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巫師坦蕩蕩

時間如白駒過隙，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已經從初春到了小暑時節。

部落的日子還是如往常一樣過，只是部落外圍的暗哨卻一天沒有撤下來。只是自大衍部落吞併了九境部落之後，那邊便沒有聲息，派過去人探查，卻也因為對方同樣嚴密的守備，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赤武部落也只能繼續警戒，防備不測。

張劍啟如往常一樣，或是修鍊，或是與艾日玩鬧，幾個月的時間，已經將赤武部落及其周邊叢林小山轉了一圈。有張劍啟在，艾日爹娘倒是也能安心，畢竟巫師大人說過儘管放心。

「張大哥，你說我能夠成為厲害的達布嗎？阿暖會喜歡我嗎？」艾日難得收起了萬事不關心的表情，緊緊盯著張劍啟問道。

張劍啟沒答話，只是坐在一旁嘿嘿笑。

這段時間，張劍啟經常見到艾日所說的阿暖，當然更多的時候，是被艾日拉著過去，充當他在同齡人中炫耀的資本，張劍啟對於自己成為『招牌』身份倒也毫不排斥。還會當著孩子們的面舞劍，贏得一片鼓掌和歡呼聲。儘管張劍啟比這群年齡不一的孩子大不了多少，但是波折的經歷，早已經將張劍啟的心態打磨的超出年齡的老成和穩重。

也是啊，孩童時候不見了爹娘，又獨自一人在劍墟生活了三年，苦楚無法訴說，委屈自己承受。靠自己，相信自己，已然成為張劍啟的生存之道。

突然進入這片大山，這個部落。不會改變早已形成的處事態度和內心的原則，但身邊人的友善，就像一束光照進了張劍啟的心裡，驅除自己心中壓抑著的絲絲怒氣和不公感慨。壓抑很久，剛剛打開自己，張劍啟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開心，但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為部落出劍會更穩，更快！

「張大哥，張劍啟。你想啥嘞？回答我的問題啊？」艾日晃動張劍啟的胳膊，將他從自己的胡思亂想中拉回來。

「會的，一定！」張劍啟拍拍艾日的腦袋。在部落這段時間，張劍啟也早已經知道所謂的達布，就是部落內最好的獵手。

聽到張劍啟這麼說，早已視他為偶像的艾日，樂得哈哈大笑，隨後，便是又打自己那萬年不變的拳了。

張劍啟也是樂呵呵看著艾日的瘋魔拳法。

突然之間，張劍啟感到周圍泛起一絲元氣波動，心裡一驚。急忙站起身來，將艾日拉到身邊。隨後，便看到部落中升起信號響箭，便帶著艾日趕回部落。

到了部落，張劍啟讓艾日回家，自己徑直去往昊日的住所。

到了昊日那裡，便看到屋裡面除了昊日，還有逐烈，以及部落另外幾位出色的獵手。昊日示意張劍啟找地方坐下。

「感受到了吧？」昊日看著張劍啟問道。

「嗯，一陣詭異的元氣波動，貌似都在向一個方向聚集！」張劍啟答道。

「唉，被算計了。現在可以確定兩件事，而且都是壞消息」昊日重重拍了一下腦門，嚴肅說道：「第一，大衍部落的巫師衍武必然是升境了。第二，我們被騙了，九境部落必然是知道衍武即將升境，幫著打掩護而已，實際早已經成了狼狽為奸的合作關係。我們想著離間雙方，必然失敗。錯過了時機，只能等著對方打過來了！」

昊日說完，屋內眾人都沉默了。

事情到了預料外的最糟糕局面，現在就是等著挨打的局面。

「等著挨打肯定是不行的，如果對方想著各個擊破，我們每個部落都無法獨自面對。」逐烈思忖良久，打破沉默。

「那怎麼辦？聯合其餘兩個中心部落打過去，那麼部落裡面怎麼辦？」逐烈旁邊一個叫做赤生的大漢接著說道「我們主動出擊，必然不是僅僅三五個人去，只能全部有戰鬥力的族人過去才有得打。但太多人過去，目標這麼大，早早的就會被發現，難免會被對方利用進行偷襲。到時候最好的結果，就是雙方戰鬥力互換了場地。最壞的結果，衍武帶領人直接擋住了咱們。那麼只要九境部落的巫師帶著人打到我們的部落，有誰能夠抵抗？」

屋內再次沉默。

「赤生說的，應該是最可能發生的情況，但是事已至此，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等著挨打，不是我們部落的傳統！」另外一人開口說道。

昊日聽完幾人的話，拿起骨頭開始把玩，大家的齊齊盯著他。

「赤生說的對也不對，我們主動進攻，必然要集結我們的最強戰力。但是他們絕不會迂迴到我們的後方偷襲，因為他們不知道張劍啟的存在」

昊日說到此處盯著張劍啟，然後接著說：「對方不知道還有張劍啟的存在，那麼就認為只有我們三個巫師，但對方有升境真武的衍武和九境的竟山，其必然想著畢其功於一役，全殲我們最高戰力，那麼剩下的就水到渠成了。何必迂迴偷襲費那個功夫，到頭來還是得返回決戰。我想衍武也沒有猖狂到認為，一個人就可以打殺我們三個巫師。況且其剛剛升境，境界未必穩固，其心之所想必然受到局限」

