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
這天晚上,出現了有史以來最為特別的流星雨奇觀。
這場流星雨持續時間很長,最神奇的是從流星雨開始到結束一直有三顆速度緩慢且極為明亮的流星,而其它流星也好似在為這三顆流星做陪襯一般。
這次奇觀被各大媒體爭先報道,不少照片被傳到網上,熱搜都是有關這次流星雨的。
一家醫院裡,伴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這場流星雨也結束了。
「恭喜啊,是個男孩!」
父親看著護士懷裡的嬰兒,疑惑的神情一閃而過,隨即就綻開了一個喜悅的笑容。
「醫生,我老婆她怎麼樣了?」
「放心,您夫人只是太累睡著了,現在很健康,等她醒了就可以看孩子了。」
「哦,哦,謝謝醫生!」
父親姓承名梵,母親姓徐名落華,兩人二十多歲,也沒多高的學歷,經營著一家雜貨鋪,名叫星辰雜貨鋪,還賣一些小吃之類,過著平凡的生活。雖說算不上大富大貴,但生意不錯,生活倒也寬裕。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還沒起名,出生在這麼一個奇觀之下,就算不是偉人的命將來也必定會出眾,想到這,承梵的神情也頗為驕傲。
徐落華醒了以後,承梵帶著孩子去看她。有了孩子的女人眉眼間多少都會帶著點慈母的柔情,她看著還躺在襁褓里的孩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這孩子叫什麼名字好啊?」徐落華看著承梵問道。
「就叫承翼吧,」承梵想了想,「這孩子出生前有千年難遇的奇觀,長大后必能成大器。」
「我倒是不希望他能有多大的成績,能一生平安快樂的就夠了。」徐落華頗有些感慨地說,隨後夫妻兩人都沒再言語。
十七年後。
「媽,我去上學了!」
「書包都裝好了沒,別落東西了。」
「放心吧媽。」承翼穿好鞋子,就出了家門。
「路上小心啊!」
承翼回頭揮了揮手,便下樓了。
「孩子現在都這麼大了,你怎麼每天還這麼操心。」坐在沙發上的承梵一邊悠閑地翹著二郎腿,一邊喝著茶問。
「在我眼裡他永遠都是孩子,你啊一天天就不操心孩子的事,遲早後悔!」徐落華瞪了他一眼,就自顧自地忙去了。
承梵聳了聳肩,又繼續悠閑自在地喝著茶。
或許跟當年那場流星雨有關,承翼果真沒辜負期望,現在在市裡重點高中上高二,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他的長相屬於那種扔在人群里一眼就能注意到的人,就是個頭有點矮,只比班裡女生高一點。
對於自己矮這件事,承翼一點也不自卑,反而還驕傲地說自己這叫做「濃縮才是精華」。
不過矮一點也沒影響承翼的桃花運,每天的情書都能塞滿一個書包,因此惹得不少人眼紅,導致承翼在學校沒有特別好的朋友,都能說得上話,也僅止於此。
今天也應該是他生命中眾多平凡日子中的一天,但是放學時發生的那件事讓這一天註定不平凡,甚至是改變了他的人生。
由於是重點高中,高二放學的時間也已經很晚了。
回家路上基本沒什麼人,路燈的光在這樣冷清的街道上也顯得沒那麼溫馨,月光清清冷冷地照著,道路的盡頭一團黑暗,彷彿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路上的人,隨時會張開血盆大口。
承翼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總感覺今天晚上格外的冷些。
本來就幾乎看不到人的街道上,那個紅似鮮血的身影就異常顯眼。
在遠處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穿著紅色衣服的人影。等承翼走近看清了,瞳孔猛地一縮,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紅色的衣服,而是鮮血流滿了全身,把白皙的身體完全覆蓋了起來,顯得像穿了紅衣服一樣。而它的雙手捧著一個頭顱,又黑又長的頭髮披散下來,透過凌亂的髮絲,依稀可以看到那雙充斥著血色的眼睛。
承翼立刻轉開了目光,加快了腳步,想趁它沒注意到自己之前繞過去。
他從小就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但是每次他跟父母說的時候,父母都說他那是幻覺,給他在地攤上買了一塊玉,告訴他這樣就有心理暗示,看不到那些東西了。
