著熱氣:一根根細長的麵條在沸水鍋里展現著婀娜的舞姿:一顆顆軟糯的湯圓在碗里和醪糟相依相擁……角落裡一對新婚夫妻穿著睡衣品嘗著這簡單的幸福。西洲默默看在眼裡,心裡暗自期待著有一天也能與南風這般。
吃完了湯圓南風滿足的伸了個懶腰,西洲順勢起床抓住了南風停在半空還未來得及放下的手。「跟我來,帶你去個地方!」南風任由西洲牽著走,風捎著西洲身上的香味撲了南風一臉,還夾雜著清晨泥土和草的香氣。這香味撩撥著南風蠢蠢欲動的心。
「哇!鞦韆誒!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南風有些興奮,她從小到大都很愛盪鞦韆,自從來到s城上學便再也沒盪過了。這是學校旁邊小區裡面一個被遺忘的角落,一棵粗壯巨大的黃角樹立在中間,根筋張牙舞爪的伸出地面。旁邊放著兩個可以坐下三人的鞦韆椅。一旁廢棄的房屋被翠綠的爬山虎包圍。
「這是我的秘密基地。」西洲說著就拉著南方在一架鞦韆上坐下,輕輕的盪了起來。「秘密基地?你是不是帶每個女孩子來的時候都這麼說?」南風調侃著,緊緊盯著西洲的臉,期待著他被揭露后的反應。「我不帶別人來的。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會自己來盪鞦韆,可以使我平靜下來。」南風見西洲一臉認真的模樣竟然覺得有些可愛。「那你還帶我來」西洲突然轉過頭直視著南風的眼睛,眼神熱烈且赤誠「你不是別人」南風聽的腦袋嗡嗡,看著西洲的眼睛,心裡莫名讚歎起來,原來一個男孩子單眼皮也可以這麼好看。眼瞼上還有顆好看的淚痣,好溫柔的眼神。也許如果自己沒有受傷,就會接受他吧。
「你如果再繼續盯著我的話,我會忍不住親你的」西洲將臉像南風靠去,在鼻尖快碰一起的時候又停下,像是故意給了南風一個逃跑的機會。南風咬著嘴唇低下了頭。
一旁的矮樹叢發出沙沙聲音,鑽出一顆白色的小腦袋。不知道是哪來小野貓嗅到了這曖昧尷尬的空氣,爬出來打破了這份沉默。
西洲敏捷的從草叢裡抱出了這隻白色的小傢伙。揉搓著小貓的腦袋「小傢伙,你在這裡偷聽我們說話多久啦?」小貓在西洲懷裡乖巧極了。「小傢伙,你這麼白,我叫你湯圓好不好?」看著西洲對小貓這溫柔的樣子,南風不禁懷疑這樣一個善良的男孩怎麼會是她們口中那個沒心沒肺的渣男。
「你今天還有別的什麼安排嗎?」不知道西洲又在打什麼算盤,南風出自本能的自我防禦反應立馬冷冰冰的說道:「有,我要複習英語,有兩套題等著我刷。」西洲不以為然,也許是早料到如此。「不可能刷到大半夜然後就睡覺吧?要勞逸結合懂不懂?晚上我帶你爬山吧,今天天氣這麼好,晚上星星一定很多。」南風大腦飛速旋轉著想找個合適的理由拒絕,沒想到西洲絲毫不給南風思考的機會。「而且你爬累了回去洗了澡說不定睡的更香,就這麼說定了,七點鐘我在你寢室樓下等你。允許你遲到半個小時」明明西洲的說的話欠揍極了,但看著他那張賞心悅目的臉,居然會讓人覺得霸道的一股孩子氣,還挺可愛?南風被自己這莫名其妙的想法嚇了一跳,然後立馬將腦海里剛剛羞恥的想法揉碎丟在一旁。
約定的是七點,但西洲早耐不住性子提前了半個小時就在南風寢室樓下等著。路過的女孩紛紛炸開了鍋。這段時間西洲像是定點打卡一樣,每天都要來一兩次。好幾個曾經和西洲保持曖昧的女孩都被西洲拉進了黑名單。
壞男孩變乖,蒙上一層神秘浪漫的色彩反而使得女孩們更加傾心。南風一下來就看見有幾個女孩圍著西洲,羞紅了臉。她就在一旁看著,似乎是在好奇西洲接下來的反應。「我喜歡的女孩下來了,你們別圍著我了,等會她等不耐煩該跑了」西洲一下就注意到了一旁的南風,立馬指著南風說了這句話為自己開拓。那些女孩紛紛投去羨慕的目光,又立馬低著頭迅速逃離這份尷尬。西洲沖著南風吐了吐舌頭。南風自己似乎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笑了起來。
