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禹王宮的梯瑪
那麼問題就是,其餘幾座聚氣台根本不知所蹤,更不要說那座卷中記錄的藏有大量寶藏的靈山位於何處了,不是1963年我爺爺因為勘探巧合進入了七星山,這件事估計早就塵封在了歷史裡面了。歲月變遷,兩千多年前的一些山名早就變了不知多少次了,或者葛章和虞兩人根本標記都不是用山的真名來標記的。
從後來我們的經歷告訴我們,這個圖上所描述的金、木、水、火、土五座大山和靈山大量結合了本地巴人的風水學,而且這種古代巴人的風水學也就是《廩君堪輿訣》,很多地方異於中原的《易經》《宅經》《撼龍經》這類的書籍。
而《廩君堪輿訣》這本書,我連聽都沒聽說過,更不要說找到這本書一探究竟了。越思考到這些問題,越覺得沒有頭緒起來,但是有時候就是這麼無巧不成書,可能冥冥之中便註定了我們要和這個事情扯上關係呢。
接下來便是到了1999年的春節,就是陳紅唱著《常回家看看》火遍中國的年代,這也是跨世紀前的最後一個春節。因為爺爺奶奶走得早,我爸又是外地人,所以過年幾乎都是在我外婆家過。我印象裡面那是我覺得最漫長的一次春節,當然也是讓我命運完全改變的一個春節。
我外婆家這個地方必須得說說,我小時候因為父母工作忙,帶我哥一個孩子都費力,於是六歲之前都是在外婆家度過的,我們那個時候沒有幼兒園,小朋友都是學齡到了直接上小學。
我外婆家這個地方也是個千年古鎮,古鎮依山而建,順水而生,曾今酉水是山區里與外界物資交流和文明傳遞的主要渠道。一艘艘依靠人力划槳撐篙拉縴的木船,將我們這邊的的桐油、五倍子、獸皮、藥材等土產源源不斷地運出,再將下游口岸的洋油、鹽巴、布匹、日雜百貨運回來,這樣三教九流當時多集聚於此。
這還是春節前的幾天,我哥帶著當年還是他女朋友的那個在英國留學的漂亮的博士姐姐回來了,這讓我爸媽相當有面子,見人就誇,不過親戚朋友一問到我的情況時,我就只得支支吾吾半天,搞得我每天乾脆人不人鬼不鬼的天天躲在樓上不下來。
我哥問了我的一些情況說,你要是這麼喜歡歷史,你就考研吧,他認識一個XX大學的博導,考上了可以去讀他的研究生,我說我就一時興趣,沒啥子想長期研究的打算。我哥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他讀書出去后,其實我們聯繫都比較少,感覺就跟他不是一類人,本來我們沒什麼,只是經常被比去比來,慢慢我就更加疏遠他了。不過要是早知道後來4G5G的這麼吃香,還不如當時就跟他混算了,當然那也就沒後來的這些事情了。
記得那天是臘月二十九,我這人有個特點,到現在為止也是,從來不睡懶覺,每天雷打不動7點起床,這時天還沒怎麼亮,外婆也是起得早,燒了炭火等大家起來后可以圍著爐子烤火,然後給我一個火盆說:「二娃,你去門口守幾條魚去嘛。」什麼叫守魚,就是我外婆家剛好在酉水河岸上的碼頭上住,要走一百多級的石梯才上得了街,早上打漁回來的漁民都會把新鮮的魚拿到市場上去賣,我們起得早,一大早就等在門口,可以先把最好的魚先買下來。
我來到門口,這個時候除了漁民,兩邊街坊都還在睡覺,一般人不會起那麼早,我坐在門口的石獅子上,烤著火百無聊賴的抽煙。
不一會,一個急匆匆的漁民從岸邊氣喘吁吁的拿著個大魚簍子上來了,我忙喊住他,說我看看魚,漁民很焦急,我說我先選幾條好的,漁民說:「細娃,你幫我個忙行不?」
我疑惑的問:「行啊,有啥子事情?」
漁民說:「我有點急事,必須馬上回XX(我們鎮下的一個寨子),這些魚是我孝敬婆婆山下面那個禹王宮的土老司過年的,你隨便選兩條,剩下的你幫我送過去下嘛,我就不收你錢了。」
我高興的選了兩條大魚,道:「這個不是舉手之勞啊。錢我還是給你,你稱哈。」
漁民大手一揮,擺手道:「兩條魚而已,沒逑得啥子得。」然後報了自己的名字,叮囑我道:「剩下的魚你幫我送到就行。那個土老司今年幫我們家一個大忙,本來我該親自去送的,但是現在又碰上這個急事,莫法啊。」
我說:「你先去忙,我馬上給你送過去就是。」
漁民點了點頭,轉身便下了石梯而去。
