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留下
在滿屋子的嬌艷女人中，程雪菲打扮得格外精緻。
「你來了？」程雪菲一掃昨日敵意，將一張號碼牌遞給她，「我幫你領了號，省了排隊的功夫。」
遞給蘇凌墨的是56號，而她自己是57號。
打的什麼主意顯而易見，無非是想借爛演技的蘇凌墨來襯托自己。
蘇凌墨坦然一笑，從容上場。
嘈雜的閑言碎語裹挾著她，所有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
「吵什麼吵？再吵的立刻失去資格！」顧明在試鏡女主角，房間里是另一位副導演，「是蘇凌墨？你開始吧。」
試鏡人數太多，副導演提供的劇本不長，正是人物情緒爆發的時刻。
女二是屬於黑化型反派，對男主既愛又恨，將男主逼得假死自保。
蘇凌墨斂下眼睫，抬眸時，眼神驟然變了。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騙我！」
助演被她兇惡的眼神嚇了一跳，竟本能地畏縮起來。
「屬下不敢！」
「他......真死了？」
「是。」聽見她的聲音，助演莫名鼻頭一酸。
一陣熬人的寂靜，女人表情淡漠，剋制的雙手卻在微微顫抖。
「下去吧。」
女人忽然轉身，倉促間，一滴清淚落下。
分明只有幾句台詞，情緒轉折卻非常清晰。
初聽得男主死訊，是不敢相信的憤怒，再轉為眼圈泛紅的悲哀，最後化作一片凄涼孤寂。
感情拉得很滿，細膩到了極致，又絕無技巧性的刻意。
最難得是，她每一段情緒的變化都沒有脫離人物——女二可是魔教教主，為了報仇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第一句之中，所有人表現的都是怒，她卻詮釋出了惡。
她是教主至尊，所以就連悲傷也是克制的、強裝堅強的。
她也是武林魔頭，就算心愛之人死了，也絕不會改變目標，她只是......有點難過而已。
完美，莫過於此。
副導演眼睛亮了：「你留下！」
眾人都看呆了，卻沒有一個人敢提出異議。
程雪菲站在一旁，臉色煞白。
下一個要上場的可是她啊！
與此同時，結束了女主面試的蘇晴兒也站在了門口，震驚之外更摻雜著一絲恐懼。
蘇凌墨的美貌已經讓她倍感威脅，如果再加上才華，誰還會在意她蘇晴兒？
「我反對！」程雪菲高聲喝道，「蘇凌墨根本沒有這種演技，肯定使了不光彩的手段！」
副導演臉色難看：「劇本只有主創人員知道，今天試鏡的片段是我挑的，你在懷疑誰？」
程雪菲一瞬間的瑟縮，終究無法忍受被蘇凌墨爬到頭上。
「導演，我相信各位主創的人品，」她雖是在笑，眼裡卻滿是狠毒，「這種女人連爬床都肯，什麼干不出來的？她怎麼找到那些骯髒的門路的，我們正正經經地過日子，可真猜不出來。」
分明是全憑臆測的話，卻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
「是啊，以蘇凌墨的水平，如果不是提前得到劇本，說不定連台詞都記不住！」
「長得漂亮就是好，都能為所欲為了。」
副導演遲疑了。
蘇凌墨的演技是好，卻醜聞纏身，這能行嗎？
「姐姐，你還是回家吧，」門口的蘇晴兒忽然開口，「有我在，你放心。」
她眼神擔憂，誰也不懷疑她是在維護自己的姐姐。
卻引眾人想起了今天的熱搜。
「對呀，女主的人選定了蘇晴兒，她要是進組，讓晴兒如何自處？」
「這種寡廉鮮恥、無情無義的人，只會給劇組帶來負面影響！」
吵吵嚷嚷之下，副導演眉頭越皺越緊，先前的欣賞煙消雲散。
「蘇凌墨，關於角色的事，我決定暫且.......」
副導演的話還沒說完，門忽然開了。
低調的定製西裝，俊美冷峻的面孔，矜貴高傲的氣質。
是顧氏娛樂真正的掌權者，顧哲遠。
一剎那，整個大廳像按了消音鍵，只有幾道控制不住的抽氣聲。
「選角之前顧明說過什麼？」
被這雙充滿威亞的眼睛盯著，副導演滿頭冷汗。
「顧、顧導說，唯才是用。」
不可以，蘇凌墨絕不能翻身，否則那些事......
「姐姐這個樣子會給劇組添麻煩的，」蘇晴兒硬著頭皮微笑，「劇組也有劇組的難處。」
顧哲遠掃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流言蜚語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蘇晴兒面色漲紅。
他在幫她！
「我來是有一個好消息，」顧哲遠掃視眾人，微勾唇角，「影後趙弦月將會出演女主角。」
副導演慢慢張大了嘴，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蘇晴兒卻如同被雷劈了，一句話也說不出。
趙弦月是女主，那她呢？
剛剛顧明都說好了，怎麼能說變卦就變卦？
顧哲遠穿過人群看了一眼蘇凌墨，後者卻沒有太大的反應。
無趣。
蘇晴兒不甘，追上他離去的腳步。
「顧總，您這麼做是為了袒護姐姐嗎？」
「你比影后好？」顧哲遠懶得看她。
蘇晴兒噎住，仍不肯放棄：「可人選分明已經定好了......」
「簽約之前，任何決定都可以作廢，」顧哲遠眯了眯眼，「劇組也有劇組的難處。」
那是她剛剛說出口的話！
如同被扇了一巴掌，蘇晴兒羞辱悲憤一齊湧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自取其辱了。
蘇晴兒獃獃地轉過身，看見蘇凌墨正在往外走，仍是美艷得不可方物。
一個可怕的念頭升了起來。
如果顧哲遠執意要護著蘇凌墨，她們蘇家是決計鬥不過的。
不行，一定要在這之前毀了她！
蘇晴兒一把拉住蘇凌墨，語氣輕柔卻略微抬高了聲音，眼神如同淬了毒。
「姐，那天你真的爬到顧總床上了嗎？我不相信他們說的話。」
始終嘈雜的會場詭異地安靜下來，所有人屏氣凝神，等待從她的狡辯中找出漏洞。
「你問的是顧哲遠？」蘇凌墨瞭然一笑，稍許抬高語氣，掃視偷偷關注的眾人。
無數只手機豎了起來，等待錄下這醜惡的一幕。
焦灼的視線中，女人紅唇輕啟。
「沒錯，我就是想跟他睡！」
。