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憎分明

當小楚要去大宋和親的旨意送達瑞王府時，瑞王府內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全府上下對於小楚做的這個決定都震驚不已。

入夜，花園裡微風習習，樹影婆娑。

小楚穿過月亮門就看見瑞王獨自一人站在高大的菩提樹下等著自己。

小楚沒有說話，平靜的走到瑞王面前，看著爹爹染雪的雙鬢，小楚鼻子有些發酸，拉起爹爹寬厚的手掌，纖細的小手摩挲著爹爹掌上那厚實的老繭，感受著爹爹手心的溫度，看著這張憔悴而又蒼老了許多的容顏，小楚紅著眼眶淡淡的笑了。

爹爹心裡想著什麼東西，她十分的清楚，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選擇生在一個普通人家，象一個普通的女孩一樣可以在爹娘懷裡撒嬌，可眼下娘親的情況已經讓她沒得選擇了不是么？上天是公平的，讓她穿越千年，給了她渴望的親情，她還敢奢望什麼？只要爹娘都平安，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瑞王感受到女兒指尖的顫抖，握緊手掌將女兒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看著面前強裝淡定的小楚，心疼的皺眉問道「真的決定了？」

小楚抬起頭一雙眼睛無比的清明，彎起眼眸朝著瑞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女兒終究都是要嫁人的，如果嫁人能救娘親的性命，那女兒還有什麼理由不嫁呢？」

瑞王看著小楚一臉的不在乎的樣子，就好像是在說著一件不痛不癢，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心口一陣抽痛「你和你娘是爹爹一生最重要的人，爹爹不希望你委屈自己」。

瑞王知道，眼前笑的如此燦爛的女兒，不過是在掩飾自己，他是父親又怎麼會看不出來，那不達眼底的笑意，如同一把尖刀插在瑞王的心頭。

看著父親滿臉的陰鬱，看著那雙已經迸射出火花來的眼睛，小楚知道父親是疼愛自己的，此刻她只要說出一句不願意，父親會犧牲一切來保護自己，這樣的愛已經足夠了。

小楚正視著瑞王，強忍住想哭的衝動，好久才開口說道「為人女，女兒只是希望看到爹爹和娘親都好好的幸福的活著，這樣女兒也會好好的幸福的活著，從小到大，無論女兒做什麼爹爹都選擇相信女兒，所以這一次爹爹也應該相信雪兒的決定不是么？」

瑞王緊緊的握著拳頭，閉上眼睛，心中做著劇烈的掙扎，那個從小到大純真，乖巧，調皮，刁蠻，任性，固執，堅強的女兒，幻化做無數的影象在腦海中回蕩，良久瑞王睜開雙眼，咬著牙說道「如果這是雪兒的選擇，爹爹依舊相信你」。

這就是父親，無論自己做什麼都相信自己的父親，小楚笑了，開心的笑了「那爹爹回去陪娘親吧，女兒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明日在去探望娘親」。

瑞王點點頭，無比心疼的摸摸著小楚的頭「天色不早了，別累壞了，早點去睡」。

「嗯」小楚站在原地，目送著瑞王離去，任由風吹亂她的長發，很久都不曾離去。

水無痕不知何時出現在小楚身後，看著小楚的背影，目光始終都沒有移開過。

小楚的決定就好像是千萬把鋒利的劍穿過了他的心臟，那錐心刺骨的痛從心口瀰漫全身，曾幾何時，她在自己眼中不再是那個俏皮可愛的小丫頭，曾幾何時，自己的目光開始停留在她身上，如果看不到她就會擔心她，擔心她的安危，擔心她會受到傷害，擔心到只有看著她平安才能安穩入睡。

小楚轉身看著水無痕，他的情意小楚早就知道，也許是習慣，也許是自私，她不希望水無痕說出口，既然無法回應，那就一直裝做不知道才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垂下眼眸再抬起時，一如既往的對水無痕展開燦爛無邪的笑容。

「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說一句，就算是拼上性命我也會幫你把琉璃骨帶回來，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半天，水無痕鬆開握緊的拳頭，將她吹亂的頭髮揉順，聲音低沉說出了這樣一句。

小楚仰著頭看著他完美的側臉，心口一陣憋悶，裝做漫不經心的一笑「我是宮主，水無痕，難道你置疑本宮主的決定嗎？」

「屬下不敢」水無痕用妖嬈的笑容，掩蓋住滿眼的傷痛。

六年來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卻讓人聽了如此的心痛，這代表他們之間已經疏離了嗎？原來以為當年晏汐的離開已經讓自己的心痛到麻木了，可現在她的一句話就使自己的心比當年還要痛上千百倍。

小楚看著一襲白衣的水無痕，那張比自己還要美上三分的臉上，掛著一抹招牌似的慵懶妖嬈的笑意，頓時心中一抽，眼睛酸澀的蒙上一團霧氣。

水無痕站在小楚的面前，看著她眼中升騰的水汽，笑得十分的妖嬈，寵溺的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溫柔的說道「現在想起來自己是宮主了？」

小楚嘟著紅唇，毫不留情的拍掉水無痕的手，揉著鼻子不滿的嘀咕道「總刮人家鼻子，刮塌了怎麼辦？」

看著小楚可愛的表情，水無痕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故意說道「反正也不好看，塌了也沒人在意」。

小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道「是啊，是啊，我知道自己沒你好看」。

水無痕好笑的看著她一臉的憤恨，忍不住再度颳了刮她的鼻子道「說吧，屬下該為你這個宮主做點什麼？」

小楚看著他，嚴肅的說道「三天後我就要啟程去大宋了，我不希望有任何危險出現在爹娘身邊」。

聽了小楚的話，水無痕臉色一沉點頭道「我會交代下去一定保護好你爹娘」，看著小楚凝重的表情，水無痕接著說道「我和季姑娘商量過了，先將瑞王妃送到春風庄，蒼山頂有個千年寒洞，可以暫時將王妃冰封控制毒素蔓延，不過只能維持一年，你要儘快找到琉璃骨」。

「我知道了」小楚點點頭「嗜魂宮只有交給你我才放心，所以這次你不必隨行了，還有一件事，一個月後我抵達汴梁之時，我要汴梁城所有的酒樓、客棧、賭場、勾欄院全部變成嗜魂宮名下的產業」。

她不帶自己一起去？水無痕有些失落，隨即眼角輕挑，魅惑的一笑說道「放心吧，我會守著嗜魂宮等你回來，我保證在你進城之前，汴梁城大小商鋪的招牌上都有嗜魂宮的標記」。

「善闡侯既然覬覦大理國江山，那本宮主就送他一份大禮」小楚嘴角泛起一絲冰冷無情的笑意，眼神似迷霧般朦朧的看著水無痕，慢條斯理的說道「傳本宮主的命令，明日日落之前，誅殺善闡侯全部黨羽，九族之內一個不留」。

她林小楚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善闡侯的所作所為，更是將她潛藏在骨子裡的黑暗徹底激活，動了她最在乎的人，那就好好承受自己種下的惡果吧。

對於小楚的愛憎分明早已習以為常，水無痕雙眼波瀾不驚，眼底閃爍著幽暗光芒，風情無限的點點頭，笑著說道「你喜歡就好」。

看著這張傾城的容顏，看著這雙帶著淺笑，卻冰冷的看不出情緒的眼眸，這樣的小東西總是莫名的牽著他的心，可現在的水無痕心裡堵的發慌，似乎能感受到小東西的漠然與疏離。

他的小東西就如同罌粟一般，一但沾染了就無法忘懷，所以無論她想要的，他都會幫她得到，就算是自己的性命都可以為她捨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