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冤冤相報何時了

白歡歡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也是後知後覺才知道自己的愛意居然那麼深。

她以為會跟從前那些人一樣。

可是九師叔失蹤之後，她的內心卻是那般煎熬，她強行安慰自己是因為身懷六甲的緣故，可其實從始至終，她都在欺騙自己罷了。

白歡歡眼前一片虛無。

雲楚越就在她的面前，可她卻越發覺得一切那般虛幻。

難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場夢嗎？

她不信。

「越越。」

「怎麼了？」雲楚越柔聲道，不解地看著那個顯得有些憔悴的女人，「身上疼嗎？」

哪裡還能跟記憶之中，那萬般風華聯繫在一起，如今的白歡歡，甚至看起來尤其的柔弱。

「不疼，只是我時常想起來，如今的一切過錯，都在於我。」白歡歡凝聲，「若我當初選擇復仇，怕是也不好落得這樣的下場。」

再去說那些，都是無關痛癢的感嘆罷了。

再多的。

也只是唏噓，誰都改變不了如今的一切。

「不會的，就算你選擇了報仇，也未必會有如今這樣的局面，興許會更差。」雲楚越沉聲，「娘，若是你想起什麼，儘管跟我說。」

「好。」

白歡歡的腦海之中，浮現出那麼一張臉。

「九師叔，便是玄月的師兄，玄鄞。」

「！」

雲楚越的眼底有那麼些許驚愕，卻也沒有太多的，她就那般直直地看著面前的人，沒有任何多餘的話。

「玄鄞來到人世間，做了很多違背上玄門的事情，他大概早就決定好了，報了仇，斬草除根，就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過他逍遙自在，神仙般的生活。」

白歡歡想起來，其實跟九師叔在一起，無異於飲鴆止渴。

明明知道他就是殺父仇人，明明都很清楚那一切，可還是義無反顧地愛上了。

明明竭盡全力在壓制，明明她不想走到這一步。

可惜。

一切都晚了。

雲楚越咬牙：「若是想復仇，告訴我便是。」

「不。」白歡歡急忙制止，「上一輩的恩怨，又怎麼可以牽連下輩呢，冤冤相報何時了，如若這件事情陷入一個死循環，無端剝奪了無辜人活著的自由，這才是最自私的。」

白歡歡抿唇，讓雲楚越無需來管這一切。

她微微點頭，笑著道：「母親也要好好地，有些事情，該過去，就會過去的。」

起死回生，本不過就是一個傳說罷了，如今活在這裡，尚且還有意識，倒是該珍惜。

「我還記著，當初將你託付給夢箋的時候，已然身死，可上玄門的魂魄與旁人不同，可以在此停留。」

白歡歡咬牙，所以她真的看見了柳茹，也真的看到了兇手。

只是不想說，不想說罷了。

「我親眼看著他，親手踢掉了我的仙骨，那滿是鮮血的手，就那麼出現在面前，沒有絲毫的情分，沒有念及半點舊情。」

白歡歡咯咯咯地笑了，越是想起更多，越是難受，明明一直在逼迫自己忘記。

可那些畫面。

玄鄞不帶任何一點猶豫，便了結了她。

「世人都不知道是玄鄞動的手，畢竟在大夏，一個玄朝國師早就死了，他又怎麼會出現呢。」

「娘。」

雲楚越想要制止她說話，可是白歡歡的話匣子已經打開了。

便再也合不上了。

她只不過想要將這件事情說個清楚。

「他負了我，我不恨他，我甚至在死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愛他。」

白歡歡痛哭流涕，那般蒼白，那般無助。

雲楚越上前，輕輕抱住了她，柔聲道：「一切早就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所以越越，不要心懷仇恨，迎接新生，我能活多久，也是未知，我到底是不是活著，還是完全靠著意念在支撐，也是未知。」

白歡歡凝聲，她微微攥著手。

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她終於還是說出口了。

「我的出現，玄鄞必定會來的，若是走到了最後一步，若是他要殺我，你不要攔。」

玄鄞那樣的人，將自己深深埋在仇恨之中，早已經變了。

徹徹底底變了一個人。

雲楚越他們不會是他的對手。

所以。

「玄鄞若是要殺我，你便由著他吧，殺了我，也好了斷他心底的仇恨。」

雲楚越蹙著眉頭，張合了嘴。

她攥著手：「可是母親，你不欠他，在愛情當中，沒有誰欠誰一說，你做的足夠了，足夠好了，若是他心底還是藏著恨，若他真的這般，值得你去愛嗎？」

雲楚越不懂，一個心底只有仇恨的男人，一個只想著手刃她的人。

又有什麼資格去說愛呢。

「可我卻怎麼都狠不下心來。」

「若他傷害你，我定不會坐視不管的。」雲楚越篤定的很，往前她不知道，往後她可以面對。

白歡歡的眼底，透著欣慰的淚水，可她卻害怕雲楚越無端捲入這樣的事情，會害了她。

「九師叔其實是個很好地人，可任何一個人，被滅門之後，心境都會變化，上玄門自相殘殺，也不過是為了一些武功秘籍。」白歡歡回憶起來。

幼年跟著玄鄞一起去采桃花，去河裡捕魚，去做很多美好的事情。

看滿山的花那般絢爛，看螢火之中那點點光芒。

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她最美好的記憶。

白歡歡不再說那些話，她心底也慢慢平復下來。

「我知道了。」

雲楚越垂眸。

「興許玄鄞現在已經修鍊得道了呢。」

「他若放下，自然是最好的，可我隱隱覺著，有人在利用我，引誘他出山，我隱隱覺著他還在這裡。」

白歡歡心裡滿是擔憂，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總歸不過那些話，說來說去也覺得無味。

她看著面前的人，吸吸鼻子。

「我只要你好，我死了便死了，你得好好地活著，看著你結婚生子。」

「娘……」

一股暖意流淌，雲楚越眼眶潤了，她從前鮮少體會這樣的感情，一時之間倒也迷失了。

她沉聲：「我不會對他動手，但前提是他不能對你動手，如若這麼多年過去，他心底的恨意還在，他殺了你，卻沒有半點悔恨之意，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