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強殺
曹一折總是覺得他對皇室行事判斷得太過於肯定,其中定有貓膩,可惜他百思也不得其解。
聞言,曹一折心道,呵,我知道你就不解釋,我不知道我就是瞎子,道理都讓你占完了。
「不是毫無機會,但凡有一息尚存,別的暫且不提,北邊的死人醫就肯定能拉回來,只是看雲棲命是不是夠硬,能夠挺到北邊。路途很遙遠的。」
曹一折雖然冷水潑盡,但是李青月還是感激他給了一絲希望。
有希望就好,永夜無光之時,只有希望能夠支撐人挺到黎明,李青月心裡鬆了口氣。
「看戲。」李青月話鋒一轉,將視線投到了下面。
曹一折只是瞟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心頭微微怒意蔓延盤旋。
「嗯,好臀。」
李青月臉上浮現起痴痴地笑容,輕聲讚歎,曹一折臉色直接黑了下來。
下方的女子原本身披長袍,白嫩肌膚從頭到腳掩蓋完好,此時長袍不知道被丟到了哪去,就剩一塊布吊在身上。
下方交戰愈演愈烈,女子總是會被認為是弱點容易被擊破。
其他三個方向慢慢的沒有人上前突圍,所有的人這次都瞄準了一個方向合力進攻。
正如短暫時刻黑衣首領商量好的那般,秦微涼抹去嘴角的血跡,隨著死士一起,朝著那個女子那邊攻去。
原本就衣衫不整,穿著凌亂的少婦此時面對十幾把刀劍,眼花繚亂的殺招更是顯得頗為狼狽。
但是,也只是狼狽而已。
眾人的進攻,被嬌艷少婦要麼出手化解要麼側身躲過。
除了女子身體的扭動幅度大了點,腰肢搖擺頻率快了些,也沒有別的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死士也有自己的尊嚴,更不用說這些死士都曾經是西秦最好的那一隊兵。
對戰四個已臻凡上,成名數年的強者。
以攻對守,還能活到現在的已經全剩人仙境里的佼佼者。
但是此刻的痛苦也只是這些只顧出招一言不發的的人心裡才能懂,進攻數百招,這個女人只是沒機會還手,並不代表已經不敵他們。
是人就終有力怠時,到時候就會被各個擊破。
或許正因如此,其他的三個人身前沒有敵人,乾脆饒有趣味的站在原處靜靜觀摩,絲毫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各位這是在欺負小女子嘛,十幾個攻我一個。」少婦無奈嬌笑,但聲音聽起來十分滲人,彷彿來自九幽地獄的怨鬼陰笑。
這是一種道法,可亂人心智。
修鍊至化境,可使聽者大腦記憶全部喪失,任其操縱。
西秦死士自然不會理會她,在不知不覺間,連他們也沒有發現自己的攻擊陡然變快,快到一種不屬於人仙境的速度,直到肌肉撕裂的痛苦將他們吞噬。
事出反常比有妖,可怕的不是有妖出沒,而是你奈之不何。
就比如說現在,及時感覺到手臂肌肉已經疼痛得受不住如此速度的揮刀出劍,很多黑衣死士仍舊減慢不了自己的速度。
手好像不是自己的,恰似剛才女子嬌笑時自己禁不住不去瞥視一般,手也已經不再聽從自己使喚。
躲了半天,退了好幾步的嬌媚女人終於在某一剎那,用手指一一撥開刺向她的劍。
只見她輕輕地翹起小拇指,長長的指甲繞過每一個人的刀光劍舞,身體柔軟如絲,穿梭在黑衣人間,劃過他們的脖頸。
當女子再次穩定身形站回原處的時候,臉上潮紅緩慢的開始散去,嫌棄地甩甩帶著絲血的手指甲。
那些一開始竭力進攻的黑衣死士在一剎那,不約而同的血濺當場,手臂爆裂,肉沫炸飛,癱倒在地…
剛才還是十幾對四,現在就已經是四對一,其中三個還動都沒有動過。
秦微涼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不敢相信這離奇的一幕就這樣在她的眼前發生。
她也一直在攻向她呀,為什麼自己沒事?
發生了什麼,怎麼他們突然就全部死了?
一瞬間閃過很多個疑問,沒一個想得通,但是都不影響她心中生出悲痛,沒什麼比親眼看著愛護自己的人死去更加痛苦的了。
看著秦微涼一臉錯愕而又驚恐的表情,任由大白腿裸露的嫵媚女子已經潮紅盡散。
甚至如今她有些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忍,這分明還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你們看戲看了這麼久,也該看夠了吧,奪了她的性命吧。」
嫵媚女子對著其他三人柔聲說道。
這小姑娘的性命也不是自己能夠救得了的,她心裡很清楚。
她默默地重新穿上長袍,示意自己不再出手。
一個人心生憐憫的時候,會不由自主思緒緩緩流淌,然後放鬆警惕。
正當她雙手披上長袍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一劍貫穿了她的腹部。
秦微涼撕扯著喉嚨:「你把他們的命還我。」
話音到了最後,嗓音盡破。
此時的秦微涼像極了一個極度悲傷,失去理智的瘋子。
她什麼時候衝過來的?
