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情義斷絕

1

陽光照到榻上，若鶯的臉明媚安詳，臉頰上的擦傷醒目刺眼。明澤靜守在榻前，他心疼，昨夜來晚，若不是因若鶯的這份情他可能已死在龍映江的劍下。

「小弟呢？」若鶯驚起，雙手抓住明澤，昨晚的經歷歷歷在目，她記得懷抱里博成哭的厲害，渾身滾燙皮肉剝落，痛苦異常，知守還要搶走他，混亂中，明澤帶影狼從天而降，影狼趕走了他們。

「祖父帶走了他，在給他療傷。若鶯，到底發生了什麼？昨夜浮雲谷火光衝天，又忽得天降驟雨，國師府一夜之間化為灰燼，國師的弟子死傷無數，聽說了凌煙閣的事我便來了，保護你的人呢？張朗呢？你的那些幫中的護衛呢？你說的子貞呢？」

「關係到我的家人，他們都不可信……」

「可信的是你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嗎？你的那幾個兄長呢？他們如何放的下心留你們三個在家？」

若鶯低頭不語。

「這裡又被人夜襲，發生的一切是否都與杭城的一切有關？你趕我走也是因為這個吧？」

「明澤……我只是怕……」若鶯低頭言語吞吐。

「真是傻姑娘，我不會有事。」他的手輕撫過她臉上的擦傷，心疼不已。

「嘶～」若鶯吃痛皺眉。

「弄疼你了嗎？」他滿目心疼。「你的事我再不過問，只求你不要一有事就把我推開，你那日趕我走沒有收回歡喜糰子，我就知道你說的都是妄言。」

「對了！」若鶯掙紮起身拉著他上下打量，「沒有受傷昨夜你為何沒事？還可以趕來救我？」

「是四叔，你的四叔。我在燕國為質之時遇到了四叔龍映江，這次是他替我解圍，也是他讓我趕快來看你，怕你有事。」

「四叔？你們是如何相識的？」

「莫問這個，只是這歡喜糰子另外的秘密四叔告訴了我。」

「什麼？」

「這個是要你親口同我講，我不能說。」

若鶯自知歡喜糰子的意義，那是要新婚之夜贈與結髮夫君的，而她卻早早把一片真情贈予他，四叔定是說了歡喜糰子的秘密，想到這羞紅了臉。

明澤見狀情不自禁把她擁護懷中，「總之，休要再提趕我走的事，我是趕不走的。」

正在說話時門外一陣喧鬧。

2

「我要見若鶯，這是我家！你讓開！」門外傳來博游的聲音。

「王爺說了誰來都不見。」金城守在門前。

「是大哥嗎？讓他進來。」

明澤扶她起身，身後靠上軟枕，站到一旁，只見博游推門而入，身後跟著一人，是玉靈。

她轉頭不看她，「誰讓你帶她來的？」

「若鶯，你還好嗎？怎麼會這樣？」博游見她臉上的傷忙蹲下問，「還傷到了哪裡？」

「她一人在家護著兩個小孩，我不管你們龍家有什麼大事要做，我就問出事時你們幾位兄長都去了哪裡？」明澤質問道。

「大哥錯了，沒有護好你。」博游未理會他，心疼的望著若鶯，想伸手去摸她的頭，卻被她躲開，她竟不看他。

「若鶯，今日你大嫂來見你，想……」

「她是誰？」若鶯滿眼冷漠地望著他。「我認識嗎？」

「她是你大嫂啊！我從凌煙閣把她救出來的，她吃了太多苦……」

「她苦嗎？大哥還要被他騙多久？二哥的話我應該早一點聽，她就是個騙子，」她抬手指向玉靈，「這張臉，楚楚動人，是個男人見了都會心疼吧？那個小王爺明淙可比你更愛，更心疼！大哥，你清醒一點吧！」

「你說些什麼渾話？玉靈只想和你解除誤會，你怎可這樣說她？」

「我與她之間沒有誤會，只不過是我這個傻子當初的一廂情願罷了。」

突然玉靈猛撲到床前，一隻手托住隆起的腹部哭訴道：「若鶯，你看在未出生的孩子的面，給我一次機會，我絕不會再欺騙你，我所做的一切都屬無可奈何，我不這樣做父親他……父親他就要傷害游哥哥……我沒有辦法……如今我父親和弟弟生死未卜，我和孩子只有游哥哥和你可以依靠……」

