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片

打開一明一暗兩把鎖，箱子里是滿滿的一箱日記本，最上面還有一個至少A3紙那麼大的相冊，相冊下面是個白色的文件盒，文件盒已經發黃看樣子已經有些年月了，在日記本的上面箱子的右上角是一個紅色的首飾盒，其它再無別的東西。

「二和，張總是涉密人員，按規定，東西我們需要過目一下，接下來你和何芳整理吧」齊功勛說著把箱子里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拿出來。共34本日記，每本日記的卷首空白頁都寫著年份，最早的一本是1983年11月，儘管只有兩個月可是依然用了一本，最晚的一本2015年。文件盒打開都是厚厚的一摞信，李和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自己寫給張婉婷的信，信的下面是一個紅旗筆記本本，紅旗筆記本的扉頁上，寫著：婉婷的親戚。李和看到扉頁上的這幾個字眼淚止不住噴涌而出，這個紅旗本是和張婉婷在一起時為了避免懷孕計算她生理周期用的，李和一時惡趣味發作就在扉頁上寫了這幾個字。裡面翻開，圈圈點點都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李和心中一陣溫柔，心都快化了，心裡默念「張婉婷，你個傻娘們…….」

首飾盒打開是一個穿著銀色金屬項鏈的和田玉彌勒吊墜，吊墜下面是一張名片，只有一個名字Hongkong陳利華，還有一個電話號碼。

翻開相冊，相冊每一面都是一張張婉婷的單人照。

「二和，就這樣吧，沒什麼涉密的東西，你和何芳在吧，我們就不打擾了，中午請你們吃飯，何芳還沒來吃過咱們小食堂的飯呢」說著劉保用三人起身離開。

李和看著一張張相片，彷彿時空又倒回了30年前，他騎著自行車去接她回家，他騎著自行車給她買衣服，她在望兒山的小屋做好飯等著他，他在京城機場送她，她給他擦掉眼角的淚水，卻不顧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第一張是在駐烏克蘭領事門口的相片，張婉婷穿著厚厚的棉衣，圍著一塊天蘭色的頭巾，四周一片皚皚白雪，背後是宏偉的領事館大樓，粗大的麻石外牆，巨大的圓形廊柱，在巨大的背景映襯下相片中的人像有些小，但略顯青澀的臉上，你能感到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照片上用娟秀的字跡寫著1982年3月12日。

第二張相片背景是基輔理工大學張婉婷站在紅色的主樓巨大的廊柱下她穿著黑色的學士服，粉色的衣領，紅色的蝴蝶領結，手裡拿著學士證書，證書上「國際關係學學士」的字樣清晰可辨。黑色的帽穗迎風飄揚，彷彿就是她激揚的青春，她嘴邊的笑讓他心旌搖蕩。相片上寫著：1983年9月17日

第三張，張婉婷上身白色的小毛衫，下身黑色的長褲，棕色的高跟鞋，米色的風衣，沒有系扣子，身材窈窕有致，似乎陽光有些強烈，眼睛微微眯著，左手擺著一個Ok的手式，嘴角淺笑，左右綠草如茵，背後是英國帝國理工學院機械工程系的巨大的穹頂建築。相片上寫著：1983年12月16日

第四張……第五張……

第六張，夕陽下的泰晤士河邊，張婉婷穿著淺藍緊身連衣裙、下面一雙黑色半高筒靴，身材玲瓏、風姿綽約，只是微微皺著眉，表情有些生硬，身後稍遠一個白人青年，摟著一個金髮女子，笑著揮著手。天空昏黃，晚霞滿天、寬闊的泰晤士河水波蕩漾，對面的大笨鐘、帝國議會大廈在燈光下璀璨輝煌。相片上用英文寫著：11August1986（1986年8月11日）

第七張，就是客廳中背景牆那幅畫，不過相片比油畫要清晰的多。2August1987（1987年7月2日）

第八張，帝國理工機械工程學院門口，張婉婷穿著深藍的碩士服，帽子的流蘇自然垂下，粉色衣領，紅色大花領結，手裡握著捲成筒狀的學位證書，學位證書用紅色的繩子綁著，系成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明眸如水，燦爛的笑容，能把人的心都化了。3December1987（1987年12月3日）

第九張，張婉婷站在雄偉的外交部大樓前，身後的國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旗杆高聳入雲，她打著一柄小花傘，身上一件半袖白色翻領緊身襯衣，細腰豐胸，過膝的黑色紗裙，白色的真皮高跟涼鞋，左肩挎著一個精緻的黑色皮包，優雅高貴的讓你不敢直視。面容清爽精緻，眼睛，嘴角洋溢著，成熟自信的笑容。那種自信讓你不由的覺著自己渺小，那種自信讓你不由的開始仰望，那種自信讓你不由的有一種遠離的衝動。1988年6月26日

何芳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那個曾經讓李和魂牽夢繞的小女子，已經不是新鄉村裡的鄉下丫頭了，已經不是那個為他疊床曖被，洗衣做飯，知足溫婉的小媳婦了。可是他還是他，他骨子裡還是那個褲管上濕泥還沒有洗乾淨的泥腿子。

第十張….第十一張……

第十二張，李和在浦江岸邊，拉著二胡，淚流滿面。相片上寫著：思君黯然，婉婷1993年4月11日

第十三張，李和在香港報紙的巨幅剪影。相片上寫著：思君黯然，婉婷1994年3月27日

第十四張，李和張婉婷，望兒山小屋的屋檐下，張婉婷白色婚紗，李和黑色西裝挽著手…..

相片上寫著：二和，在天安門的照相館你答應過我的，我們的婚紗照。二和對不起….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漿向藍橋易乞，葯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你的婉婷，1995年1月27日

相片上早已乾涸的水漬有些刺眼！他知道她哭了，他曾經無數次的憧憬，他為她批上婚紗，他與她十指相扣終老一生。相冊的最後一頁，是一疊厚厚的收款單，共33張。最下面一頁紙是收款單明細，共計58000美元。

李和合上相冊，任由淚水流滿臉頰。

「二和，你堅強些吧，婉婷妹子，一定不喜歡你這樣，你看看你這樣，一會讓劉書記他們笑話」何芳勸道。昔人已去，何芳心中已經坦然。可是李和知道，這種從身體到心靈的痛只有他自己清楚，人這一輩子註定有些痛是要自己承擔的，誰也別想替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