說完這些分析，昊日放下骨頭，開口說道，一錘定音！

「打，主動出擊！這是唯一的辦法！我立刻傳信其他兩個部落，你們各自召集獵手，準備武器。各自準備去吧，張劍啟留一下。」

幾人聽令離開。

「按你的修鍊說法，你現在已經元境二境了？」昊日開門見山。

「嗯，前幾天剛剛升境。」

「不錯不錯，好消息啊。走，找個地方陪你練練，不經歷高手指點是不行的啊。」昊日笑嘻嘻。

不等張劍啟答應，昊日便拉著他去往河邊。

剛剛到地方，張劍啟剛要開口說話，便見昊日拎著經常把玩的骨頭就朝著自己面門砸來。伴著渾厚元氣，罡風呼呼作響，張劍啟避之不及，慌忙提劍阻擋。雖然堪堪擋了下來，但只感覺雙手發麻，微微顫抖。

「要上心一些了，剛剛只是隨意一擊，接下來我可不客氣了」

昊日一改平時的散漫，嚴肅的語氣讓張劍啟有些不適應，但卻揪起了心。隨即積聚元氣，凝於肺腑，單手持劍，直直的看著昊日。

剛一招打完，雙方都站定不動。

張劍啟不再等待，點劍而起，隨即刺劍式擊出，快步向前，也是直指昊日面門。昊日持器阻擋，撤步向後，然後輕輕一翻，輕鬆的躲過了這次攻擊。

一擊不成，張劍啟絲毫不受影響。手腕翻轉，便是劈劍式再次攻擊。劍身橫劈，攪動元氣也是一震。只見昊日依然一臉輕鬆，屈膝微蹲，之後提骨向上一頂，便破了張劍啟的這一招。

然後不待張劍啟再次攻擊，昊日腳下使力，剛剛蹲曲的姿勢彷彿彎弓，然後突然伸直，身體便像箭矢一般沖了出去，速度極快。張劍啟也是同樣敏捷，快步退後，隨即翻腕如軸，只見『英啟』像是變出無數把，皆圍繞在張劍啟周身。

昊日絲毫不退，只是暗自提起元氣，明顯是要硬打。此時，便顯露出境界高的優勢，更加磅礴的元氣，擊打在「英啟」劍身，便將張劍啟打的飛了出去。

張劍啟飛起后落地，而後翻身向後站起身來，吐出了一口鮮血。

傷勢不算重，但卻激起了自己的鬥志，也讓自己心中真正升起了幾分戰意。

張劍啟再次點劍而起，不同剛才只是提劍，而是劍身帶起來一股罡風，正好掃向昊日，阻擋了他的連續進攻。隨後，張劍啟前進幾步逼近昊日，領帶左右揮劍，罡風猶如橫掃千軍之勢，重重掃向昊日。

昊日舉起骨頭阻擋，但劇烈罡風和劍的力量，將昊日打出去七八步遠。

昊日收斂笑意，元氣御骨砸向張劍啟，張劍啟提劍阻擋。剛剛擋下這招看起來華麗，實則威力不足的一招，還來不及多做反應，昊日猛然加速便到了身邊。重重一拳，就要結結實實的砸在自己的胸口。

千鈞一髮之際，張劍啟眼看避無可避，便引全身元氣護住胸口，準備硬抗下這一拳！

一拳落下，張劍啟再次如斷線風箏倒飛出去，這次比剛剛可飄的遠多了，足足有七八丈遠，但是手裡死死的握住自己的劍。還未起身，只見昊日依然快步向前，右手向後一伸，骨頭迅速飛來落入手中，昊日也行至張劍啟身前。接到骨頭，便要打下去。張劍啟掙扎著提起最後之力，持劍格擋！

但只見昊日突然撤力，骨頭堪堪碰觸到『英啟』劍身。

「我輸了！」張劍啟鬆了心神，躺在地上。

昊日伸手拿回骨頭，坐在張劍啟身邊。

「不錯了，相當不錯。第一次與人打鬥，已經很好了。告訴你，我最厲害的，可不是這塊骨頭，而是剛剛打你那一拳。能夠讓昊日大巫師不得已出拳才能贏，不錯了！」

「看你心情很高興啊？」張劍啟掙扎著坐了起來。

「對啊，當然高興了。你劍術進展飛速，我們多了一份勝算」。

「僅僅是這個，沒有揍了我一頓的原因？」張劍啟疑惑地盯著昊日。

「天地良心。本巫師坦蕩蕩，看到張兄弟這樣，我心疼的不行。」昊日大義凌然的說道，但是難掩笑意。

「唉，隨便吧。技不如人，還能怎樣？」張劍啟認栽了。

「明日繼續」說完，昊日就站起來走了。

「明天能不能下手輕一些？」

「那怎麼行，要當成真正的面對敵人，對你有好處。」昊日邊走邊說，笑聲毫不掩飾。

「昊日。」

「咋了？」

「我去你大爺！」

說完，張劍啟哈哈大笑。

「沒文化，真可怕！」昊日不再理會張劍啟，快步走了。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照在張劍啟的臉上。

悠悠天宇曠，切切故鄉情。

得遇良人結，倍愈心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