我給我外婆說了這件事,外婆說:「這個土老司確實厲害的,附近人都找他看風水,有時給人驅個鬼,解個蠱的。一百多歲的人了,年輕時估計練過武,看起身子骨還硬朗得很。」
我說:「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他啊。」
外婆說:「他以前在湘西那邊,後來年齡大了,女兒嫁到這邊,就把他接過來了,老頭子閑不住,就到禹王宮住下,管理下禹王宮,順便給人看看風水什麼的。」
我拿起魚簍,拎著剩下的魚就去婆婆山了,這山離鎮上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我還是小時候去禹王宮那邊小河游過泳,很久沒有去了,還好這時也沒啥變化,路都熟悉,不時便到了禹王宮。
這時天色都還早,門還關著的,我敲了敲門環喊道:「老師傅,我給你送魚來了!」
「哪個!」只聽一聲聲如洪鐘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嚇了我一跳,我穩了穩神道:「老師傅,我是XXX托我給你送魚來的,他今天有點急事過不來,本來想親自來感謝你的!」
門吱呀一下打開了。一個鬚髮皆白,但目光如炬的青衣老者打開了門,看著我道:「XXX這個龜兒,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嘛!」聲音洪亮,真不像一個一百多歲的老者。
我陪笑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別人也是一片心意嘛。」
青衣老者笑了笑,豪爽的道:「進來坐,娃兒!」也不容我應不應,自顧自的便先行進屋了。
我忙拿著魚簍跟著進了宮門。
我把魚倒進水缸,說:「那老師傅,我就先走了哦?」
青衣老者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又道:「天氣冷,喝杯酒再走!」
我這次看見這老頭子大早上的一個人庭院裡面喝酒,旁邊還放了一把斑駁的古劍,也不知道這是在練功還是借酒消愁。
看著老頭子一個人也挺無聊,我動了惻隱之心,想著回去也是躲在樓上看電視,還不如坐這陪老頭子喝喝酒,擺擺龍門陣。
我拿起一個杯子倒滿酒,說:「行嘛,陪老人家喝點,要過年了,我先敬你一杯!」
老人似乎很高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估計這地方也比較偏僻,我們這邊也沒啥朋友親戚,一個人有點孤獨,一老一小就聊開了。
老頭子是個很健談的人,這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從袍哥聊到同盟會,湘軍,再到抗日戰爭雪峰山會戰,常德會戰中手刃日軍數人,湘西剿匪中和解放軍的衝突和合作,******中家人的遭遇。從酉水聊到洞庭,從年輕時喜歡的第一個姑娘到他後來那些香艷的傳奇,還有曬龍舟,山歌,哭嫁,擺手舞。老頭子簡直是一個傳奇人物,一部活著的湘西百科全書,以後如果有機會,可以單獨寫一篇小說,絕對精彩
這一聊起天來就已經是午後了,老人興趣依然,估計也是很久沒有和人這麼聊天了,這時一個6、70多歲的老太太推門而入,我忙起身想迎,老頭擺了擺手道:「沒啥子,是我女兒。」
老太太是來給老人送飯來的,見這一老一小聊得如此開心,也是有幾分詫異,這老太太我見過,認識外公外婆,但是肯定不認識我了。
老太太放下飯收拾了下房間,然後說了些過年回家之類的話后,便笑著走了。我倆又邊喝邊聊了半天,我幾次想問關於風水的事情又不知從何說起,老頭子決口不提他的那些風水玄學,巫蠱鬼事,我想也肯定有他的原因。
老頭子喝得也差不多了,朝我擺了擺手道:「你這娃兒還可以,不過老子現在要睡覺了,你有空可以再來坐坐。」然後也不看我,哼著小調便自顧自的去吊腳樓上睡覺去了。
我只得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