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有的是辦法讓你離開
秦微涼好好的思索了一會兒,這讓得鳩淺心裡生出一些歡喜。
但是,最終她還是令他絕望的搖了搖頭。
鳩淺不怒反笑,剎那間,心裡恨這女子愚鈍變為了一絲悵然。
是啊,眼前女子一直如此,如此完美。
鳩淺心下一橫,但不管怎麼樣,都有的是辦法讓你離開。
他輕輕湊近她的耳旁,說了一句很輕的話,驚得傾城女子張大了嘴巴,怔怔地看著他。
半晌之後,秦微涼在咬牙切齒一番之後,轉身就走。
鳩淺鬆了口氣,卻怎麼也得意不起來……
說實話,李青月很納悶區區一句耳語居然就能改變秦微涼的主意。
原本打算看一出人間好戲,這已經少了個人,應該是看不到了。
有點失落,長歌左搖李青月注視著前方這個小孩子,問:「她居然願意轉身離去,你是怎麼做到的?」
蓄勢待發,鳩淺右腳尖後撤一分,著地緊貼,保證下一刻自己可以如願迅速起步。
鳩淺雖然自認為天下無敵,但他也知道那只是玩笑話。
鳩淺感到十分的興奮,戰意愈發濃烈,時至今日終於遇到一個跟大哥一樣的人了,不,比大哥還強。
鳩淺此刻站在此人面前,如臨深淵,探頭看,身下如墨黑,深不見底。
李青月略表惋惜,道:「看你這個樣子,是想打一場?」
鳩淺點點頭,拔出了劍。
握劍如握匕首,咧開嘴,白牙森寒。
李青月抬起頭,老天沒有下雨的念頭啊。
李青月餘光瞟到已到喉頭前的劍尖,稍稍驚訝一番這一劍的速度不慢,一邊偏了偏頭,躲開了這離弦一劍。
李青月不知道自己這一躲,撇開了鳩淺嘚瑟了六年的絕招。
可惜了,沒有觀眾,也無人為這驚天一撇喝彩。
「挺快的啊小子。」李青月的評價不高不低。
清脆的響指聲起,天色見黑,烏雲慢慢的聚在兩人頭頂。
李青月望著壓城黑雲,心道這還差不多。
鳩淺一擊未中,為了保持安全距離,退回了原來的位置,身後再退兩步就是她轉身離去之地。
不退了,打不打得過都得打,鳩淺告訴自己。
恍惚之間,鳩淺意識到一件事。
出了長生林,再次走到沒有退路的人居然最先是自己,可明明兩個哥哥世間仇敵那麼多,而自己原本人畜無害,舉世無敵。
兩人相隔一段距離,轉眼間,烏雲化雨,磅礴而至。
鳩淺忐忑不安,這是一場強行雨。
相傳長歌當歡每次出手只殺一個人,鳩淺此刻真心希望那是真的。
大雨打在地上,濺起泥污,原本平坦的地上此刻被雕刻得滿目瘡痍。
每當雨滴下落到鳩淺頭上,就如同落在了無盡火中,嗤嗤聲接連響起,瞬間被高溫蒸干。
雨水避開李青月的髮絲,向兩邊滑去,全數落在肩頭,此時雖然腳踏泥濘,卻只有鞋底沾到了些泥。
任由大雨如何,濺落在李青月身上就好似水落荷葉,沾不上,落不住腳,只得滑走。
只見長歌左搖平平伸出右手,掌心對天,任由一滴雨落在手心。
晃了晃手,看了眼地上出現又消失,消失了又出現的水波。
拇指依次從小指滑到食指,然後退回中指。手型好似觀音拈花,稍稍用力,又是一指輕響。
「嘭!」瓶塞拔出的聲音。
鳩淺有種錯覺,這聲音或許整個人間都聽得到,好似在你耳邊脆脆輕捻。
下一幕對於鳩淺而言,是活到如今都不曾體會過的光景。
大雨驟停,整個天空都是正欲下墜但又不墜的雨滴,然而這些水滴一點都不如心裡所想的那般滾圓。
鳩淺心神悸動,肯定是身前這個男人搞得鬼。
「花里胡哨的…「鳩淺支支吾吾,就憋出這幾個字,好像還費了他不少力氣。
哎呦,說我花里胡哨?