這是一條盤山小道,小道兩旁稀稀疏疏有一些路燈,沒什麼人影。偶爾路過的晚風捎來陣陣野花香。
如果讓南風一個人來,她鐵定嚇得腿軟一步也邁不出,可西洲在旁邊,讓南風格外的安心。「你怎麼總是能找到一些沒人的地方,這算是你奇怪的癖好嗎?」「或許是吧,我很喜歡一個人散步,沒有任何人打攪,我就這樣不悲不喜的走著。很安心。」西洲被現在的自己嚇到了,他第一次把自己一點一點剝開,展現在別人面前。
「西洲,放假你不回家?我聽說你家就在這裡啊」南風越發對這個大男孩感到好奇。「那只是一個空房子,我沒有家。」西洲表情麻木的回答著,眼裡極力掩藏著酸楚。「我出生的前兩天,爸媽就離婚了,我媽生下我之後就將我寄養在別人那。後來又把我從養母那裡接走,發現我是個累贅后又扔了回來。但我養母有了自己的新家庭,從此以後我都是一個人住了。在寢室里好歹有人說說話,回去我就像個孤魂野鬼。」南風突然覺得觸動。「我啊,也被生母扔在別人家裡寄養。一直到現在。」西洲看著南風,在心裡已經緊緊的抱住了她。「真巧啊,別人是在媽媽肚子里長大,我們都是在媽媽心裡長大呀!」西洲又露出那沒心沒肺的笑。
「西洲,為什麼你要傷害那些女孩子?」「我覺得愛就是人類不自量力的愚蠢行為,人們總是在愛里尋找快樂,又接受著同一種失望的難過,如此循環。那些女孩喜歡我,我從未表露出真實的自己,她們喜歡的不過是一張華麗的皮。我也只是閑的無聊滿足一下她們虛榮的小願望罷了。」西洲說完后,立馬陷入了懊惱,彷彿下一秒南風就會轉身離去。
好在她沒有。「那你現在為什麼要不自量力的追我?」「我不知道,你讓我感到自己有足夠的力量能打破這個死循環。」南風不再回答,她內心起了陣陣暖意,堅固的堡壘被西洲的熱情一點點瓦解。
今夜的星星不知道是否聽見了少年的心聲,都跑了出來,在空中熱烈的閃耀著。在山頂俯瞰著山腳緊密相擁的萬家燈火,有一種脫離人世間的孤獨。
西洲趴在欄杆上,夜風撩撥著他額前細碎的劉海,褪去了昔日的武裝,少年眼裡是細碎的苦澀和溢出來的落寞。南風心裡在激烈的爭論著,她不知所措的抬起手摸了摸西洲頭。西洲再也忍不住,轉身一把抱住了南風。南風大腦在警醒著她趕緊推開。可這擁抱就像冬夜裡厚重的棉被,深深覆蓋著南風的孤獨,溫暖著她的靈魂。
噴洒的水溫度剛好,千萬滴水珠砸在南風的頭頂,劃過眼睛,臉頰。平復著南風雜亂的心。西洲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打來電話延續著昨天的故事。疲憊的南風早早的就睡去了。對於今天發生的一切叫西洲興奮的睡不著。趕緊給消失了許多天的靜香打了個電話。
靜香:「喲,熱戀中的人還有空給我打電話呢?」
西洲:「我今天帶她爬山,然後抱了她!她沒有推開我!」
靜香:「不是吧,大哥,你就抱了一下大半夜就打電話來給我炫耀?」
西洲:「你不懂,她和那些女孩不一樣!以後那些酒局就別來找我了。我要好好陪她。」
靜香:「我也沒空去酒局了,上次那個咖啡廳認識的男孩子,很有意思,我最近忙著約會,你加油,等你好消息。」
西洲:「不虧是我們海后啊!這速度。好了好了,不打攪你了。告辭」
第二天一醒,西洲打開手機后楞在床上遲遲緩不過神來。屏幕亮著南風的一條消息「西洲,你想試試當我男朋友嗎?」西洲回過神來立馬訂了兩張電影票,給南風發了條消息。
昨晚南風突然迫切的想擺脫掉自己的孤獨,想重新開始,或許是被西洲的好沖昏了頭。南風只覺得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