而承翼也確實沒怎麼再看到過,因此他對自己看到的那些究竟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也無從考證,他自己也懷疑說不定就是幻覺呢。
而這次再看到這種東西,他不知道那東西會不會傷害他,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但恐懼是本能的。
「嗬……你看到我了……」
承翼身體一僵,隨機便毫不猶豫地邁腿開跑。別看他長得不高腿也不長,但論跑步來全校都沒有能跑得過他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承翼以為那東西不會再追上來的,停下來轉頭去看的時候,就對上了那雙充斥著血色的眼睛。
此時它把頭按在了脖子上,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歪著頭,嘴咧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露出了還帶著鮮血的牙齒。
承翼被嚇得連尖叫都忘了,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看見了我……」
那隻慘白又乾枯的手伸向了承翼,差一點就抓住了他的時候,他脖子上的玉突然亮了一下,碎成了碎片。那東西凄厲地叫了一聲,手上噗呲噗呲地冒著白煙,而承翼也反應了過來,轉身想跑的時候卻因為腿軟差點摔在地上。
「嘖,還是來晚了。」這時,承翼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回頭一看,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身材高瘦,看起來痞里痞氣的人突然就出現在承翼和那東西之間。
他身邊是一口四足鼎,通體呈黑色,四面分別鑲嵌著一顆紅色寶石,上面雕刻著繁複而又精緻的花紋。
男人揮了揮手,那口鼎里就飛出了無數條白色鎖鏈,鎖住了想要逃跑的那東西,把它往鼎裡面拽,那東西拚命掙扎卻也毫無作用。
「不!我的仇還沒報,不——」
「你沒報仇就跑這來傷人?人命自有天道定,你既不是法律也不是天道,豈能貿然斷人生死?乖,這些事給警察管,你安心待在裡面吧。」
那東西連慘叫都沒來得及,就被拽入了鼎里。
街道上又重新歸於平靜,橘黃色的燈光照在地上,連帶著那清冷的月光都溫暖了許多。
「唉,你這玉碎了倒是可惜。」
「謝,謝謝你……」承翼終於緩過神來,對著那男子道謝。
「不用客氣,我叫塵爵,灰塵的塵,侯爵的爵,是這片的土地爺,你叫承翼,我知道。」
「土地爺?」
「嗯哼,眾所周知,土地爺掌管一方土地,你別看我長得年輕又帥氣,但我在這當土地爺都一百多年了,只要在這片地上,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兒!」塵爵頗有些驕傲地說著。
「這個世界上,」承翼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真的有神仙?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就算承翼剛剛親身經歷了這樣詭異的事情,一時間也難以接受。
「你不都親身經歷過了么,怎麼,這都不信?」
承翼沉默了許久都沒說話,他在一點點消化今晚經歷的事,一點點梳理自己繁亂的思路。
可塵爵也沒管他到底聽沒聽進去又理解了多少,自顧自地繼續說著:「你這種眼睛我們稱之為陰眼,能看到靈體,我們所說的靈體和你們人類所說的靈魂差不多,不管是死了的還是活著靈魂出竅的,都叫靈體,不過剛才那個怨氣太重,變成會害人的煞靈了,也是靈體的一種。本來有這塊玉保護,你也碰不到什麼太奇怪的事,這次算你倒霉,剛才那隻煞靈生前剛被男朋友拋棄,混蛋弟弟欠了賭債,把她迷暈送給了那些討債的,她被那些人輕侮,最後她弟弟怕她報警把她給殺了,分屍扔到了海里,她那滿身的血把身上的裂痕都蓋住了,怨氣這麼重也是理所應當。他弟弟還去找大師求了符,她估計是想要附你的身,這樣才能靠近他,不過你要是真被附身了,能不能保住命也不好說。我把那煞靈封印在了這口鼎里,等它心愿了了以後就能去投胎了。」
「這也……太慘了吧……」