話音未落若鶯猛地起身抓住她的細長白皙的脖頸，冷言道：「江玉靈，那夜在凌煙閣，你的話我記在心裡，如今還要在騙我一次嗎？若是想死，我成全你！」

話音剛落指尖發力。

「游哥哥……」玉靈驚呼一聲。

「若鶯住手！」博游忙出手抓住若鶯的手腕，竟因出手太重打碎了腕上的珊瑚手釧。

若鶯推開博游虛脫地倒下，要跌下床時明澤將她擁入懷中。

「大哥……你為了她……」她氣極而笑，「大哥，你知道她做過什麼嗎？她騙了我們，她偷了我了全部積蓄……我的錢，我的寶蠶……盜走我們家的先祖……你讓我如何原諒她？」

「你為何如此世俗，錢算什麼？你還可以再賺，寶蠶還可以再養，祖父說，盜走的不過是皮囊，靈兒也是被逼無奈才這樣做的。如今，她向你下跪懺悔，你還要怎樣？」

「世俗？大哥？我世俗？這座宅子里的一切，你們的吃穿用度，弟弟妹妹請教書先生，哪一樣花銷不是我一針一線賺來的？你何曾為這個家付出過一絲一厘？對了，你看不上眼的錢可以給你換來一塊塊崑崙玉，讓你繼續安心做你的龍家大少爺，如今你說我世俗？不世俗的大哥，請問，父母走了之後你為這個家做了什麼？」

博游一時語塞。

「父母走後，我知道最難過的人是你，你的新婚之夜竟是我們龍家家破人亡之日，你的新婚妻子一夜之間變成仇家之女，每每二哥與你爭吵，我都站在你這邊，我替你安撫你的妻子，我把我所有的耐心和好脾氣給了她，她對我做了什麼？我擔心你們離了以前富足的生活無法適應，我拚命掙錢，只想著你們能像在老家一樣，什麼都沒有變，你安靜雕玉，二哥一心修武，三哥帶我吃遍天下美食……」若鶯哽咽，淚眼迷濛。「大哥，每當小弟哭著想找三娘時，我也想我娘啊……每每夜深夢回之時，也想家啊……而你，整日與她兒女情長，風花雪月，不問世事，沒了她你便渾渾噩噩，不求上進！」

「若鶯，你不要這樣說游哥哥，你知道他的心有多苦嗎？游哥哥的苦怎是你能了解的？」

「你住口！這一切全都因你而起，若不是大哥站在這，你以為你還能活著跟我說話嗎？你以為我會因為你腹內的孩子而饒了你嗎？再說話拔了你的舌頭！！丟你到東海餵魚！！！」

「龍若鶯，你不能威脅靈兒！」

「大哥你吼我？你為了這樣的女人吼我？你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東西嗎？」

「他是你大嫂！不許你侮辱她！」

「她就是個怪物！」

「你再說一遍！」

「你以為我不敢說？她就是個怪物，是可以被當做寵物養在魚缸里的怪物，把你的魚尾露出來給我大哥看啊！！」

「她是你大嫂！」

「她不是！！她是怪物！！」

二人說話咄咄逼人，不肯相讓。玉靈見若鶯因傷勢說話氣短，忙幫她撫前胸順氣，「莫要動氣，都是因為我，你受傷了，動氣對身體不好！你難受，游哥哥也難受，你們兄妹這是何苦啊！」

「你住口！不是讓你閉嘴嗎？」若鶯抬手一耳光打在她臉上，將她推倒在地，「你給我滾開！」

「啪！」耳光清脆，是博游打了若鶯，粉臉上指印清晰，擦傷的地方滲出血珠。

他忙扶起玉靈，「龍若鶯！你太過分了！玉靈一再委曲求全，你反倒咄咄逼人！她的腹內可是我們龍家的骨肉！你打她，你是不是瘋了嗎？」

「游哥哥，你怎麼可以打自己的妹妹呢？若鶯身上還有傷，你怎麼可以傷害她？」

「龍博游！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她可是你們親妹妹！」明澤怒而起身，他一直在忍，人家兄妹拌嘴他是外人插手總是不好。

「你也不是善類，那日帶兵殺入龍家，你也有份吧？」博游冷冷地看著他。「沒想到你還能活著！」

「龍家的人也不都似你這般糊塗。」

他再不想與他多說一句轉身看若鶯，她臉頰紅腫倔強不服。他拿起枕邊的紗布小心翼翼幫她沾去臉上滲出的血珠。

「疼嗎？」

若鶯搖搖頭，低頭不語。被博游一耳光倒把她打清醒了，這樣的大哥要不得，慣不得。

「游哥哥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回來，我走～」玉靈掙開博游的手，哭著痛徹心扉，走的決絕。

博游不想再次失去，自初次遇見她，這一生都在為她沉淪，他慌忙追出去。

「大哥，」若鶯叫住他，「你這一走便斷了我們的兄妹情分，你當真願為了她這樣做？值得嗎？」

博游一絲猶豫被大開的門灌進的寒風吹走，門外寒風驟起，大雪紛飛。

「大哥，你走出這個門，就真的斷了……」

「天寒地凍，她又有身孕，我不能不管她，更何況他是我的妻子。」他拿起椅子上若鶯的白狐大氅奔了出去。

「大哥，你要走就同她走的遠遠的，不要再回來！」若鶯哭喊著，摧心裂肺。

3

祖父站在門口，寒風漫卷著他的長袍，飛揚起白髮長須，猶如仙人一般。

「莫要哭，你不就是想把他趕走嗎？」

「爺爺，我難受……」一股鮮血自口中噴涌而出，她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