李青月不著痕迹的眉頭輕挑,心道,待會兒就知道是不是花里胡哨了。
「少廢話,在我的雨陣里,所有人的反應速度和力量都會暴增,看看你能把劍耍成什麼樣子。」
李青月迫不及待,率先拔劍先起,也不花哨,就是一劍刺去,只是這劍眨眼間便到了鳩淺眼前。
好快,鳩淺盯著劍尖,心中大賅,連忙以最快的側身速度躲去,好在險而又險的躲開了這一劍。
如若放在平時,這一劍一定已經將他刺穿出了一個大窟窿。
可是,接下來的情形也並不容得鳩淺停下思考。
李青月原本一劍探出,被躲后應該順著劍的軌跡刺去,至少還得前伸一點。
可是實際上在劍尖點到原先鳩淺站立之處之後便毫無道理的驟停,然後隨著手腕後手一拉,劍尖調轉再次向鳩淺劃去。
眼看就要躲避不及,鳩淺只能拚命后傾,以求能夠及時避開。
但是距離實在太短,被划中最少就是身上一道深口,搞不好如果長歌左搖揮劍力量太大,自己被一劍就給分了屍。
不過好在他腰板好,下得快,鳩淺目睹這一劍貼著自己的鼻尖而過,倘若自己再晚上一絲一毫,這劍一定會毫不留情的削掉自己的鼻子。
這才只有隨意的兩招,就如此驚險,再任由這般往下走,自己的結果定然是身死道消。
不行,得打先手,鳩淺暗道。
於是,鳩淺調動起身體里的靈力,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身體里毫無靈力波動。
難道是這雨?
百思不得其解,鳩淺原本下仰的姿勢立馬翻身用指點撐土地,順勢用掌心摁住大地。
曲肘借力,使得自己與長歌左搖拉開一點距離。
稍作休息是行不通的,鳩淺知道對戰比自己強的對手一定要先手。
而且必須一鼓作氣,壓住對方的氣勢,在別人一直出於接招應對的狀態,如此自己才能有一線生機。
當然,前提是雖然分了伯仲,但不能大分徑庭。
長歌當歡,當歡雨,當歡歌,當歡玉面綺羅,當歡生死契闊,當歡苦日去多。
有人說長歌當歡的創立者是個一肚子酸酸水的文人,那整個長歌當歡的頂上風月,大概就在這句流傳千百年的話里了。
李青月舍了道法,對每個對手無論強弱皆是邀歌借雨,雨一陣,禁萬法。
實在是難得的捨本逐末。
李青月記得,在遙遠的從前,有個稚嫩的姑娘指著自己的鼻子邊哭邊罵。
具體緣由時日太久大概已經記不得,大抵就是控訴自己恃強凌弱,世間沒有公平可言。
從那以後,李青月給每個人予以公平,這一給就是幾百年。
然而就是堪堪體術,該死的人也一個都沒少死。
反之,拔蘿蔔帶泥,泥人兒們也覺得自己是盤菜,上趕著往刀下鑽,用血幫著洗劍。
鳩淺拋開防守,放手一搏,主動出擊。起身舞劍,明明被禁了萬千道法,鳩淺的身邊竟然也舞出了千萬劍影。
李青月見狀睜大了雙眼,眉頭一鎖,似是在腦中回憶著什麼。
忽然,長歌左搖爽朗一笑,道:「果然後起之秀秀於舊林,好,我今日來試試,你這純純武學能將劍耍到什麼程度。」
他心裡出現了好久未曾出現過的激動和興奮,沒想到今日之戰竟然能一了百多年來縈繞在他心頭的一樁心愿。
純粹武學,世間願意修習此道之人已經沒有幾個了。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可得酣暢的戰一場。
就在李青月戰意愈發濃烈的時候,雙手揮劍快出幻影的鳩淺也已經躋身眼前。
身前千百萬劍,只有一劍實,萬劍虛。
李青月雙眼微微眯起。
他心頭響起一句:那傢伙的孩子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