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出家
朝堂之上，君辰墨身形修長站於平日早朝時屬於他的位置。
從前健碩的身材，今日看起來清減了幾分，神色之間也透露著深深的疲憊之意，但臉色卻不像早些時候那麼蒼白了。
而他身後的大臣們都對於今日突然出現於朝堂之上的君辰墨議論紛紛，大抵就是討論為何之前不上早朝，今日卻突然出現，是否和昨日君辰忠的行刑有關。
君辰墨對於身後的質疑之聲置若罔聞，仿若身處另一環境之中。
皇上上朝時，一眼便看到了立於朝堂前的君辰墨，心中一陣欣喜，心想這孩子終於是走出來了。
皇上知道北小七的死對君辰墨的影響頗深，他也早已準備好了更長的時間等待君辰墨想開，如今看來，君辰墨比他想象要堅韌的多。
早朝之上，幾番政事討論下來，皇上發現君辰墨一句話都沒說過，見早朝馬上就要結束了，心中一動，隨即說道：「朕還有些事要說，君辰墨此次救駕有功，朕想讓君辰墨兼領六部，統管吏戶禮兵刑工的差事，愛卿們可有意見？」
眾臣聽了皇上的話后心中都是大驚，立功陞官這再正常不過，但以皇子的身份兼領六部，統管吏戶禮兵刑工的差事，這背後的意思仔細琢磨一番便可知曉，皇上這是要讓大王爺接替他的位子啊。
品味過來皇上的深層含義，眾位大臣更是不敢直說什麼，皆是一言不發默認了此事。
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正要正式宣布此事，卻見君辰墨直直跪了下來。
「皇上，臣不願兼領六部，也不願陞官，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如此直白的駁了皇上的意思，各位大臣們也是第一次見，嚇得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各位都是人精似的人物，都心知肚明，這明擺著就是人家父子之間的事情。
自君辰忠的事之後，他們都變聰明了，皇家之事，絕不可參與，搞不好就是要掉腦袋的大事。
可他們不知道，叫他們更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
「墨兒你...」
「父皇，請恕孩兒不忠不孝之罪，請父皇開恩，准許孩兒辭官，剃度出家，今生與廟堂作伴，孩兒會日日為父皇祈福，也會為自己的罪過所懺悔。」
此語一出，滿座嘩然。
眾位大臣議論紛紛，都竊竊私語說著，這大王爺怕不是也瘋了，竟然說出要辭官剃度出家這種話，這種話豈是能隨便就說出口的，而且還是在這種朝堂之上。
皇上更是已經被君辰墨的話氣的說不出話了，只能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彷彿下一秒就要被君辰墨氣的背過氣去。
「君辰墨！你可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什麼話？！」皇上怒斥道。
君辰墨面不改色，像是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番景象。
「皇上，兒臣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也請皇上能准了兒臣的請求，」君辰墨堅持道，依舊直直的跪在地上，甚至連位置都沒移動過。
「兒臣深知自己此番作為難以理解，但兒臣的心早已隨亡妻而去，兒臣每日都心神不寧，彷彿亡妻就在身邊，兒臣實在無能為力，我自知自己已經不能再為朝廷出力，這是兒臣細細考慮以後才做出的決定，還請皇上仔細考慮，准了兒臣的請求吧。」
君辰墨說的句句實話，自他知道北小七死訊之後，他的魂魄也就跟著北小七而去了，如今他的魂魄也和北小七一樣泡在那不見天日的冷泉之中。
君辰墨的話里字字情真意切，皇上聽得出他並不是一時衝動，他確實應該是早已經仔細考慮過，才會選擇在今日上朝，在朝堂之上向他這個父皇請求辭官剃度出家。
只是這孩子怎麼就能如此狠心呢。
霎時間，朝堂之上無人敢出聲，皇上也被君辰墨這番話震得久久不能平復。
早在告知君辰墨北小七死訊的時候，他就應該會有今天這個場景，可他偏偏心生期望，希望他的兒子能從這無邊苦海之中走出來，只可惜...
半晌之後，皇上望著跪在大殿之下，他最疼愛的那個孩子，依舊跪得那麼堅定，堅定到看不出一絲動搖，他無可奈何，在心中暗自搖了搖頭。
偏偏是個痴情種。
「朕，准了。」一句恩准說的不情不願。
「謝皇上恩典！」
君辰墨直起身行了此生最正式的一個跪拜之禮。
下朝之後，眾位大人或獨自前行，或結伴而歸，但心中都不約而同的想著一件事，那就是今天在這朝堂之上發生過的事情，絕對不能傳到外面去。
君辰墨被皇上留在了大殿之上，君辰墨想到了皇上在他做了這樣一番事之後，一定會有話同自己說，所以也並無意外。
皇上坐在龍椅之上，閉目沉思，許久都未曾出聲，好像忘了自己留下了君辰墨一般。
君辰墨就站在大殿下，等著皇上的訓斥，他能想到自己大概是傷了皇上的心，但他別無他法，他思念北小七的心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自己，只有如此，才能叫他心中好受一些。
最終還是皇上堅持不住，睜開了眼，父子倆相顧無言，就憑今日君辰墨做的這些事，皇上真想開口罵一罵他，但見他清瘦許多的樣子，又不忍心開口。
「墨兒，朕想你心裡也清楚，這皇位，朕本來就是要留給你的。」皇上想開口和君辰墨談談心，但君辰墨始終一言不發，皇上深深嘆了口氣。
這孩子的脾氣秉性也不知道究竟是隨了誰。
「朕知道你心中定有自己的打算，朕也不願逼迫你，既然你不願，那朕就不會再干擾了。」皇上知道自己更改不了君辰墨的決定，繼續道：「只是你要答應朕，絕不可作出輕生這種舉動，聽到了嗎？」
君辰墨聽了皇上話后，心中大慟，他從小便知父皇疼愛他，什麼事都依著自己，只是這次，他依舊堅持自己的決定。
君辰墨回道：「孩兒知道了。」
皇上耐心道：「你若真有想不開的時候，就想想小七那個孩子，她以自己換你，也是想讓你好好活著，你想如何朕都不管，但一定要好好活著。」
「孩兒，一定會的。」
君辰墨難得表情外露，用力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