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無法退出的遊戲
「你醒了嗎?」
夜色籠罩下的城堡帶著幾分陰森。紅色的磚瓦從脫落的牆漆里露出來,腕口大的蜘蛛冠冕堂皇的從那之上走過。不見有風,花色的玻璃鑲在老化的木窗上,半截破爛的窗紗勉勉強強的掛著,東搖西晃的飄來飄去。
落了一層厚灰的桌上放著兩份信封箱是邀請函的樣子。黑髮男人凝視了一會,伸手捏起其中一份。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那聲音又響起了。乾淨而透明的像是能把人心中所有疑慮打消似的,誘導著男人打開信封。燭台上將近的蠟燭又閃了幾閃,后滅了。
暗下的房間並未過多的影響視力,男人氣定神閑地捏著信紙,又仔細環顧了四周一圈后,才拆了信封。
硬卡片上用毛筆寫著兩字。龍飛鳳舞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從紙上跳出來似的。
「古也。」
男人啞著嗓子念了一遍。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是他的名字。
古也放下抬著的手,隨意的將卡片扔在一邊后坐回了床。在這樣一個連桌椅都沒有的破舊房間里,他本就不能再貪圖什麼。
而後不知過了多久,門在一陣敲門聲作用下震了震,然後直挺挺的倒下。
在飛揚的塵土中,一位金髮中年沒有一絲歉意的走了進來。笑容帶著幾分儒雅道:「喲,這位小哥。我是來看看你這裡會不會有我需要的東西呢。」
他自說自話的走進來,面對著昏暗的屋子嘖嘖嘖稱奇的走了兩圈。末了,才十分契定的說了句:「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真的比我的房間差多了呢!」
弄不清自己身份的人,通常會對外來者有很大的敵意。特別是對那些不明所以出現在眼前的人。
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為何能這樣心平氣和的接近他。古也沉默了半餉,才對著那金髮男人開口道:「所以?」
說多錯多。
身體的本能告訴他不該多說些話。而比起聽信外人所言,本能才是不是背叛自己的東西。
金髮男人呆了一下,像是沒有想到自己的搭訕居然會換來一句這樣的話,不免有些無奈的抓了抓頭髮訕笑起來。卻沒等他說什麼,那孩子的聲音就又響起了。
「大廳里,有禮物噢。」
沒有加上主語,不知是給誰準備的禮物,也不知是誰準備的禮物。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便不斷誘導著人們向大廳走去。
「是個非常孩子氣的人呢。」金髮男人揚起頭。他優雅的脖頸讓古也想起了天鵝。那是一種尤其美麗的生物啊,和眼前這人如出一轍。「那我們走吧。」
他伸出手。
暗淡的房間讓古也看不清他的手上是否會有什麼東西,卻還是能看到他的手指秀長,倒不像是個男人的手了。
古也只是仰著頭看他。
「既然她希望我們去大廳,你也不好再這干坐著吧?」見古也不動,男人也沒什麼辦法,只得探身過去強拉起他來。「在人家家裡,還是得聽人家的話才好活命不是?」
金髮男人的聲音很溫和。像是所有奇幻小說里描寫到的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雖比不上那道不知從哪傳出來的聲音純粹,卻還算是乾淨透明的。
長廊亮著燈,周遭的牆壁像是被某個半大的孩子拿著蠟筆之類的東西畫過去了一樣,顯得有些亂七八糟的。緊閉的房門有很多,大部分,都像方才古也的房間一樣,是那種只要用力的踢兩腳,馬上就能碎成幾瓣的那種。
大廳離長廊不遠。
兩個大男人半跑半走的,也就三四分鐘便到了那地方。幾乎是兩人房間加起來的四倍大的大廳,正中央放著一張長桌。
白色的蠟燭像是剛剛點燃新擺上去的樣子,甚至還沒有滴蠟油。頭頂上的水晶燈很大,尾墜垂到了長桌正中央向上兩三厘米的位置。
「哈?怎麼又有人來?這鬼地方到底還有多少人啊?真是煩死了!本小姐忙得要死,哪裡有空待在這裡陪你們這些人玩這種過家家!」
「別這麼說呀。這宅子又陰森又恐怖的,多幾個人應該會更安全吧?」
「你懂什麼?他們把本小姐綁來,無非就是想要錢而已。」
迎面是兩個身高不一的女人。
許是因為離得近的緣故吧,兩人最早到了大廳。那個滿嘴「本小姐」的少女染了一頭深紅長發。身穿著乾淨的黑色晚禮服,面上表情不耐,似乎煩躁的靠在桌邊上。
在她旁邊站著的是一位相對賢良些的女人。黑色短髮微翹,看起來很年輕。從她的衣著打扮上來看,像是個醫生。
他們沒有失憶么?古也說不準。
也許在場的四人里,只有他一人失憶了也不一定。
「哈哈哈、這破地方也會有這樣的美人啊!」撲面而來的酒味讓人心裡忍不住浮起了几絲不快。
另一邊的走廊里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一個大叔,嘴裡說著不清不楚的漢話,手上、還舉著半瓶洋酒。
「不錯啊!不錯!」
少女噫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更顯厭惡。她纖長的手指甚至拽起了衣裙,似乎想要努力離那大叔遠些。
在這片瞬間被酒氣充滿的大廳里,也許只有一人注意到了那大叔腰側別著的一把匕首。
他身上被酒氣所掩蓋住了凌厲,讓古也不知為何神色一凜。
「這鬼地方還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啊。」少女念叨了一句。本只是無心的話語,卻彷彿刺激到了大叔。他因酒精而漲紅的臉色更顯紫紅。「你這賤女人再胡說什麼!信不信老子撕爛你的嘴啊!」
「你當本小姐會怕你一個糟老頭?啊!」
「嘛,好啦好啦。」見勢頭有些不對,那金髮男人立刻陪笑似的開口道:「大家貌似要在一起住好久的樣子,不如先互相認識一下吧?」
一觸即發的大戰被生生打斷,兩人自然無法再吵下去。可那大小姐卻好不領情的撇眉道:「哈?你當本小姐是什麼身份,我怎麼可能!」
「啊,那就我先開始吧,在下司空狐。似乎有個妻子的樣子呢。」毫不留情的打斷少女的話語,金髮男人的笑容讓古也想到了一種動物。
——狐狸。
有了他的開頭,另一位看似憂心忡忡的短髮女人也捏著衣擺開口道:「…初次見面,我是淺古初早,是為外科醫生。」
「…古也。」
「老子曾城!你們這些猴子聽不懂老子的話也是正常的,畢竟老子是德國人啊!」那大叔砰地一聲將酒瓶子放到了桌子上,毫不掩飾的大笑著訴說自己對在場所有人的嘲諷。
卻見司空狐嘴角笑容不變,眼神卻逐漸發冷的淡聲道:「閉嘴,猴子。」
熟練的德語配上帝王般的氣場,竟真讓曾城收斂了些。古也微愣,而後輕嘆了一聲道:「你呢。」
「葉、葉雲。」
看來,被司空狐嚇到的人並不只曾城一個。見那神氣十足的大小姐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古也莫名的有些解氣。
然而就在他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空靈的聲音便又從四面八方突然響起了。
「這份禮物,滿意嘛?」
「沒有什麼比朋友更好的禮物了,對吧?」
那聲音帶著笑意,像是為自己做了件「好事」而感到由衷的高興似的。而後,便又聽她說道,「吶,我叫空巢哦!這次來,是要大家陪我玩一個遊戲呢。」
「先讓空巢跟大家說一下遊戲規則喲!」
「第一條,決不允許退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