「不然怨氣怎麼能重到需要這塊玉來抵你的命呢。」
「這塊玉很厲害嗎?我父母在地攤上買的。」
「地攤上買的?」塵爵明顯很詫異,「那你們是撿到便宜了。先別說這個了,小子,你想不想跟我學法術,以後遇到煞靈也不怕?你可要知道,有陰眼的人很容易遇到煞靈的,我可不會次次都能來救你。」
「啊?」
「啊什麼啊,我問你學不學啊,有陰眼的人可是天生就適合學這個,何況你出生在當年那場流星雨的末尾,學起來還比普通有陰眼的人容易很多。」
「這……」承翼沉吟了片刻,「好,我跟你學。」
承翼知道現在不是他想不想學的問題,而是他必須學。經歷了這一晚,他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生死一線,他還不想因為煞靈的糾纏而英年早逝。
「那你還不快拜師?」塵爵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承翼,他個子高,完全可以俯視承翼。
「哦哦,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隨後承翼就學著電視里拜師的樣子給塵爵磕了個頭,但其實他心裡在吐槽這個拜師方式。
「起來吧,我聽到你心裡在吐槽了。你這拜師都算寒磣的了,真正的拜師可比你這磕個頭繁瑣得多,好在我也不是什麼注重禮節的人。下次你不願意就直說,背後吐槽算什麼君子啊!」塵爵撇了撇嘴,有些不滿意。
「師父怎麼知道的……」承翼尷尬地撓了撓頭。
「別忘了你師父我是土地爺,行了,早點回家吧,我記得你明天放假是吧,明早七點,還在這等我。」
「師父是要教徒兒法術嗎?」
「不不不,還早著呢,總之你明天來就是了。對了,明天可能需要耗費一天的時間,記得跟你父母打好招呼。」說罷,塵爵就消失了。
承翼到家的時候,比平時晚了一些,母親問他出什麼事了,他只說老師拖堂了,所以比平時晚點。
第二天,承翼借口同學約他出去打球,下午還要去圖書館,晚上可能會晚點回來,母親也沒生疑就答應了。
等他到昨天那個地方時,時間還早,街上雖然不像白天那樣喧囂,但相比昨晚還是要熱鬧許多。
一想到昨晚差點在此喪了命,他就心裡發毛。
「學霸挺準時啊。」塵爵調侃的聲音在承翼耳邊響起,承翼回頭就看到塵爵開著一輛越野車沖他吹口哨。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夾克,手上帶著黑色半指手套,配上那痞帥的面容,是讓當代少女犯花痴的人沒錯了。
「師父,今天要去哪啊?」
「去御隱山,別問,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去御隱山幹什麼承翼一路上想了無數種可能,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在御隱山一處不算高的懸崖上被塵爵一腳踹了下去。
塵爵抱著手臂,一臉玩味地往懸崖下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被踹下去的承翼一下子就懵了,以至於他掉到一半的高度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踹了下去。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驚恐地尖叫,就被一個金色泡泡給包了起來,落地速度緩緩慢了下來。
他落到地上的時候,抬頭就看到一個一臉冷漠的男子,承翼第一反應是:又是一個可以俯視我的人。
他頭一次感嘆自己怎麼這麼矮。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對方清冷的聲音響起,他聲音很有磁性,簡直就是天生的聲優。
承翼這才注意到對方的長相,他的容貌十分驚艷,但是最好看的是那雙眼睛,睫毛很長,是很好看的桃花眼型,卻不顯得女性化。那雙眼睛里全是波瀾不驚和冷漠,似是古井一般看一眼就會陷進去。
公子只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寫到水窮天杪,定非塵土人間。縱使承翼平時積累過很多詩詞,但這句看起來像是在拍彩虹屁一般的詩句卻是他現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