女子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慢慢失去力氣,而秦微涼又拔出劍再次捅了一下,剛剛披好的衣袍頓時多出兩個破洞。
異象橫生,不遠處的三人也發現了不妙,正欲上前營救時,卻發現一個人橫空出現在了女子身前,右手緊緊地抓住秦微涼刺出的長劍,攔下了秦微涼狠辣的第三下。
即使秦微涼已經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依然前進不得分毫。
很奇怪的是,抓住長劍的手分明已經被割破,卻一滴血都未曾留下。
這劍有古怪。
曹一折試圖鬆手卻發現自己的右手被牢牢的吸附在了劍上,抽離不得。
反手左手輕拍妖嬈女子的肩頭,將她推到遠處。
長歌右擺可不是什麼少不更事的小孩子,自然深知意不能行便力不能行的至簡道理。
當機立斷,左手化刀,砍斷掉自己牢牢抓住長劍的右手。
後撤幾步,保持一小段安全的距離。
抬起右手,見到手腕處的斷口緩緩的向外流出血液,曹一折心裡稍定。
任由右手自然垂下,鮮血慢慢的越流越快,最後噴涌而出,很快地上就出現一大攤血。
女子強忍著腹部的劇痛,關切的朝著曹一折喊道:「大人,你的手在流血。」
曹一折置若罔聞,淡淡的注視著前方的秦微涼。
曹一折心說我當然知道我的手在流血,不流血就不對了。
「此劍有古怪。剛才居然破掉了我的防禦,割破了我的手掌,還吸取了我很多的血液,甚至手還抽離不開。」曹一折解釋了一句。
就在曹一折右手血流一地的時候,被吸附在劍上的手被吸干成了白骨,輕輕的掉在地上,發出一聲骨頭觸地的聲音。
一抹血色順著劍碎裂的紋路一閃而上,傳入了秦微涼的腦中。
秦微涼好似感覺到有物鑽入了腦子輕輕地顫抖了一下,隨後再仰起頭,雙眼睥睨的注視著曹一折,瞳孔里泛出更加噬血的紅光,殺意顯露。
只見曹一折右手臂一抬,地上的白骨便飛掠回去,重新接在了鮮血如注的斷口處。
血液不再下流,而是像手掌一張包裹住白骨,一息不到的時間裡,原本是白骨的右手便長出了血肉,生出新的肌膚。
砍掉的手,此時再看,已經與先前一般完好,沒有任何差別,如同從未斷過,一絲傷痕都不曾留下。
新手摩挲竹簫,好似在愛撫懷中疼愛的美人。
曹一折看著秦微涼手中緊握的長劍,漸漸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向前走了一步,說道:「看來是我的那一下給你的劍開了封。」
說著,握簫如執劍,對著秦微涼斜提一下揮了過去。
原本站在美貌女子對面的慈祥僧人見狀驚恐道:「快撤。」
然後眾人立馬跳離地面,遁入高空,惶恐而立。
秦微涼雖然此時神志不是很清晰,但是對於危險來臨的基本直覺還是非常敏銳的。
然而距離曹一折實在太近,已經做不出上跳躲開的動作,倉促間秦微涼只好豎劍以迎,正面的抗下這不到招呼就來的一擊殺招。
秦微涼可能並未小看這隨手一劍的威力,只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只見秦微涼雙手撐住劍身,在劍氣擊中她手中長劍的那一霎那,她便如遭重擊,倒飛了出去。
倒飛途中秦微涼撞到了一片古樹,劍也脫手不知飛到了何處,自己最後被無盡的古樹攔停在林深之處,生死不知。
除此之外,原先秦微涼站立的那一片地方,大地好似是被巨大的屠刀給剝開了一層皮,深深地溝壑傾斜一個角度,像刻刀一樣刻進了大地里。
斜斜翹起的地皮巨岩高達幾丈,大地的傷口不曾鮮血淋漓,但是依然令人觸目驚心。
地皮背光處,幽深的裂口旁,黑衣人的屍體還靜靜地躺在旁邊。
高空中的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大地,從高空往下看,正是想手術刀掀開了一層皮肉的情景。
此時三人心裡微微慶幸,好在躲閃及時,不然這一劍之下定是凶多吉少。
再看一眼秦微涼的去處,俯視一眼,就像是在一片無邊綠色的畫布上用手指頭扣出了一道橫線,露出畫布那原本的肉色。
一擊必中,曹一折明白她肯定擋不住。
於是,轉身向高空中擺了擺手,示意閑著的人處理一下後事。
突然間,遠方有一近兩遠三人闖入了曹一折的神識範圍里。一個人仙境,兩個凡上境。
其中一個的氣息讓他生出一絲熟悉,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另外兩個確認是,很陌生。
同樣感覺到了有人過來的長歌左搖,李青月皺起了眉頭,心道這兩小子還過來送死?
「老僧來自風雪庵,還請長歌當歡的諸位刀下留人。」
遠遠的傳來一陣慈祥又略帶急迫的嗓音。
曹一折頓時明白了來者何人,立即朝天上的幾人使了個眼色,示意立刻動手。
三人何等機智,聞言立馬飛身朝深林中昏迷不醒的秦微涼奔去。
只要秦微涼人頭落地,此次後事如何,便跟風雪庵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